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浪逐桃花 > 眼光很暧昧
    孟浪亲手把相片镶在里面,那是结婚时照的套相,他选的是一张她单人穿着晚礼服的。

    相框被放在办公桌上,里面的人对着他微笑,笑得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站起身,要到梅家。车子行到半途中,他有了顾虑,拐了一个弯到雨辰所在的银行,想先和雨辰见个面。

    没想到,前些日子打电话雨辰还是比较客气,可能那是为了让他帮助找人吧。现在一见到他,脸冷冷地,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拉出办公室,向楼下走。孟浪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好跟着他走。等到出了办公楼,到旁边人少的地方,雨辰才松手,他低头一看,西服已经被拽出了褶。

    “我妹妹走到了今天,你是刽子手!你也不想想,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是像对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对郭良,坏心是他一个人起的,跟她有什么关系要是我妹妹有什么错的话,她就是心太好了!”他一拳打在了孟浪的脸上。

    孟浪没有任何防备,被打了个结实,嘴里流出了血,他没有擦,反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我很多地方都不如你,可是,我有一点比你强,我从来不打女人,我妹妹竟然被你打过。你快滚,以后让我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孟浪知道再解释什么也没有用了,临走,他说:“对不起。以后要是有了她的消息,请通知我!”

    梅春儿在于飞的帮助下将房子简单地装修完,添置物品,这一切使她的钱所剩无几。她一个人在家时,就对着窗外的东海呆立。

    然而,那滚滚不息的海水带不走她的心结。

    她学会了吸烟以排解烦恼。第一支烟是装修完房子的第一天,她觉得大事已经忙完,心里空落落的,在房间里四处走着,走到厨房时,发现了木工落在窗台上一包烟,里面还放着打火机。她拿起点上一支就开始抽。第一支烟让她头很晕,却觉得很舒服,抽完这一包,她开始买烟抽。她吸烟就像是吸毒品,只要睁着眼睛无事可做,就像吸毒的人到了时间没有毒吸的样子,思维乱跳起来,跳来跳去的结果就是让她无所适从,到了最后,她会把思维点放在那个失去了的胎儿身上。

    她就那么想:我会对他什么样他要是不听话给不给他糖吃越想越激动,只有吸烟能让她平静下来。她轻易不上街,怕被熟人发现,更怕被亲人发现,她觉得再看见他们精神就得崩溃。于飞为了帮助她走出往事,劝她工作。她不是不想工作,而是不知道该干什么。现在到媒体,她怕接触人多;到公司,她还不爱干。于飞平时跟她说话得小心翼翼地,生怕哪句话不对劲触痛了她。

    可是,老是这样子在家里吸烟也不是个办法呀。

    她知道这么个道理,可又觉得无所谓。

    于飞灵机一动,说:“这样吧,到我们杂志社上班吧,每周只上一天班,其余的时间你在家里约稿、编稿什么的。开始没跟你说的原因是我们的效益不怎么的,一个月也就挣个千八百儿的,和那些报社、电视台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我之所以在那里干,是因为我酷爱写作,我必须要有自己的时间。现在给杂志社投纪实稿很赚钱的,工资对我来说那是小意思。你要是写上东西了,会在写作的过程中把心中的不如意发泄出去。”她看见梅春儿把眼神从窗户外转向自己,以为刺激了她,不安地笑了笑:“你看,外面那船好大啊!”

    “我能写你那样的情感故事和纪实吗”

    “你一直以来都比我强啊!”于飞拍着手高兴起来。

    “你们主编会要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你在大学时不就有作品发表过吗他会要你的。”

    一个人要是受到了巨大挫折,他会对自己失去信心,就算是以前认为垂手可得的东西,如今他也会怕得不到。

    曾经,梅春儿认为自己什么工作都能干,没有一个老板会看不上她。而现在,她胆怯起来。

    她是怕在任何地方在任何人身上都会遭到失败!

    “梅春儿,我看了你的简历,觉得我们彼此可以试试看。我们杂志社是处级自收自支事业单位,综合类杂志,但是为了市场的需要,我们现在以社会纪实类和情感故事为主。试用期三个月,工资定在六百元,试用期过后,如双方都满意,你就可以转正,工资是一千元。你觉得怎么样”

    梅春儿静静地看着主编,没有发表意见。

    “没有意见的话,那你到于飞所在的社会部吧,你们主任姓张,你找于飞让她帮你介绍一下。”

    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主编又唤住她:“梅春儿,你的发卡要掉了。”她摸了摸头发,果然,头卡斜下来,如果再不正一正,恐怕真的要掉下来。可是,主编这话让她很不舒服,她从来就不喜欢一个一般意义上的男性当面评价自己的容貌和穿着,联想到刚才两个人正面相对时,主编的眼神不稳,看她不是直视的,而是游移着,她老是觉得他在“那么的笑”,说不出来的那种。一出门,她还感觉到后背那人“那么的笑”。她不想干了,可是没有直接说出来,就算决定真的不干,她也不想正面告诉主编,让于飞说应该更妥当。

    林楠是梅春儿给自己起的化名,她不想以本名示人,这样,一旦有人叫起,就像是刚才主编叫她,她就会感觉是叫另一个人,这会让她意识上尽量不再与“过去”有瓜葛。来之前,她把头发剪至过肩,打成碎发,还染成栗色,出门就戴上墨镜,走在街上,就像有个假人附体走着似的。

    走到编辑部,于飞一见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觉得于飞是想把她介绍给大家。没等她开口,就把于飞领到编辑部门外,悄悄地说:“于飞,我不想干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都想好了吗上一次你来面试,我们主编对你特别满意,刚才他说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了吗”

    “那倒不是。我就是不喜欢他的笑,就是那种,我说不出来,笑得我不舒服。”

    于飞诡秘道:“我明白了。是‘色’吗”

    她红了脸:“不是。反正我说不出来。”

    “你呀。”于飞想说你是在老公的公司干惯了,不习惯在陌生人手下干,她怕刺激对方,没有出口。

    “这事就听我的吧,凑和着干吧。要不怎么办你这也不想去,那也不想去。钱倒不是根本问题,我是怕你憋出毛病来。”

    梅春儿想到了烟,她狠狠了心:“好吧。有你在这里,我还舒服点。”

    当她看到于飞和屋里的一男一女打招呼时,她意识到和于飞相差了什么,那是一种世故和圆滑,她不具备的,是骨子里就没有呢还是社会经验比于飞少一年呢她说不清楚。于飞先把她介绍给大家,然后指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说:“这是张姐,咱们的部主任,是大连纪实界的一个‘腕’,每年都能上《知音》和《家庭》杂志几篇文章的,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她又指着那个二十多岁看上去比自己大的小伙:“这是任平,专门写抨击社会现象杂文的,大连有名的‘枪手’。”

    小伙子点了点头,立即转过身对着电脑干活,梅春儿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从后背看,穿着很土。那个张姐站起身,握了一下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欢迎欢迎,还有另外一个编辑部,以后再给你介绍吧,那是综合部,分管文化、政治、经济类的,有两个人。”她长得很漂亮,喷上摩斯的短发紧贴在头上,显得人极精神。她穿着A字短裙和高领套头针织衫,雍容大方。

    “林楠,你长得可是真——漂亮。”后面“漂亮”二字被她咬得很重,说完她就走了。让人觉得那不是真正的夸奖,好像另有所指,意思是相反吗又不符合事实。这让梅春儿后背感到有点冷,怎么这个杂志社的人让人觉得怪怪的,说着正常的话,又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晚饭她是和于飞一起在家做着吃的,当她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时,于飞笑了,说:“要不怎么是学中文的呢极其敏感,就凭这一点,你会干好咱们的工作的,可是,我可不敢保证你能处理好编辑部的人际关系。”

    “为什么”

    “再感觉一下。”

    梅春儿摇了摇头。

    “你呀!其实是比较单纯的,不像我,一进杂志社的门,就看出那个张菁和主编有一腿,你别睁那么大眼睛看我呀!我可不是个爱散布桃色消息的人,这不是咱俩在说嘛。他们是“情况’(大连人称婚外情人的叫法),‘地球人都知道呀!’我刚来时,张菁假惺惺地主动和我处关系,经常和我说起高主编人怎么没有水平啦,对下属不够公平啦,我没有顺着她说,倒不是说我有多聪明,而是我对没有伤害过我的人没有直觉上的好恶感,我才刚来嘛。后来才明白,她是用这种方法让我和主编疏远。那个高主编就是很‘色’的一个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他不仅吃窝边草,还想吃净!不管高矮胖瘦,不管年龄比他大还是小,不管丑俊,得吃就吃。长了你就知道了,他逮谁挑逗谁,要不你怎么觉得张菁说你漂亮时口气不太对劲哪你别理会他们,干好本职工作,让主编挑不出理来,就行!这个单位效益不是太好,留不住人,可还得有人于活吧高主编不敢把不吃他那一套的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