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陈见明掉过头来看着孟浪。
“没什么。”孟浪指了指茶几上的白粉,“你有能力抽那玩艺。”
“边抽边倒些手。”
“你也贩卖”
“说不上,仅仅能维持自己抽就行。”
“别在我面前抽,行吗”
“我没想污染你。”孟浪的冷静,使陈见明感到恶心。
“你上别的地方去抽。”孟浪坚持自己的想法。
陈见明生气地把茶几上的白粉重新包起来,放进香烟盒,再把香烟盒放进口袋里,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孟浪的屋子。
孟浪想到了自己给麦婕的三十六万。
凭什么自己要给一个毒品贩子三十六万,虽说自己那笔钱也是从辛佳丽那里敲来的,也是一笔不干净的钱,可也没有任何理由给麦婕啊就算自己对麦婕娇美的身材感了兴趣,也不过仅仅动了点念头而已。孟浪相信自己若想和麦婕做爱的话,麦婕肯定不会拒绝。孟浪不是不想,而是他不想被麦婕感染上什么病症来。
孟浪为什么要给麦婕三十六万
这一点,孟浪心里是明白的,是为了打发麦婕早点离开这里,要不然,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
而在孟浪的眼睛里,麦婕健硕的乳里面,是由白粉填得充实的,麦婕的性器官,肯定也用来藏匿过毒品。
孟浪发誓自己这辈子绝对不去碰毒品。
问题是,许多事情,并不是孟浪能够左右的。当陈见明忿忿地从他这里离开之后,祁樱找上门来了。她说是来看麦婕的。孟浪告诉祁樱,麦婕走了。祁樱惊讶地看着孟浪,尔后的眼神里是不屑。孟浪意识到祁樱的那点心思,可他不想解释。
“你不是想让麦婕早点死吗”祁樱还是忍不住责备了孟浪。
“我给她足以交差的钱。”孟浪本不想告诉祁樱这件事,可他好像不愿意让祁樱误会了自己。
“你哪里有那么多钱”祁樱坐在孟浪的身边,问。
“卖身。”孟浪笑笑,“我不可以卖身吗”
“这我倒是相信的。”祁樱居然觉得孟浪能卖到这个价钱,其实她也太高地对孟浪作了估价,“你们的老板多少年前就勾引我爸,那时我爸还在工商局当副局长呢。她很有投资眼光,好像吃准了我爸会当副市长的。”
“她本来就是市场营销专家。”孟浪补充了一句。
“可她把我爸给黑了。”祁樱一点也没有仇恨感,“我爸就要去省城上任了,副厅长,算是完了,仕途到头了。男人是不能碰女人的,算是我爸活该。”
“你爸应该耐心一些,不该当着辛佳丽的面和另一个女人调情。”
“我爸是个有才能的人,他若当吉陵市长,绝对要比现在的市长好,可我爸就是管不好自己的三寸小腿,这是我妈早就预言的,说我爸的仕途终结者,是女人的爱穴。我妈是预言家。”
“那你妈呢”孟浪白了祁樱一眼。
“我妈当然也有理由找点乐子。”祁樱的手先伸到孟浪的西装口袋里掏出香烟,再伸到孟浪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为什么只允许男人搞女人,就不允许女人搞男人”
“我没这么说。”
“可你的口吻是鄙视的。”
“我道歉。”
“你还记得上次请我吃烧烤的干哥吗”
“没忘。”
“他的用心我早就知道,就想往上爬。”祁樱抽了几口香烟,就把香烟塞在孟浪的嘴里了,“他一直讨好我妈,终于说服了我妈,同意接受他为我妈献身了,滑稽的是他居然想上我,他以为自己是谁献媚于我妈,却想霸占我,在我身上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为什么不能”
“是啊,为什么不能”
“那就是说,你被他霸占了。”
“那就看我愿不愿意被他霸占。”
“你也很无耻。”
“我对你说过我崇高吗”
“没有。”
“没有就好。”
“你现在还在继续你的注射”
“改正了。”
“这么容易改正”
“那次你见到的是我最后一次给自己注射。”
“真的”
“后来我妈给我们台长说,派我去省党校学习。就把我送到外省的戒毒所去了,我昨天才回来。”
“能挺得住”
“不知道,试试看吧,至少现在我不能犯瘾,不能给我爸添乱,要碰,也得等我爸过了这一道关卡再说。”
“你还是深爱着你爸的。”
“这是合作,就像政府间的合作。”
“有条件合作。”
“当然。”
“你爸答应你什么条件”
“我爸只要有权在握,我的资金就有保障。”
“这倒是句实话。”
“其实我爸在没有踏上仕途前,是个很干净的人。”
“官场染缸论。”
“难道说不是”
“我不是鱼,所以不知道鱼是否快乐。”
“我妈成了我爸的翻版。”
“我不是鱼,我也不知道鱼是否不快乐。”
“利益构成了社会,利益驱动了社会的进步,文明是利益的另一种说法。”
“为什么你早没有对我说这些话”
“我堕落是因为我父母都是官员。”
“你承认堕落”
“在你面前我用不着否定自己的堕落。”
“我也分不清什么是堕落,什么是不堕落。”
“我接触毒品,就是因为我爸。”
“你不能什么都推到你爸爸的头上去,这有失公允。”
“那天中午我到市政府1号楼202室去找我爸,敲了半天门,我爸才开门,一脸不高兴。我看见还有一位女人坐在沙发上,我爸说她是我爸的秘书。我瞥了一下那女人,她腿上的一只长筒丝袜扎破了,茶几角落上正好挂着那根丝。我爸的裤子拉链也拉错了位。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我不知道对我妈怎么说。告诉我妈,还是不告诉我妈我在酒吧里和几个中学的朋友喝了个通宵,他们在酒吧柜台上熏着毒品,并没有谁邀请我加入,是我自己抢过打火机和锡纸,熏了之后,就想呕吐,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我就飞起来,脑子里再没有了关于我爸和他秘书的那码事。”
“你一直仇恨着你父亲”
“是的。”
“现在还是”
“不了。”
“怎么会想通”
“我看见我妈在接受一位校长的贿赂时,我就再不仇恨我爸了。”祁樱淡淡地笑着,“我妈在没有做教育局长前,我在家里,时常听到她教育我爸,拒腐蚀,永不沾,要为党的事业做贡献。”
“是你妈的干儿子”
“他可没钱,只能做我妈的面首。”
孟浪给祁樱把杯子里的茶倒掉,换了杯咖啡。祁樱关照孟浪不要在咖啡里面加糖。孟浪不想再和祁樱继续谈下去了,他会想到自己无数次地遵照着公司的指示,去行贿,金钱、美色。许多时候,孟浪总是鄙视那些接受贿赂的人,可今天他意外地鄙视起自己。
人们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确实有些事情,不能不去做,做了之后,想刹车,几乎没有了可能。只要你还在那个环境中,就会继续滑下去,一直让淤泥埋到脖子了,还觉得自己仅仅陷得很浅。感觉到深的时候,已经不能自拔了。
若是孟浪也有机会在官场的话,也是一个腐败透顶的官僚。
即使现在,他都能嗅到自己身上糜烂的气息。
祁樱离开时握着孟浪的手,说,就想找孟浪说说话。并告诉孟浪,并劝导孟浪,不必为别人承担什么责任。其实,她知道麦婕走了,也知道孟浪给了麦婕三十六万元。麦婕被人暗算,丢了二千克货,不假。几天后,麦婕又来到吉陵,也不假。麦婕不是来还孟浪三十六万的,更不会来旅游。麦婕本身就是一条渠道。与以前所不同的是,和麦婕一起来吉陵的,还有另外十多个小姐。每个小姐的肚皮里都会有五百克的白粉。
麦婕负责到吉陵把这些小姐,交给吉陵的毒品贩子,看着这些小姐,蹲在便盆上,把肚皮里用避孕套包裹着的白粉拉出来,麦婕就从二道贩子手上把钱取了,打到账号上去。祁樱忠告孟浪,以后在吉陵有机会看见麦婕时,千万别热情地上去打招呼。这是麦婕要祁樱转告孟浪的。麦婕说,她不想连累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