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浪逐桃花 > 生活作风上失了足
    小凤回到家里,把合同书拿给他。杨风看了点头道:“可以。预付款收了么?”

    小凤从包里拿出五迭百元大钞,杨风看也不看一眼。

    “给俺干吗?你拿着,或放或存,都随你。”

    小凤嘴上极力推辞,心中暗暗高兴。不觉也当真喜欢起这位西北猛男了。同时还得到丰厚的金钱回报!

    于灿语和丈夫本就离多聚少,她也从没有感到过不正常。刚结婚他还在读书,每年中只有寒暑假相聚。毕业后他到了另一个乡当了分管农业的副乡长,有时三两个礼拜方能一聚。再后来当乡长、党委书记,又当了一个区的区委副书记。再后来调到了市委组织部,在部长的关怀下,她方能从乡村小学调进城来,分到城建委公厕管理处,才三个月就当了处长。现在兴起了全民大办企业,组织部也成立了一个公司。部长说他有买干经验,就派他当了经理。他就各州各县,甚至省外也经常去,家反而成了临时需要驻足的旅店。

    对这一切,于灿语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丈夫在基层就有年轻、能干、头脑灵活、点子多,又舍得吃苦,前途无量的美誉。那么,多为事业奔走又何不可?

    但是现在,于灿语却不能接受了。

    外面时光飞逝,于灿语却度日如年。好容易过了半个多月,孟浪还没有回家。而于灿语就产生了多种想象。这一天,她检查公厕改造,恰好到了市委那条街,心里竟然产生了强烈的冲动,想去见一见丈夫曾在家里称道的组织部长。走到门口,她被门卫拦住了,问她是哪个单位的,进去找谁?有无证件?她进城时间虽然不长,但市里大小领导也见了不少。此时并不胆怯,大大方方地说了到组织部去找求部长。门卫让她登记,又指点她到组织部的方向。

    到了三楼,她看见了组织部各处室的牌子。立即又犹豫起来,一时竟不能辨别自己来到这里究竟是错还是对了?但是心中的屈辱和愿望又支使着她,朝挂着部长牌子的办公室走去。

    部长正要往出走,见她堵在门上,询问她找谁?于灿语立即作了自我介绍。

    “哦,你就是小孟的妻子。要反映一些情况,很好。只是你来得太不凑巧了。十分钟之后要开常委会,我还要留五分钟进厕所,因此你就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你赶快进来坐下,选主要的讲。”

    于灿语第一句话就问能不能换一个人去接替孟浪,让孟浪回部里来上班?

    “这个问题么,先说到这里,等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目前还绝对不行。我知道,他在外面长年累月少回家,冷落了你这位当妻子的。我向你表示歉疚,不过另一方面,我们也从具体问题上尽力在解决比如住房的问题,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

    于灿语一听到这句话,脸立即红了。孟浪说过多次,能把她搞到公务员,多亏求部长关照。这还不到一年,她却亲自找到求部长办公室来提条件了。求部长会怎么想,会认为孟浪的女人是一个得寸进尺,不知好歹的人。天啦,我于灿语可不是这种人!

    她一想到此,就有点着急。本来想忍住的话就脱口而出:“我并不是需他经常能照顾家里,是怕他在外面,生活作风上失了足,对不起求部长你对他的栽培……”

    “哦,你发现了什么苗头么?”求部长警惕地问。

    于灿语看看墙上的钟,离部长要求的五分钟已过去了一半时间,便慌不择言地将孟浪和堂妹的事情讲了。求部长挥手说:“先说到这,我知道了。该怎么办,我自有分寸。你还是不要背思想包袱,尽力搞好自己的工作,还要注意不要往外传播,不要造成坏的影响,孟浪还是我组织部的人嘛。”求部长说到此,有力地挥挥手。于灿语就赶忙起身道了谢,垂头含胸的不敢看任何人一眼,急匆匆下了楼。

    于灿语又看了几处厕所,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到家时,一个老头躇在她家门口,她以为是讨乞的,正想摸零钱出来打发走,才看清是乡下的堂公公孟那喜来了。

    “堂伯,怎么是你?来了多久了?一个人么?”她这才看清老人嘴青面黑,两手用力捂住胸肚,弯下腰用力扶他:“你老毛病又犯了么?”赶紧开门,把他搀进去,安坐在椅子上,倒了开水,张罗着煮饭,忙得汗渍渍地端上桌。老人瞟了一眼桌上,若有所失地问:

    “老大……不回来?”

    “部里成立了一个做生意的公司,叫他在负责。买不完的卖不完,难得在家里落脚。你吃饭吧,堂伯。”

    “给我倒一杯酒来。”他眉毛挽着疙瘩说。

    “堂伯,多少年来医生都说你不能喝酒了……”

    “我不想吃饭。”他把碗一推,两手使劲捂住胸肚。

    于灿语只好拿出酒来,又洗了杯子,满斟一杯。

    老人喝了两杯酒,勉强挟了一点菜,饭却是粒米未动。等于灿语忙完了,他那苦瓜皮似的脸上显出非常痛苦的表情说:

    “我……有种预感,恐怕是……不行了。可你大妈不依,硬逼着我进城来医,还专门请了两个人用滑竿抬我来的,等了半天,你们都没有回来,他们山上也有事,就走了。”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也儿大女成人的了,一个个都有头有脸的,也没得哪样放不下心了。”他突然痛苦地两手拼命搂住胸肚,蜷成一团。于灿语急了,连忙说:

    “堂伯,我去叫救护车。”

    老人艰难地摆手,说:“过一会儿,你陪我去,只要不走弯路就行。”

    于灿语将堂公公带到街边,叫了一辆三轮车直奔医院。一检查,说非住院不可:肝硬仡、肝隆肿、肝腹水。再不动手术恐怕没救了。老人问:“忌酒不?”医生没好气地说:“忌,滴酒也不能沾!”

    老人就私下对媳妇说:“这个医院不一定检查得准的,另外找一家吧。”

    于灿语耐心劝说:“这家医院检验设备是最先进的了,市长书记生病都住这里。”

    “那你说一说,不住院吧,省点开销。拿些药回家慢慢吃。”

    于灿语照实说了。医生就不高兴,她只好劝慰公公,办了住院手续。

    于灿语对丈夫再有气,对老人却是一腔真诚的孝敬。每天三次往医院跑,饭菜又多又好,却不见吃。于灿语就急了,说:“堂伯,人是铁,饭是钢。你总要多吃点才保得住身体。”

    公公便悄声说:“晚上悄悄……揣……用小瓶子,我喝几口,心里就好受些。”

    于灿语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应允。心想,七十多岁的人了,命都担不保了,就还欠着几口酒,就满足他吧!

    一晃就是半个月。老人憋不住了,问:“老大怎么搞的,还没有回家么?”

    又过了两天,于灿语送酒的事被医生发现了,将她好一顿教训,说到厉害处,竟喝斥道:“你以为是在爱惜老人么?你是在害他的命!”

    于灿语的眼泪“涮”地就淌下来。从此后再也不敢带酒给公公了。

    医生要求立即抽腹水,要于灿语签字。她不知丈夫还要多少天才回家,又不忍见公公那痛苦万分的样子,一咬牙,便签了字。

    孟浪从高原地矿回家时,老人已经是手术后的第八天了。他叫侄子关上病房的门,艰难地说:“你总算回来了,赶快将我弄出医院,我已夜夜梦见阎君派人来拘我走了。房后的山上,我早已选好墓地,碑都造好了。你把我埋在那里,从你们这代起,代代都有大发。你千万不能让我死在医院里,不能用火烧我,否则,我变鬼也不会放过你!快……快,就在今夜最好!”

    孟浪心里很是作难。身为党政干部,而且又在组织部门,年轻有为,正是前途无量,部里原来已经有过父母死了不搞火葬,立即贬下基层去当农村干部。现在父亲又提出这个要求,叫他好生作难。不答应吧,老人一辈子为了他们兄弟姐妹含辛茹苦几十年,临死前的惟一要求他实在不忍拒绝。只好点头道:“我去找医生说说。”

    孟浪找到医生,撒谎说老人住不惯医院,坚决要求回家。医生就用奇怪的眼光盯着他,冷笑道:“这种年龄又患这么严重的病,思维是不清醒的,难道你也不清醒么?”

    孟浪无可奈何。第二天早上,汪玉芸送饭来,见他满脸倦容,一副沮丧的模样,便怜惜地说:“你回家去休息吧,我请了半天假。”

    “那我到部里去报一些账,再借点钱。”

    孟浪进了市委大院,求部长的车也刚好开回来。孟浪就迎上前去和部长打招呼。求部长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满脸的倦容,伸手关切地拍拍他肩和头发,问:

    “昨晚坐夜车回来的么?”

    他生怕求部长有事要忙,立即说父亲病危,昨晚在医院陪老人。上了楼,求部长说:“我正有话给你说,到我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