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青云命,碌碌大半生;早年官运亨通;中年停滞不前;晚年升棺发材。”
楚伯阳从周斌手里拿过来笔记的时候,明明看到的笔记上写的也是这么一句话,关于周斌的仕途的断语!
“你自己看看吧,‘升官发财’都写成了‘升棺发材’,错得离谱了吧?”原来的第二条身世的断语,周斌已经信得无话可说,可是现在关于仕途的断语,竟然出来了“升棺发材”这四个字,周斌顿时感觉这本书可信度就不高了。
不过楚伯阳却忽然地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自信,他当然是认得这四个字的。
随着楚伯阳的笑,周婶也奇怪地将笔记拿来,仔细看了看之后,却是淡淡地说:“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你看人家笔记都是手写的,你手写的时候难道没写错过字?两个错别字嘛,其他说的不都是对的嘛!”
“那两个字说得也是对的,‘升棺发材’并没有写错,‘升棺发材’就是‘升棺发材’,但也是‘升官发财’!”
楚伯阳自信地说道,“因为仕途断语最后一句,所说的并不是所谓的升官发财,而是说,如果晚年要官运亨通的话,那么就必须挖出祖坟,迁坟!”
“迁……迁坟?”无论是周斌还是周婶,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升棺发材”这四个字,正是老者在城隍庙为楚伯阳断的仕途这方面的话,起初时候,楚伯阳也以为张卦夫说错了,还不理解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来经过他一番细说之后,才发现原来“升棺发材”就是迁坟的意思,迁徙祖坟。
“棺材”本来就对应“官”和“财”,风水上也有人借助棺材的“财”气而大发特发的,像很多赌场或者个人,甚至都会用秘术养小鬼,也是因为“鬼”利财,图的就是一个“财”字谐音的吉利。
就像在这个国家,“发”所谐音的“八”是众人所爱的,“死”所谐音的“四”就不是大家喜欢的一样。
可是当人们真的想要去升官发财的时候,牵涉到关乎自己祖坟的事情时候,还是难以下决定的。
周斌也是这样,而且很大程度上,周斌并不能够代表周家人的意见,周斌的祖坟,就是周家人的祖坟,祖坟都是同一脉,因为周家人是一家人。
看着周斌有踌躇的模样,那老两口还互相看对方,感觉十分的疑惑,楚伯阳就开始做思想工作,他先问:“周镇长,你说你是相不相信这些事情?”
周斌不说话,他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单单第二句断语,断他身世的断语,他就已经折服,已经相信了他原本所不会去相信的所谓封建迷信思想,可是现在,涉及到迁祖坟,周斌还是不敢轻易说话。
可周婶却帮他回答了:“信!看老周这副样子,肯定已经信了!”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周斌也没有反对。
楚伯阳大大地叹了口气,对周斌说:“既然相信的话,周镇长是准不准备迁坟,迁坟之后,就能够官运通达,就能够应你的面相,就像断语里说的,平步青云!”
原本楚伯阳说出这句话,还以为周斌会因此动心,谁知道周斌却忽然抬头,一双眼紧紧盯着楚伯阳,非但没有变的更加虔诚,而且还竟然用极度“大不敬”的口吻说:“楚伯阳!你小子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应我的面相?什么平步青云?你还真当你是个算命大师?怎么,你是想让我喊你楚半仙还是活神仙?”
这些话一出,楚伯阳顿时语塞,周斌竟然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而且还转得这么极致,正是让楚伯阳怎么也想不到。
那周婶也变了态度,倒是没有变得像周斌那样彻底革命了,而是比以前对楚伯阳更加热情,还一个劲地帮楚伯阳说话。
“老周,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说话?人家小楚也是为你好,你怎么非但不识趣,还责怪人家?”
“为我好?什么叫为我好?”周斌气冲冲地说道,“他平白无故整这么些封建迷信思想来糊弄人,还让我迁祖坟,这就是为我好?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我可是在党旗下培养出来的优秀党员!”
周斌这厢骂完了周婶,马上又转向楚伯阳,骂道:“你小子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严重起来有多严重,你要是下次再敢胡言乱语,说什么什么鬼神什么乱……”
“怪力乱神……”看周斌骂着的时候说不出话来,楚伯阳叹口气,帮着周斌说出这个成语来。
周斌白了楚伯阳一眼,照样继续骂着:“你别以为你学历比我高那么点就了不起!你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难道你忘了我们应该相信科学,迷信思想是糟粕,我们怎么可以在这些糟粕思想的影响下,在这些糟粕思想的影响下……”
这一句话激昂地说着,说到这个时候,周斌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楚伯阳也挠着脑袋,看着周斌这么副样子,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可不反驳又有点憋屈,就只能挠着脑袋了。心中有些气愤:“老周啊,你不升棺,咱就没法升官了,大爷的。”
周斌激动地话说不出来,手就那么抬在半空,乱七八糟挥来挥去,成了一个不合格的乐队指挥官!
这气氛本来挺凝重的,现在楚伯阳和周斌两人这么两副傻样子,周婶看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楚伯阳和周斌就说:“你瞧瞧你们两现在这副样子,就跟冤家父子似的,真好笑!哈哈哈!”
楚伯阳顿时尴尬起来,周斌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红,鼻子还冒着气,简直就是要骂人了,可还没开口,大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老周啊!怎么好端端不在办公室,反倒回家里了?我正有事找你呢,你这么个样可算违反纪律了啊!”
这声音一传过来,楚伯阳和周斌两人同时吃了一惊,两人面面相觑,还没开口,周婶就先着急地喊了出来:“坏了!隋镇长来了!”
话音才落,那矮胖的人影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周斌之前从外面带着熟菜回来的时候,门并没有关上,门口直对的也就是周斌家的饭桌,饭桌旁边当然就是楚伯阳和周斌两人铁青的面孔。
“小楚?”在看到楚伯阳的时候,隋长生的脸色也迅速变得铁青,“你不是应该在曰月村蹲点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楚伯阳千言万语,万般借口全部想过,可这些话如果说出来,非但没有任何用,而且还会被隋长生给骂死,严重点就是懈怠公职,到时候撤去了所有的职位,那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一颗颗毛豆大的汗珠都已经从楚伯阳额头上滚落了下来,可楚伯阳还是没有开口。
“隋镇长,楚哥他是……楚哥他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原本差不多好像被忽视了的朱军,竟然在这个时候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停停顿顿地说话了,“楚哥他是我们曰月村派过来喊周叔回家祭祖去的!”
“额……对……”楚伯阳尴尬无比,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实话实说,“隋镇长,我是他们派来喊周镇长回家祭祖的……”
隋长生的脸色顿然黑下,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楚伯阳,生气地说:“楚伯阳啊楚伯阳!我让你去曰月村是让你去做什么的?你怎么反而给村民当起送信的人来了?曰月村这么大一个村子,难道没人了?难道一定要你楚伯阳来这里找老周?我看你是在瞎扯!我看你分明是从曰月村逃回来的!”
“不!我没有逃回来!我是真的回来喊周镇长回家祭祖的!”楚伯阳顿时着急起来,他是害怕自己官职不保,一时情急,忘了冷静。
可朱军却显得极为冷静,还很厉害地开始展示出他的撒谎天赋:“镇长,你难道不相信咱楚哥的为人?你可不知道,咱们曰月村有规矩,每年都要祭祖,可是周叔因为工作关系不是每年都回来。今年比较特殊,村子不但要祭祖,而且还要迁坟。周叔是咱们村里辈分最高的男人,他不去现场指挥坐镇,咱们村里人谁都不敢动土的!”
朱军这一通乱侃,说得楚伯阳和周斌两人目瞪口呆。可这还没解释楚伯阳为什么要亲自回镇上找周斌,那朱军就还是在继续说:“楚哥是咱们村现在新来的干部,咱们村长周二叔说,村里的干部就要亲民,就要为村子做事,为村子做了大事才能算入了村子,不然村里人谁都不把他当回事,就当外乡人看。叫周叔回家在咱们村就是件大事,所以二叔就把任务交给楚大哥了。”
“哼哼!”隋长生冷哼两声,白眼看着楚伯阳,说,“就这么个原因?”
楚伯阳脸皮登时变厚,情绪也已经平缓下来,正好就跟着朱军的谎言回答隋长生:“是啊,周主任说,我赶得巧这件大事情,所以就派我过来了,我也正好借着这件事情跟村民混熟些。”
隋长生冷冷又哼了一声,但听见这个理由,倒也是没有再责难什么,只是说:“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怪你了,但是你要好好把握自己,别在低下给我捅什么篓子!”
“是是是!我一定向隋镇长学习,认真做好工作中的任何一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