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回来了”
“对。但并不如想象中顺利。当时也是一时赌气,所以根本就没想太多,稀里糊涂地就把股份给买过来了”“夏雨为什么要卖你你想过么”
“当然想过”,老马站起来,“我找他谈过,他自己也知道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猫步》总有一天要完蛋。”
“我觉得你们俩都很傻逼!”孟浪愤愤地说,“你别生气。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但是已经晚了”,老马深吸一口气,“我前算后算忘了给自己算算。唉!现在虽说有了47(百分号)的股份,但还是做不了主。夏雨只比我多1(百分号),可他是家长,主要的决策权都在他那儿。操!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还没说大矛找你干吗呢”
“还能干吗!先是忏悔,然后就是说要给我做牛做马!”
“其实从良心和道德上来说,他最对不起的是你,因为单讲损失,你失去的最多,那么多钱,那么多时间。而我不一样。我顶多也就失去一个朋友。”
“他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最对不起的是你,因为你们是兄弟。”
“那有什么用l兄弟永远不如姐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矛找你。你不是当时就原谅他了吧有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也喇一刀”
“意思差不多。他当我面说要跟王琳脱离关系,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没想到几天之后就登报声明了。”
“王琳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本来就没什么面子——在舞台上是个花瓶,在床上是个婊子,跟了夏雨,又成了个糖衣炮弹!”
“大矛现在帮你做什么我听说《猫步》快完了!”
“没你当然不行了!”老马叹口气,坐下,“大矛脑瓜太死,没什么想法,夏雨又太专制,总针对我,好多事情都做不下去。”
“那为什么不回头”
“还是不服气。”
“甭他妈折腾了”,孟浪说,“别等着什么都没了才后悔!”
“再拚一次,不试一下永远不知道输赢。再说,现在我是两手准备,我那边的策划公司也已经启动了,运营正常。大矛帮我在打理,主要负责业务方面的事。”
“没想到短短的一年竟发生这么多事儿l”
“唉!世事难料,变化无常。你呢,过得怎么样”
“风风雨雨,也不太平!老爸老妈遇上车祸,全都死了,最好的朋友跳楼了。所幸的是,老子谈恋爱了。呵呵,毕业之后这好像是唯一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儿。”
“好啊,恭喜你!”
“恭喜什么!心还在路上悬着,还不知道哪天落地呢!”
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其实孟浪早就知道老马想要找他回去。他想他是不会再步后尘了,虽说当初付出了那么多,可仔细想想,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该失去的也失去了,再如此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陈妙姗对孟浪的选择没什么疑义。她也觉得他更适合做广告。没那么多复杂的人际,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
老马并没苦苦哀求,只说还有一个朋友想见孟浪。
曾经跟他一个战壕的好像都见过了。
似乎只剩下常乐……
那天暖和了许多,孟浪先送陈妙姗上学,然后,一个人驾车,绕植物园转上了圈儿。两边是一些经年长绿的乔木和灌木。有的高,有的矮,有的茁壮,有的攀附在别的植物身上,无耻地向上蔓延。
现实中,人也分这样几种。有的独立,有的寄生。
孟浪暂且把夏雨旁边的那些人归为后者,而把他自己,归于前者。
他知道这样有点儿大言不惭。但是无所谓,他想老子不是那么容易趴下的,总有一天,他要风云再起,重在湖州这块风水宝地坐涌一方新的疆土。
常乐打来电话。
孟浪接通。
“我是常乐。”
“我知道,听得出来。”
“你在哪儿方便见面吗”
“可以”,孟浪说,“不过只有2个小时,2小时之后我还有事JL。”
“够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还是我去找你吧,你的位置”
“拱宸桥。”
“操!这么远”
“啊!你在哪儿”
“植物园。”
“这样吧”,常乐说,“折衷一下,教工路跟文一路交口,湖电西边有间酒吧,20分钟我在那儿等你。”
“行!”
一年不见,孟浪差不多忘了很多地名。
很多熟悉的路在脚下被他的轮子摩擦,而他已经不记得它们叫什么。
“孟浪!”远远地孟浪看见常乐朝他挥手。他找地方停车。
“不错啊!”常乐迎上来,“买车了”
“嗯!”孟浪点点头,“进去再说。”进酒吧。他点了半打嘉士伯。
“还认得我吗”常乐站起来,原地转个圈儿,“怎么样年轻了还是老了”
“眼睛能骗人,不管你好看了还是丑了,事实上,你肯定是老了,别跟年龄抗争,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说话还是那么损!”常乐脱下外套,幽幽地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孟浪推给她一瓶酒。
“没事儿不能找你我说孟浪你真没良心,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见见老朋友,真生分,叫人心寒。”
“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是怕麻烦你吧”
“当然也有”,孟浪笑笑,“你现在做什么还帮老马”
“老马没说”
“没有。”
“我跟老马一起回《猫步》的,不过不管财务了,改做业务。”
“新的会计是夏雨的人”
“你怎么知道”
“傻逼,这还用说!拿屁眼儿都想得出来。”
“你成熟了很多,以前出点子跟屙屎似的,没想到现在分析问题也头头是道。”
“是老马让你找我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常乐吃惊地看着孟浪。
“我还知道你今天找我干什么呢。甭绕弯子了,说吧!”
“你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你就直接给个回话吧,我也好交差。”
“让老马死了这条心吧,我孟浪不会再趟混水了!”
“怕了”
“累了!都这么老了,浪费不起了,还是踏踏实实地做点稳当的事儿吧。不想再玩了,只想安分守己。”
“又没让你偷,怎么不安分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个圈子已经注定了,老实人准死!”
“你还是怕。”
“算是吧!”孟浪灌一口酒,“你可以当我怕了,呵呵,给你一句忠告!”
“什么”
“赶紧离开《猫步》。”
“老马怎么办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股份可以卖掉,不过那是他自己的事儿,我不会搀和。”
“你真的不回来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已经转行了,现在感觉广告挺好的,反正只做创意,跟做艺术的初哀没什么太大出入,而且,不用再为生活烦恼。”
“你变了!”
“你也变了!好了,以后再说,我先送你走,一会儿还有事儿。”
“给你这个!”车到拱宸桥,常乐递给孟浪一个纸包。
“什么”
“自己看!”她推门下去。
“你丫是不是有病”孟浪打开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避孕套,“你他妈什么意思”
“是你说过以后找机会再试的。离开湖州之前。在床上。那天有个女孩儿给你打电话。是我接的。她让我转告你赶紧回电话。你忘了”常乐回过头来,挑衅地望着孟浪。
“你丫不会告诉我这也是老马叫你做的吧”
“私生活在这儿,姓生活在这儿!”她分别指指脑袋和下体的大腿根部,说,“老马没你想的那么卑鄙,他龌龊,但不下流……”
“操!你他妈才下流!”
“那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是我的自由。你以前不就喜欢下流吗现在不会那么虚伪吧!”
“放屁!”孟浪愤愤地摔上车门,把她甩在身后,狠踩油门,溜烟而去。
那天晚上回家,陈妙姗说老师布置了作业,让每个人结合自己的经历,通过画面和文字,表现出某一人生阶段,某种心情驱使下所理解的生活。老师旨在以此凸显潜台词在广告中的作用。而陈妙姗,似乎并没理解到这一点,所以,她引诱孟浪说,如果他帮她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等到了床上,就任由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