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梅春儿不理他,他又换到了中央台,梅春儿侧过身掉过脸,望着不对电视的方向,孟浪没辙了。
这和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一样,与别人只求速战速决,只顾自己的感受。和梅春儿,他更愿把假戏做得跟真的一般,就像是相爱的一对,想讲究一点铺垫。
梅春儿只当自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已被你买来,随你宰割。
房间惟有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孟浪想打破这种局面,他关上电视,到酒橱旁取来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坐在地上,面对梅春儿,斟满酒。
梅春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醉了也许会忘记许多愁。
梅春儿晚上没有吃饭,一杯红酒下去,空腹中热辣辣的,先是脸上泛红,然后浑身燥热,露在紫色针织长衫外的两只手背上都红了,本就瘦削的手上青青的血管胀了起来,像只吃得太饱的蚯蚓。孟浪一直紧盯着她看,一看她红晕晕的样子,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喝酒,要不怎么低度红酒就能让她立刻有反应呢
孟浪看得梅春儿不自在起来,她仰起头,头枕在了沙发背上。孟浪注意到她的脖颈很白很长,突然感到一阵冲动,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过茶几,“呼”一下就坐到了梅春儿的身旁。梅春儿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被孟浪紧紧搂住,吻将下去。
梅春儿躲着他的吻,不开口,孟浪强用舌尖撬开她的嘴,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彻底忘记了原计划要将最美丽的时刻放在越往后越好好品味一生的第一次,他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地往楼梯走,一步上两三个台阶。而他怀中的梅春儿,只当自己已经死掉。孟浪一脚将卧室的门踢开,把梅春儿放在床上,连灯也不开,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又为梅春儿脱下白色牛仔裤和紫色上衣,扯过被子为她盖上,自己也钻进被里,他一挨上梅春儿冰凉的身体,就不住地唤道:“我真的想死你了!”……
梅春儿僵硬地接受着他,眼睛也不闭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心事:姬别霸王后,虞姬被刘邦所占,她想暂时委屈求全,然后手刃仇敌,再杀身,在天堂里去和霸王相会……
孟浪长舒一口气,翻下身来。正好梅春儿反复想像着虞姬杀刘邦时血流成河的场面,她“嘿”一声,似笑非笑。孟浪大骇,怎么也想不到梅春儿会在此时出这种声音,他打开了床头灯,半卧着看看赤裸的梅春儿。
只见她眼睛朦胧,可不像是女人在高朝过后的状态,像是有些痴呆。灯光使梅春儿反应过来一切都过去了,泪水自眼角流到了枕巾上。孟浪刚伸手要替她擦,她一把推开,慌乱地找着衣服。孟浪从散落在床上的西服中摸出一粒白色药片,让梅春儿快吃下去:“我可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怀孕。没有水,将就着吃下吧。”
梅春儿咽下药片,在被里穿衣服,将米米罩穿反了都没察觉。孟浪问她想干什么,她不回答。
孟浪说:“别穿外衣,我已经给你买了一件新睡衣。”然后起身下床。梅春儿看他赤裸的样子,不好意思起来,忙用被子裹住身体,闭上眼睛,生怕他再动一下自己。孟浪从楼下再回来时,手上拎了衣服袋子,他掏出白色真丝刺绣睡衣,递给梅春儿,而她已经套上外衣,正要穿外裤。自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就掖住被子,闭上双目。孟浪意识到自己的裸体,赶紧钻进被里。梅春儿动作麻利地穿上裤子,就往外跑。孟浪紧跟出来:“你要上哪去”
梅春儿进了二层的卫生间,将门反锁,然后打开水笼头,用声音告诉孟浪她要洗澡。
孟浪站在门外,一边告诉她淋浴器和冲浪浴的操作方法,一边试探地推了推门,一见推不开,耸了耸肩,回房了。
梅春儿站在冲浪浴缸里,打开淋浴器,拼命地搓着被孟浪抚摸过的每一寸皮肤。她觉得怎么用力也搓不净,又拿过浴缸沿上的花形丝质搓具,没忘在水下洗透,然后才用在自己的身上。搓具把梅春儿的嘴唇都搓破了皮,胸前、肩上渗出无数小米粒大小的血点,她还觉得不够,继续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梅春儿的手指尖和脚指尖都被水泡出罗纹,她哭着,搓着,丝毫不顾门外的孟浪喊她。孟浪怕卫生间里的人出事,回到卧室取出钥匙打开卫生间的门。梅春儿一见门开了,忙蹲下身子,背对着孟浪,长及腰际的黑发几乎遮住了整个人,厉声叫道:“你快出去!快出去!”
孟浪拿过挂着的大浴巾,迈进浴缸里,关上水笼头,给梅春儿披上,“你知不知道你洗了两个多钟头”
他不听梅春儿“你走开”的哭叫,把她抱回了屋放在床上。他又到卫生间拿她的衣服,梅春儿情急之中上衣没有挂牢,掉在浴缸边,湿了许多。床上的梅春儿裹紧浴巾,发着抖,孟浪和她撕扯着浴巾:“快给我,都湿了。听话,穿上睡衣好好睡觉。”……
待发现了梅春儿穿上睡衣露出的肩膀上红色的血点,他轻声说:“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可我就那么令你不堪吗以后你会体会到姓的乐趣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梅春儿一听“姓”这个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扬手要打,被他在空中抓住手。孟浪面色大变,冷冷地说:“我警告你,不要再闹了,我们是有口头协定的,没人逼你。”
梅春儿在孟浪掌里的手指由直硬变成了松软,她抽回了手。
她看得真切,孟浪不快的表情很可怕,而且深不可测,是不能让人预知后果的那种。
孟浪闭灯时,说了一句:“你今天看过郭良,他还好吧”
适时适地的一句话,梅春儿安静下来。
孟浪侧着身子躺,他的一条腿压在梅春儿的身上,一只手臂放在她的胸上,意念中她推不开他,想推便也不去推。
醒来时,孟浪不见了身边的人。他忙起来一看,梅春儿缩在墙角,两只手臂环在胸前,呆呆地。她未曾合过眼,趁孟浪睡着翻身的机会下了床,穿上自己的衣服,坐在那里。孟浪来到她的面前,蹲了下去,对定她,好半天,他一把搂住她,想吻她,动作不激烈,梅春儿很轻易地就躲过了他。
“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没忘。说好了‘十一’前陪你一夜。一夜已过,‘十一’前我没有义务。”
“你可明明是坐在这里过了一夜的。”
“那是因为你睡着了,没有充分地利用时机。”
孟浪眼睛朝上看了看,冷“哈”了一声:这个小女子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硬气,和我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坐在这里想的是我还是郭良”
梅春儿迎上孟浪直勾勾的目光:“你真的想知道”
孟浪点了点头。
“我在想,在毕业前怎么向郭良解释不去看他,毕业后倒是可以说我到外地工作了。我们能不能改变一下口头约定,我毕业前偶尔地看一看他,以防生出意外。就是这些,所以,你和他我都在想。”
孟浪拉她起来:“那我就告诉你,约定是不能改的。至于你毕业前不能看他的理由,我教你,让孟飞转告他,你在写作,而且是在写你们的故事。我认识一个作家,他每到写长篇的时候,就闭门谢客,连电话线都拔掉。”
在离开桃花源小区的房子后,她立刻打电话告诉孟飞:“你不用再担心郭良的医药费,因为我在舅舅处借到十万,足够郭良用的。你可千万不要在郭良面前说露了嘴,要和郭母的口径保持一致:我要到深圳工作,单位预支了三年工资。”
孟飞十分高兴地说:“那可太好了!这十万元债你别太在意,我和你一起还。”
梅春儿说:“不用。孟飞,顺便告诉你,我现在和你大哥好。我对你说的意思就是,我再也不能照顾郭良,求你多陪陪他,可别提这事,他越晚知道越好。千万记住,和谁也别说我和孟浪的事,免得有人说走了嘴。”她又把孟浪教给她说的话说了一遍,“只有这个原因才是最合理的解释。”她生怕孟飞问得太多,先放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