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越是这样,徐丽娜哭得愈发不能自制。他爱她,对她讲起他的从前;她也爱他,却不能够对他讲起她的从前。她什么也不说,她开始亲吻杜威,流着泪从上至下亲吻杜威的每一寸肌肤。她亲吻着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狂呼,乞求杜威的原谅。
就因为她处心积虑的选择经期将完未完的时间与他做爱,就因为她卑鄙下流的利用他的不自知来对他欺骗,让他把她当做处女。她将终生无条件的顺从他来赎过!她的一生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更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呢?她已经感知了自己的罪孽深重!
徐丽娜的安静和泪水更令杜威心生怜惜,他紧紧地搂抱着她再一次进入她的身体,他以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抚慰他的女人,他边抚慰她边心疼地一遍遍叫她,“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徐丽娜抽咽,“你带我走吗?你带我走吧!我想和你一起回四川,你带我回四川吧!”
杜威在第二天早上带徐丽娜回到他的哥哥杜江家里。杜威夜不归宿,杜江和林姐已经心知肚明他和徐丽娜发生了什么。在他们面前,徐丽娜有些不大自然。杜威说:“哥,我要和徐丽娜回四川了。”
杜江一愣,说:“什么时候?”
杜威轻轻说:“就这三两天之内吧。”
三两天。徐丽娜显得比杜威还要迫不及待。
三两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徐丽娜站在桃仙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给孟浪打电话,幽幽的说,“我走了。”
孟浪在那一端长时间不说话。长时间地不说话之后,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为什么?”
徐丽娜想灿语不会不把她和杜威的事告诉他吧!为什么呢?她根本就不用跟孟浪解释为什么。她看见被她支开的杜威向这边走过来,徐丽娜又说了一句,“我走了。”便挂了电话,迎着杜威跑过去。孟浪被她永远隔在电话的另一端了。她离开A市,没有跟任何人告别,有点类似大逃亡的感觉。
在飞机上,徐丽娜倚着杜威补睡了一觉。这几天她一直就没有睡好。站在重庆的街头,徐丽娜有些心情恍惚,她觉得自己真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不真实。她使劲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很疼。杜威察觉出徐丽娜的紧张,他握了一下她的手,
“你怎么了?”
她说她有点害怕见到杜威的父母。
杜威的父母是一对退了休的老工人,他们和善热情地欢迎徐丽娜的到来,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徐丽娜,这让徐丽娜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杜威的家里,惟一让徐丽娜感到不适应的是她有点听不懂老人家的四川话,害得她常常要杜威在他们的中间做翻译,她才能懂得他们说些什么,可这并不防碍他们相互之间对彼此的好感和沟通与交流。
杜威陪了徐丽娜几天之后,要照料他的生意,徐丽娜便手执一张重庆市地图满大街的转悠,没有几天的工夫,她就已经熟悉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大致了解了这座城市的分布概况,然后晚上再和杜威的母亲一起做饭烧莱,等杜威下班回来。
短短的一段日子过后,徐丽娜竟然毛遂自荐,在一家报社谋得了一份编辑的差事,而且薪水颇丰,这让徐丽娜颇为自得。
应该说徐丽娜在杜威的家里生活得很愉快,杜威的父母是一对非常开明的老人,她和杜威虽然还没有结婚就住在了一起。但他们却从来也没有因此而小瞧徐丽娜,他们很喜欢她,他们是真的把徐丽娜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的,他们的确又没有女儿。杜威也很爱她,每天除了上班和应酬的时间,基本上都粘在她身边,把一件男女的爱事做的无时无刻而又**四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滑过,很快。徐丽娜来重庆已经几个月了,杜威对她一如既往,呵护有加,可他从来也没有和徐丽娜谈论过他们结婚的事情,徐丽娜也从来不问,好像他们俩个共守一个不能打破的意境,打破了,所有的美好也就随之破碎了一样。可他们又确确实实把彼此当作了夫妻,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过着恩爱有加的快乐日子。那些真正结了婚的夫妻也不过如此吧?或者不及如此吧!他们在一起真正的无忧无虑,无所顾虑,甚至在每日的同床做爱运动中不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这样做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徐丽娜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她和杜威都十分热衷于对方的身体,他们很少浪费可以令他们销魂的夜晚。就因为这样,以至于徐丽娜忽略了自己正常的例假周期。两个月没来例假,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应感也随之而来,头晕、呕吐、四肢乏力……她还以为自己病了。她找了一个时间,一个人去医院检查身体,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怀孕了!
不安、兴奋、害怕、紧张……徐丽娜拿着诊断书,在医院走廊的长条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脑子里想了很多不着边际的事情。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怀孕,也会孕育生命,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无论如何这是她一生中的大事,她一个人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事情的。徐丽娜坐了很久以后,才想起来该去找杜威。此时她需要杜威和她一起分担这重大事件。
徐丽娜坐在杜威公司租住的大厦里的大厅里的沙发上给杜威打电话。她歪着脑袋,慢慢地按着杜威的手机号码,对面的电梯门开了,她无意中看见杜威从电梯间里走出来,他的旁边跟着一个清清爽爽的很有气质的女子,不是美丽,是漂亮,特别漂亮。
徐丽娜一直固执地认为美丽和漂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美丽仅仅是好看,而漂亮却不仅仅是好看或者是不一定要好看。走在杜威身边的那个女子就属于她眼中的那秤漂亮的女子,如同春风,清新又怡人。
徐丽娜看着他们目不斜视地走出大厅,她却没有叫杜威,她一直看着他们走远。
电话通了,徐丽娜说:“杜威,是我,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杜威说:“等我回去再说好吗?公司里现在正在开会。”
“是吗?”徐丽娜的心“嗵”地跳了一下。她听话地挂断了电话。那种抽痛感又浸袭而来。她坐在大厅里,开始给孟浪打电话。她已经好久没有跟老情人孟浪联系了,她以为有了杜威可以慢慢地忘掉孟浪,她以为离开A市,就可以忘掉从前。可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现在杜威公然对她撒谎,她却急切地想要听到孟浪的声音,好像她所受的委屈全是因他而起,她需要声讨他来缓解那种疼痛。
她轻轻问孟浪:“你想我吗?”
“想。”
“你爱过我吗?"
“我一直就在爱你。”
“你撒谎!”徐丽娜抽抽咽咽地哭起来,“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我为什么非得要逼我离开A市呢?”
孟浪说:“你怎么了?你在那边是不是过得不好?”
“谁说我过得不好了?我有说过我过得不好了么?”徐丽娜擤了一把鼻涕,“我过得很好,杜威特别爱我,我刚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我怀孕了。”
“你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杜威对我那么好,我就是想给他生个孩子,我终于如愿以偿了我怎么会不高兴?”
孟浪说:“我也很高兴。”
“你真的高兴?”
“我真的高兴。”
“那么我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会不会喜欢?”
“会。”
“为什么?”
“因为是你生的孩子。”
“你是个王八蛋!”
大厅里很安静,服务台的两个小姐一直在窃听徐丽娜讲电话。愿意听就听吧,反正她们谁也不认识谁。徐丽娜擦了擦眼泪,大步走了出去。
徐丽娜又返回了医院,她又一次坐在妇产科病房走廊里的长椅子上,望着形形色色的女人在眼前来来去去,或诞生一个生命,或中断一个生命,都那么的不容易。此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堕落成了一个病人,却找不到医生。
这样的一天,很晚了徐丽娜还没有回去。她在重庆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像一个有魂无魄的幽灵,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里,在这样的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孤苦无依,却无处可去!
回去的时候,徐丽娜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楼门前等候她归来的杜威,他在楼前的台阶上走来走去,那么焦急。地上扔了很多烟头,他已经等了她很久了。
看见徐丽娜,杜威又惊又喜,他跑过去抱住她,“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我很害怕你会出什么事。”
徐丽娜目光空洞的说:“杜威我好累呀。”
杜威抱她上楼,她伏在他的怀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她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这么无助过。
杜威的父母早已经睡了,杜威抱着徐丽娜蹑手蹑脚的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