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 荆棘花园 > 第65章 躲闪
    平平静静地站了半晌,脸上突然现出一个有点迷惑的笑来:你是个奇怪的人。直接,而且不容人怀疑似的,虽然明知道这样挺蠢。

    她从旁边地上拎起一只牛皮纸袋,走向前来,站在那板子前边,把纸袋放在板子中间,笑: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了。你要的照片,还有备份都在这里。

    她把手伸向那只箱子去:只是个交易。

    赌输了。我想。这样,勒索事件还是不能确定结束,我来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

    难道真的只好用强硬的手段来逼问

    平平拿了箱子,却又站在原地,没有转身就走,我屏息看着她,没说话。

    她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说:我当时跟聂唯阳要的价码非常少,因为我急切地想要结束这一次的事情,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想说什么我谨慎地闭着嘴。

    平平垂下眼睛:没想到他不肯谈条件呢。他找的那些人,也挺不留情的。我是不甘心,也想报复他,所以把照片寄到你们家去,又来一次,说实话,我也有点胆怯,所以只肯让你来交易。现在,我也不想再来跟你们打交道了。

    她伸手到脖颈上解下一个挂着的肖像盒一样的小盒,打开来,里面有一块储存卡。她把盒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抬眼看我,眼神里有点迷惘般的温和:我自己留的备份,一起给你吧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希望以后永不再见。

    她藏得还真巧妙。我心里怦怦跳,谢天谢地。

    平平伸手要把那小盒子递过来,我正要去接,她突然愣了一下,脸上浮起恨恨的表情来:我几乎真的相信你,差点干了傻事呢。

    她把手收回去,把小盒子紧紧攥在手里。

    我愣住,随即听见上楼梯的声音,该死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平平转身要往另一头跑过去,我心里着急,从背后赶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抓住了那小盒子的链子,她没防备,被我一下子把小盒子拽出来抢在手里。

    平平咒骂一声,回身狠狠一巴掌打在我的耳畔,又伸手来拿那小盒子

    我活到十九岁,从来也没挨过别人一指头,这下子总算知道被人打是什么滋味,脸发烫头发晕,心里火起,却选择不还手,只是双手合握,紧紧护住那小盒子,不让她拿去。

    苏苏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如四月的纳木措湖面的冰,极冷极硬,却带着马上就要迸裂的怒意

    是聂唯阳。

    平平低咒一声,放弃跟我抢夺,转身往另一头跑去,我回过头还没看清东西,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去,眼角看见两个不认识的男人朝平平追过去了,接着我的脸被按在那前,耳边听见厮打咒骂的声音。

    聂唯阳的胳膊死死抱住我,我被勒得差点断气,听见他又拿那种冰块似的声音说:加倍还给她。

    然后我听见平平的尖叫。

    怎么了我推他,想看,聂唯阳却手上用劲儿,牢牢按着我的头不放开。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气息拂在我的头发上,我的脸埋在他的白衬衫里,鼻端满满都是他的气息,耳边听到他的心跳声,又急又快,强而有力。

    我想

    起在布鲁塞尔的下雨的那个晚上来,互相为对方担忧的我们紧紧拥抱,那时候他的心跳就是如此清晰地通过他膛的震动直敲到我心里去。

    我伸手去轻轻环住他的背。

    让他担心了。

    这个男人,那么担心也只能说出我以为我几乎幸好这样几个字,只有他的心跳频率泄露他的情绪。

    聂唯阳我小声说,我拿到她藏起来的备份了,全部都拿回来了

    他不理我。

    接着我听见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叫声,是妈妈在喊:天,苏苏,你怎么样伤着哪儿了吗

    聂唯阳松开我,我抬头看见妈妈和聂文涵也上来了,后边还有陶意棠。

    妈妈脸色发白,眼眶湿润润的,她冲过来抓着我的肩,把我上上下下的看,颤声说:没事吧没事吧伤着哪里没有

    没有没有,我连忙摇头,想要给她笑一下让她放心,但是左边脸颊的肌一被牵动立刻刺痛起来,我忍不住皱眉,嘶

    妈妈看着我的脸,惊呼:怎么肿了

    不碍事。我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紧张得在我身上乱,抬眼看四周,平平和刚才那两个男人都不见踪迹,聂唯阳头也不回从我旁边走过去,跟站在楼梯口的陶意棠说了什么,然后一起下楼去了。

    这人除了开头喊那一声,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

    我从旁边混凝土板上把东西都收起来,把纸袋和小盒子交给站在旁边的聂文涵:聂叔叔,她藏起来的备份也拿到了,这次不用再担心了。

    聂文涵拿着东西,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苏苏,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你知道多危险幸亏唯阳的朋友找人帮忙找到这里来。

    我低低应了一声。

    走出这森森的建筑,初夏的晨风扑面而来,我心情轻松,终于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而且是在聂唯阳的演出之前解决的,可以让他毫无负担地去做他的事情了。

    陶意棠和陌生人都不在,只有家里的车子停在下边,聂唯阳靠着车子,手在裤袋里,正静静看着远处一片没开发的荒地,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我们走过去,聂唯阳站直身子,对聂文涵说:爸,你来开车。

    然后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也不看我一眼,好像我不存在,咦,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冷

    妈妈晕车,一向是坐前面的位子,我到后边去跟聂唯阳坐在一起。

    妈妈一路都在有点神经质地反复念叨说要赶紧回家给我冰敷脸颊。

    脸颊耳畔被打的地方开始是麻木的,后来疼痛渐渐泛上来,火辣辣的一跳一跳的疼

    我抬手碰碰那里,立刻轻轻吸口气,原来被人打耳光这么疼哪。

    抬眼看聂唯阳,他两眼正视前方,目不斜视,也不来安慰我一下,仿佛没看见我被打了似的。我有点委屈,伸手轻轻去碰他放在腿侧的手。

    他立刻把手躲开,抱起双臂来,眼神转也不转,牢牢盯着前面开车的聂文涵的后脑。

    我的手停在他的手指躲闪开的地方,看着他依旧好看却没表情的侧脸,有点愣神。

    唉,如果他不是突然对他老爹感情好到少看一眼都不愿意,那就是在跟我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