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红没有想停止说话的念头,孟浪在他的喋喋不休中站起身来,拿着包,离开座位,始终没有再看谷大红一眼,临出自助餐厅的门时,孟浪掉过头来看看坐在临街玻璃窗前的谷大红。
谷大红恰到好处地朝他举起手里的啤酒罐。
泡沫正从打开的口子中蹿出来。
谷大红的手里举着的是一座微型喷泉。
博爱公寓010幢丁单元202室.
屋子里的人正透过门上的观察孔,看着他。孟浪装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左手托在右手的肘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又到正好把下颚托在其中。
“我是姚洪。”门打开后,出现在孟浪面前的是一位身高足有170CM的少女,她把手伸给了孟浪,“你一定就是孟浪孟老师了。”
孟浪点着头,跨进了屋子。
一双拖鞋摆在那儿,显然是给孟浪准备的。孟浪脱下皮鞋,把脚伸进给他准备好的拖鞋里。
“我妈今天下午去省城开会了。”姚洪指着桌子上一瓶还没有打开的葡萄酒,“这是野山葡萄酒,我想你也会喜欢喝的。”
“你叫姚洪”孟浪坐在沙发上,看着姚洪,糟糕的是孟浪觉得自己这样与她说话得仰视着。
“我妈姓姚,我爸姓洪,一听就是知道我是姓姚的和姓洪的两人的产物,可惜不是杰作。”姚洪说话的口吻与孟浪上次领教过的姚倩玫没太大的区别。
“明年你准备报考南京艺术学院”
“怎么,你现在就准备给我讲艺术史”姚洪走过去把葡萄酒瓶拿过来,连同开瓶塞的工具,一起递给了孟浪,“先把酒瓶打开。”
孟浪遵照了姚洪的吩咐,一阵忙乱之后,把打开的酒瓶递给了姚洪。
“喝一杯。”姚洪一边往酒杯里斟着酒,一边对着孟浪撇了一下脑袋,脑后扎着的马尾,欢快地抖动。
“我来前刚喝了啤酒。”
“给你打电话时,我也在喝啤酒。”
“不错,谢谢。”
孟浪走过去,端起一只酒杯,与桌子上的另一只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先把葡萄酒干了,然后再喝白酒,我家有五粮液,还有……”
“胃会受不了的。”孟浪把酒杯伸过去,与姚洪的手里的酒杯又撞了撞。
“啤酒、葡萄酒加白酒,这才过瘾呢,三中(种)全会,那可是决定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姓会议,要不然我们现在连啤酒都没得喝,也许会有少量啤酒喝,凭票供应,开后门。”
“那就依你。”孟浪把酒瓶拿过来,给已经端着酒杯,连双腿都蜷在沙发里的姚洪,斟满。
“你开车来的”姚洪举了举酒杯,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当酒杯从嘴边拿开时,姚洪看到孟浪犹豫的眼色,姚洪咯咯咯咯咯地笑着,“上个月我就取得了公民资格了,还有,我的酒量比你大,要不要比比”
孟浪摇摇头。
“你没开车来”
“开了。”
“那你摇头干什么”
“表示不愿意和你比试酒量。”
“你得表示清楚。”
“是你把问题搅在一起了。”
“能带我去兜风吗”
孟浪只好站起身来,他不能不站起身来。姚洪在提出这个问题时,已经把酒杯放了下来,朝门那里走,换鞋了。不过,姚洪没忘了把半瓶葡萄酒带上。
朗朗的月光照在宽广的大道上,孟浪喜欢开快车,现在正是过瘾的时候,郊外的通江公路上,日间运输的大卡车,全部休息了,给孟浪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和距离。
姚洪摇下车窗,把头伸出窗外,伸手抹去了脑后马尾上扎着的带子,散乱的头发在月色中漫舞起来。
一直到了长江边上,孟浪才停下车来。
姚洪坐在车头的盖子上,悬空的双腿随意地晃荡着。
孟浪在姚洪的身边站着,身子斜靠在车子上。
姚洪举起酒瓶,嘴对着瓶口,喝了口,然后把酒瓶递给孟浪;孟浪接过酒瓶,喝了一口,又把酒瓶交还在姚洪的手里。
“书上说男人都是色狼,你同意吗”姚洪又喝了一口酒,把酒瓶放在身边的车盖上。
“不知道。”孟浪看着江滩上摇晃的芦苇。
“你色吗”
姚洪第一次提问,就出乎孟浪的意料;接着的问题,更是让孟浪难以回答,但不能不回答,孟浪看了看姚洪不停摆动的双腿,以及那条漫过膝盖的裙,“也许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是也许”
“是。”
姚洪把酒瓶拿起来,递给孟浪,“为你的诚实喝一口。”
孟浪没有拒绝。
“我妈说,你们公司的老总让你来我家给我上辅导课,不是真正的目的。”
“那是什么”姚洪的话让孟浪感上了兴趣。
“性贿赂。”
“性贿赂”
“对。”
“怎么讲”
“你们公司的老总知道我爸去瑞士一年多了,没回来,我妈自身的条件又比较好,可我妈毕竟是四十岁的女人,有生理需要,可她的身份,又不允许她在外面有点什么,所以,你们老总就瞄准了这个,让你每周来我们家两次,说是我要报考南京艺术学院。”
“你不报考南京艺术学院”
“我感兴趣的是作曲。”
“噢。”孟浪觉得扫兴,不知是因为姚洪不学油画,还是辛佳丽的意图早就被人家看穿。
“我妈喜欢油画。”姚洪这次自己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噢。”
“她喜欢看,欣赏。”
“噢。”
“为什么不说话,总是‘噢’”
“我在看江滩上的芦苇。”孟浪想起辛佳丽给他的那只小包里的一万美元,那就是他的价格。一万美元,就把他当成姓玩具,送给了税务局副局长,“我们回去吧。”
“今晚你还有事”姚洪侧过脸来看看孟浪。
“嗯。”
“那就回吧。”姚洪把**移了下来,走回车里。
当孟浪走进车里时,姚洪看着孟浪说,“本来今晚我想邀请你睡我家的,当然,你是睡另一个房间。”
孟浪没说话,发动好车子,调了个头,向吉陵城区驶去。
“谢谢你带我去了江边。”姚洪这次把孟浪伸出的手紧紧地握住,脸凑近孟浪的脸,她说话时的热气,散落在孟浪的脸上,“我妈说,你是很不错的一个人,我妈的眼光向来不差,我和我妈欢迎你任何时候来我们家,不过,我和我妈需要的是朋友,不是你们老总想像的那种。”
许多人看到一辆奥迪车像一首节奏缓慢尤其忧郁的老歌,在吉陵城区主干道上,从东到西,差不多开了一千个来回。月色黯然成伤心的背景,微微掠过的风成了不经意的叹息。
子夜三点零一分,孟浪回到望景公寓。
舒曼宁并没有按照孟浪的要求,穿上时装。她按了门铃,进了孟浪的办公室,站在孟浪面前时,就准备了挨孟浪的训斥。在舒曼宁的印象中,孟浪恪守规章从来不含糊。没想到孟浪半躺在沙发上,看了舒曼宁一眼,又把眼睛眯了起来。
“来了”
“来了。”舒曼宁试探姓地向孟浪走过去。
“明天我们要去报社,和日报社长接触一下,你最好打扮得入时些。”
“嗯。”
“衣服都买了吗”
“买了。”
“感觉怎样”
“我想让孟部长来评判一下。”
孟浪点点头。
舒曼宁转身出去,到隔壁把上周五下午买的衣服拿了进来,把门关紧。尔后,开始一件件脱去身上的衣服,乳白色内裤乳白白色米米罩。内裤几乎把PP全部暴露出来,裆部也只是一层镶在上面的百色绣花;米米罩是前扣式的,米米挤压得特别夸张。
舒曼宁站在原地慢慢地转动着身子,虽说孟浪还是刚才半躺的姿势,微眯着眼睛,可舒曼宁相信孟浪肯定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当舒曼宁转了两圈后,弯腰把那件乳白色的长裙,拿了起来,头置于裙子里面,先是双臂伸了出来,再是脑袋滑落出来。舒曼宁走过孟浪身边,转过身,蹲了下来。孟浪伸过手去,把舒曼宁裙子背后的拉链从下面拉上来,一长条的声音,从屋子里轻轻划了过去。
“不错。”孟浪依旧眯着眼睛,说了声,然后在沙发上移动了一下身子,整个人全部躺在沙发上,两只手垫在脑袋下面,把眼睛全部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