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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贝和玲珑扶着我下了马车,我面色凝重,跑到钱庄里面去。这钱庄已经被拆得不成样子了,中间摆着的,是刚刚挖出来的女尸尸块,其状惨不忍睹。周遭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小贝拦在我面前,我忍着吐,把小贝拉开。
“难怪刘大仙儿说,这银楼生意不好,是有源头的。原来竟是有人含冤在此。多谢高人指点,让她能够沉冤得雪。”
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有人高声道:“安家少奶奶,这人死在你家楼子里,您可不能不认账!”
一片附和声。
我瞥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回过头,道:“王掌柜,报官了没有?”
王大腹原本一直在旁边围观,听我这么说,不由得一愣:“少奶奶,这……”
我的眉毛倒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是掌柜的,难道就只会站在一边儿看吗?如果今天我没有来,难道就让这位,曝尸荒野吗?”
“立刻去报官!”
王大腹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只道:“您是主事,自然是您说了算。”言外之意,就是出了什么事,都由我担待着。
我找了两个伙计来,道:“把这位,好好地殓了,报了官,一切费用由我们安家出。等仵作验过尸,给她把家人找出来。如果没有人来认领,就由我们安家做主,将她好生葬了。”
那两个伙计也是一愣:“少奶奶,这……”
我颦眉道:“去就是了。”真是有什么样的掌柜就有什么样的伙计,个个都是这副嘴脸。
我拉着小贝,对着那尸首,双手合十,拜了拜,道:“您既然有冤,天地自有公道,一定不会让您白白含恨九泉。”
小贝也道:“你放心,我爹和我娘都是好人,和那些为富不仁的坏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我想笑,但到底还是憋住了。打算回去要好好奖赏我的好儿子。这尸首,被浇了石汁,其状简直惨不忍睹。看起来,死了是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埋到富贵银楼的地里。王掌柜的顾及,我明白。如果被查出来是我们银楼内部的人干的好事,那么就不好收场了。但是他们竟然开着门让人围观,摆明了是想逼我,我又何必保他们。昨天,我才跟姨娘闹翻脸,今日之事,她一定会拿来跟我大做文章。如果我想藏着掖着,反而辛苦。
围观的百姓还闹哄哄的。我转过身去,对着众人道:“各位可以放心,既然事情出在我们富贵钱庄,我们安家,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从前,富贵钱庄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如今,既然已经是我主事,那么便一定会跟以往不一样。阳溪百姓,乡里乡亲的,本就是一家,安家虽富,却绝对不敢忘本。”
当下,有人高声道:“有少奶奶这句话,我们也就安心了。”
我捏了一把汗,只道:“各位别耽误了生计,请回吧。”
直到人群渐渐散去,我方才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却只觉得胃部绞痛,简直要吐出来。今天早上来不及吃早饭,绝对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我让人去关了门。王掌柜上前道:“这件事儿,还望少奶奶三思。”
我撇开头:“孙先生呢?”
王掌柜愣住,道:“在后院。”
我点点头,道:“好,我会三思的。但是,现在就照我的吩咐办吧。我现在到后院去找孙先生。您先忙着。”
说着,我也不管他反应,带着小贝直走到后院。孙思文早早就等在了门边。我也不与他客套,直接带着小贝进了门,然后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孙思文道:“早料到少奶奶要来的。”
我坐去桌边,双手冷的彻骨,犹在发颤。孙思文递了一杯热茶给我,我捂着手,喝了一口,才镇定一些,道:“先生,我可能信你?”
孙思文淡淡地看着我:“少奶奶,你可信玉宁?”
我一愣,道:“他是我夫君,我自然信他。”
孙思文道:“既然如此,少奶奶便可信思文。”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先生便准备一下吧。”
孙思文是个聪明人。他岂有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的道理。当下,他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身边,道:“少奶奶,是决定打一场硬仗了?”
我苦笑了一声道:“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也想偷懒来着,可是姨娘会放过我吗?王掌柜会放过我吗?老太君,也不会放过我。
孙思文道:“玉宁,一定不会放着您不管的。他很疼爱您。”
我挥挥手,沮丧地道:“现在也只有舅舅对我好了。”安四死了之后,谁都变得不可靠了。原本我所以为的一些好人,现在都变得莫名其妙。原来都是看安四的面子,才对我另眼相看。现在安四被小妾逼死了,等于就是一个失败者。作为失败者的女儿,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对安四,根本就不是佩服,而就是嫉妒。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嫉妒的人从云端跌落,更让那群混蛋畅快了。
现下出了事,我并不想那么快就回去面对姨娘,便和孙思文在一起整理账本。
我看他手指修长,白皙匀称,像是个大户人家出身,不由得道:“听闻先生之前,是个大夫?”
孙思文一怔,随即道:“看来玉宁都同您说了。的确,思文先前,的确是个大夫。”说着,他又欲言又止地看向我。最终,道:“少奶奶,似乎有个阳虚的毛病?”
我老实地道:“对了,我总是很容易就手脚冰冷,难受的紧。先前在娘家,先母曾经吩咐人找了一个什么秘方来给我调理,倒是不错。”只可惜,现在安四死了,伺候她的嬷嬷因为伤心过度,也告老辞了工。那个方子,我是从来不知道的,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
孙思文仔细地看了我的脸色,抬手,敲了敲桌子,道:“逾越。”
我一愣,然后在他的示意下,把手伸了出去。他来给我把脉,一边听,就一边皱眉。我忍不住开玩笑道:“先生做什么这副样子?难道我得了不治之症?”
孙思文一向干脆,现下,却犹豫了,半晌,才道:“少奶奶,你体内,有轻毒。”
我吓了一跳:“什么?中毒?”
他别开了脸,道:“从您嫁进安家,服侍你饮食的,都是什么人?还望您能留心一些。”
我略一想,伺候我饮食的,自然是安家,那么如果我中了毒,八成就是那牌坊干的好事。我又惊又怒,简直要笑出来。难怪,她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却原来,在她眼中,我早已经是一个死人。
就算再能干又怎样。将来我毒发身亡,传到老太君耳朵里,老太君也只会叹一声可惜。而安家,不能无主。那个凶手,照样可以逍遥自在,也彻底断了老太君要栽培别人来取代她的心。
孙思文道:“我可以给少奶奶开个方子。把解药,和调理阳虚的药配成一份。”文学度
( 乡村留守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