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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那就是没有酸味。安玉宁有洁癖,若是我弄得一身臭烘烘的,他估计又要发脾气。我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把手里的水壶丢在了路边。

    小贝奇道:“娘,为什么要扔了呢。”

    我摆摆手,道:“脏了。走吧。”

    小贝懵懂地跟着我重新上了车。安玉宁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对车夫道:“走吧。”

    马车重新开动,我缩在了小贝的身边。

    于是便一路无话。

    得到终于进了阳溪镇,我又叫了停,对有些不耐烦的安玉宁道:“这大早的天儿,我就不回去了。我要到银楼去,看看孙先生回来了没有。不如舅舅你带着小贝先回去吧。”

    安玉宁看着我,没说话。

    小贝道:“不行,娘,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有些为难,他是小孩子不懂事,可是我只比他大五岁,他先前说出那种话来,我也不好总让他跟着我了。可是看他一脸纯良地看着我,我明知道这是一个多腹黑的孩子,也有些不忍。

    安玉宁道:“小贝,你跟我回去。”

    我的睫毛一颤,然后就自己下了车。

    安玉宁在身后叫了一声:“今晚记得自己回来。我会叫车来等你。”

    我的脚步一顿,把那句本能的“不用了”生生吞了回去,只低着头道:“谢谢舅舅。”

    然后我就逃也似的跑了。我怕我会再吐出来。

    直到跑了一会,我才发现这里离银楼还有一段路。此时已经近午时,我肚子里空空的,身上也空空的,街上人来人往,有很多人都很好奇地看着我。我愣了愣,然后照着记忆摸路往银楼走。

    见到孙思文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借钱。”

    孙思文正在收拾东西,因我是直接闯到他家里去了,他也刚回来不久,什么都没有收拾好。他是住在银楼里的一个小屋子里的,简单的床铺,还有书桌,以及一排书柜,一排药柜。他听我这样说,不由得一顿,然后把刚从包袱里拿出来的账本放去一边,回过头来:“怎么了?你缺钱?”

    我低下头,道:“我肚子饿了,舅舅不给我吃饭。还有,我晕车,很难受,想吐。”

    他讶然失笑,然后无奈地摇摇头,道:“难怪会冒冒失失地闯到我屋子里来,原来是受了委屈。”说着,他就到药柜那里,抽出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找出一个什么东西来,走过来递给我,和声道:“嚼一嚼,会舒服一点。”

    我懵懵懂懂地接过来,依言嚼了嚼,只觉得有些辛辣,又很清凉,简直让我头皮发麻。我一下精神起来,肚子里也舒服了,好像有一口气终于蒙了出来。我道:“我不难受了,但是更饿了。”

    他摇摇头,无奈地道:“你等一下,我请你吃饭。不过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

    他走进走出,我就在他后面跟进跟出:“我想吃面,就是你上次带我吃的那个。”

    孙思文脚下一顿,无奈地牵着我的袖子让我坐到凳子上,道:“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能再等一等吗?”

    我拉住他的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能,我都要饿死了。”我早饭都没有吃呢,还受了安玉宁一路的冷脸,还被车颠得七荤八素。尤其是安玉宁连小贝也带走了,虽然我自己也不想让他跟,但是安玉宁把他的宝贝儿子从我身边带走,这感觉就是不一样,我难受的很。

    所以我要吃东西。

    孙思文只得带着我出了门。我穿着一身隆重的大红色衣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到那个小面摊上,就有很多人看着我们,议论纷纷。

    如果是以前,我还是怕会被人认出来。但是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孙思文几次欲张嘴同我说话,但是看我一脸戒备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等面上来了,我就只会埋头吃面,什么也不想管了。孙思文一直叫我慢点,我只回给他几个白眼。直到吃饱喝足,我哗啦啦地把面汤全喝了,这才心满意足,放下饭碗,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冲孙思文咧嘴一笑。

    孙思文意味莫名地看着我身后,那眼神,不知为什么有些古怪。

    我一愣,慢慢地回过了头。安玉宁沉着脸站在那里,身边跟着安小贝。他们身后,是繁华似锦的醉乡楼。我们身处平头闹市之中。

    我手上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孙思文站了起来,看了我们一眼,道:“玉宁,少奶奶肚子饿了,我不过是带她来吃个饭而已。”

    安玉宁低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我,突然嗤笑了一声,道:“我真是把你想得太笨了,还以为你肚子饿了会找不到吃的。”

    “没想到柳家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三番两次往这种地方来。”

    “你身上这身衣服,不要再带回去,我不想再看到了。这里有银子,够你重新买一身衣服了。”

    “不然,你也不要回来了。”

    他把手里的荷包丢给我,然后带着小贝,转身就走了。

    我愣愣地接着那个沉甸甸的荷包,突然觉得眼前都有些森白起来。周遭的那些人,好像都在窃窃私语,我慢慢地低下了头。

    半晌,孙思文道:“走吧,我带你去买身衣服。”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颤声道:“为什么我要去买衣服?他嫌我脏,连我一起丢了就好了!”

    孙思文定定地看着我:“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回过神,看着这四周好奇的看客们,只低着头站了起来,紧紧地拽着手里的荷包,低头疾走。

    “少奶奶!少奶奶!小韵!”

    我脚下一顿,回过头去,勉强一笑,道:“先生,让你见笑了。谢谢你请我吃这顿饭。我相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是那个意思。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说吧。”

    孙思文沉着脸追上我,道:“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死。

    这是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很快我就回过神,笑得无比灿烂:“我只是想到处走走罢了,还是说你想陪我去?我记得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河边看景的。现在你要兑现吗?”

    孙思文眼下有厚重的阴影,很显然昨晚他没有睡好。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和我大哥柳进夏秉烛夜谈了。他看了我一会,然后道:“你给我回去。”

    我一愣,被他牵住了袖子,拖回了银楼,然后塞进了账房里。

    我一坐在椅子里,有些惶惶地看着他。

    他失笑:“你这是什么样子?我会打你吗?”

    我低下了头。我是被安玉宁吓怕了。

    他拖着一张凳子在我面前坐下,道:“我跟你大哥,柳进夏,已经谈过了。他对这个钱庄很感兴趣,这两天就会过来跟你谈,并且会为银楼剪彩。”

    我精神一震,目中灼灼地看着他:“我哥怎么说?”

    孙思文微微一笑,道:“柳少爷说,他柳进夏的妹妹,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做生意没有不赌的,他就赌你这支重头彩。”

    我笑了,道:“好的很,那赶明儿你就去把刘瞎子请来,挑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让银楼重新开张剪彩!”

    孙思文看了我一会,摇头失笑:“可算是精神了。这才是我家的主事的。被人几句话就说成那个样子,不是你的作派。”

    我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道:“谢谢你这么帮我。你有什么心愿,大可以提出来,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做到。”

    他摆摆手,道:“这个且先不提。不过将来我应该会有求于你,到时候你不要不认账就好。”

    我笑道:“怎么会。”

    当下,我便召集了银楼众人都召集起来,宣布择日要重新开张。这些日子以来,经过孙思文的调教,这些人已经精神了很多。对我或许会是一个敷衍的态度。可是对孙思文,他们绝对不敢。(孙思文曾经因为一个人明知故犯而连坐罚了所有伙计)。这也许就是男女和年龄的差异。

    然后就精神抖擞地跟孙思文一起把各自整理过的账都找出来,总结核对过,综合出有用的信息。慢慢地时间就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直到我觉得肚子饿了,然后就叫人送了吃的来,吃过了就兴致勃勃的继续。

    挨到傍晚,我只觉得累得都快要脱水了,但是精神依然亢奋。孙思文把一脚轻一脚重的我送出了门,我回头朝他摆摆手,打了个哈欠,道:“明天不要赖床,我还要来折磨你。”

    孙思文苦笑了一声,道:“知道了。”文学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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