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德哥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有炸弹。他低头看着这个盒子。这个盒子仿佛就是死神微笑的面孔,夏羽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生死”二字说来容易,真的去面对,谁又能做到处乱不惊。
夏羽又吸了口气:“可能我们真的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楚可怜望着那个盒子:“也许,他们在骗我们,也许那个警察可以及时赶到,把炸弹拆了,也许到时候,这个炸弹根本就不响。也许……”
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也许很多,但结果只能是二选一,生或死。
夏羽的手指动了动,触摸者盒子的外壁。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在震动,在内心深处他真的害怕了。
楚可怜的眼睛里全是灰色,而萧梦音呢,她反倒显得很洒脱,这个时候倒是翘起了二郎腿,有些优哉游哉。
“梦音,你有什么心愿吗?”夏羽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放弃了?”萧梦音的手动不了,只是晃了晃腿。
“不是,我只是想问问,况且现在我动不了,警察来不了,我想打发打发时间。”
“好,”萧梦音昂了一下头,望了望屋顶,“其实,到现在我也没什么愿望不愿望的。如果非说有的话,我只想去见见那个精子提供者。”
“什么?什么精……”夏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他爸爸。”楚可怜给夏羽解释。看来还是女人比较了解女人。
萧梦音接着说:“我真的很想见见他。不是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而是想当面骂骂他。我妈妈活着的时候一直说,他一定会回来接我们的。妈妈向我许诺,我一定会有个完整的家。可是最后,她没等到,我也没等到。”
夏羽也皱了皱眉,叹口气:“我也明白你的心情。唉,洛童啊。你造的孽为什么要我们来承受。”
发完感慨,夏羽又转脸看了看楚可怜。
“楚小姐,你呢?有什么未尽心愿?”
“我……”
楚可怜沉吟一下,对于她来说,好像并不缺少什么,她的生活几近完美。除了一件事。
“如果说有的话,我其实也只想对一个人说句话。”
“谁?”
“夏羽。”
夏羽心头一震,忙问:“说什么?”
楚可怜轻轻动着嘴唇,说:“我会对他说三个字,对不起。”
夏羽低了一下头,因为现在的楚可怜所呈现出的样子,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此时此刻,楚可怜不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只是一个恋爱中的普通女孩。
“不必了。”夏羽说,“夏羽不需要这三个字。”
楚可怜摇摇头:“不,是我去表达。我一直认为我座所的一切都是对的。我的价值观都是对的。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上想过。也没有站在那个孩子的角度上想过。明明是个好孩子。是因为我的固执使他丧失了生命。虽然夏羽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知道他的心里是这么想的。那次,他在欢迎会上弹钢琴,最后没有弹好。也许就是因为受到的打击过大的缘故。都是因为我。”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
这是夏羽第一次听到楚可怜以这种低声细语的强调说话。那一刻,他的心也被震撼。
当当当,又传来走步声,不过都是在门外。有很多人在门口,大家都在走动,所以,地面传来极为微弱的震动。
“三位小姐,感觉如何?”
德哥的声音从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传出。夏羽不敢用力转头,没办法四下看,但他可以感觉出来,德哥这是通过会议室里的话筒说的。这么说来,德哥一定不在会议室里。
如此看来,这颗炸弹十有**是真的了。
“怎么样?三位小姐。”德哥又问。
萧梦音开口就骂:“你们几个混蛋还不把本姑奶奶放了!否则,我非把你们宰了不可!”
楚可怜张张嘴,似乎也想说出和她一样的话,但是让萧梦音抢了先机,自己再说也没什么味道,索性不说了。
德哥格格一笑:“有颗炸弹放在身边,滴滴答答地响,这感觉还挺舒服吧。”
楚可怜说:“当然舒服,你要不要试试,我保证一定给你双倍的享受。”
这个提议德哥自然不会答应。他又呵呵笑两声:“我可不想有这样的待遇。好了,我告诉你们,我已经通知外边的人了。除非他们把洛先生交回来,否则我是不会罢休的。”
“即便把洛先生交回来,你们也不会罢休吧。”夏羽冷冷地说。
“还是萧梦萌聪明,不愧是大明星,不过,你们还是有希望的,如果他们把洛先生交回来,那么我一高兴,兴许就把你们放了。”
这里的三个人都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德哥所谓的高兴,实在是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夏羽突然厉声说道:“德哥,你也太卑鄙了。你不就是想要挟那些人把洛童交给你吗?好啊,你就抓我一个人好了,为什么还要连累别的人。”
“说我卑鄙?没关系,我很受用。你难道不知道,只有卑鄙的人才会长命百岁。”
“胡说八道。你有本事就出来。”楚可怜也跟着叫号。
萧梦音比他们都冷静,她说:“还是不要说了,根本没希望的事情说得再多也是白白浪费唾沫。”
她这么一说话,夏羽猛地想起来,德哥不应该绑架萧梦音的,萧梦音是洛童的女儿。
“洛童,你听着,你把萧梦音放了。她是洛童的女儿。你应该知道。”
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说:“这点我倒是也知道。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别无选择,只好一条路走到黑。萧梦音,如果你真是洛童的女儿,你这次也只有自认倒霉。我再次向你道歉。”
听得出来,德哥这次是铁了心不进来。
萧梦音反诘道:“道歉不必了,你还是提前想我致哀吧。还有,把你的那份也算上,我估计你死了之后,没有人会为你掉眼泪。”
“谢了。我这样的人没有致哀的必要。我死了也顶多是臭掉一块地而已。”
看来,德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进来。夏羽算是失望了。他本以为德哥进来之后这件事情可能会有所缓和,没想到他是软硬不吃,就是不进来。
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忽然,门被推开。白荷从外面闯了进来。
这个场景有点像当初被关在洛童别墅的那次。同样是白荷在最后关头闯进来,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否还能力挽狂澜,创造奇迹。
白荷走到夏羽面前,盯着那个盒子,她的眉头紧皱,大气都不敢出。
“不要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夏羽还安慰她,虽然自己的心里也害怕的要命。
白荷的眼睛里滴出眼泪,看来她也是没有办法。
“白荷,把他们放了(更新最快http:// ),没必要陪着我。”
白荷走到萧梦音和楚可怜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万能钥匙,给他们开了锁。同时也把夏羽的手铐打开。白荷总是能让人大吃一惊,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不会做的事情。
夏羽活动了一下手腕:“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是对别人说,更是对自己说。
“你们都走吧。”
白荷摇摇头说:“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试试能不能拆开这个炸弹。”
“你会这个?”楚可怜问她。
白荷摇摇头:“在电视上看过。机械方面我也会一点。”
她灵巧着动手指,迅速把盒子的上盖打开。往里面一看,白荷也有些傻眼。里面果然有个水平装置,一个玻璃管里几个大直径的钢珠在晃动,在玻璃管的两端有很多触点。如果盒子有了倾斜,钢珠碰到触点,可能就会接通电路。那时……
那时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
白荷的嘴唇变得苍白。
“这个,怎么办?怎么……办。”
外面又出来了一声爆炸,德哥又在向警方示威。
“国展中心的人呢?”萧梦音问白荷。
“都快走光了。”白荷低着头回答,她的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炸弹的水平装置,思索着怎么把它拆掉。
夏羽也看着炸弹,分析内部结构。结论很悲观。现在没办法知道炸弹的构造,也不知道水平装置下到底的线路是如何连接的。从外面的爆炸声分析,不是土质炸药或者黑色火药,绝对是TNT之类的烈性炸药。照此分析,这个盒子爆炸后的威力绝对不可小觑。
夏羽的心算是彻底凉透。
他抬眼看到楚可怜,楚可怜虽然没有怎么说话,她也没有走,一直看着她。
夏羽忽然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件事,她说想见一见夏羽,和夏羽说一句抱歉。说抱歉倒是不必,但如果今天炸弹真的爆炸,那么她也没有机会再去见夏羽了。
想到这,夏羽下了个决心。
“可怜,你说过,你想见夏羽,是不是?”
楚可怜点点头。
“那好,我就让你见一见他,否则,你可能真的再也看不到他。”
他想让萧梦音把自己的假发摘掉,可萧梦音就好像在想事情,如同没看到他的眼色一样。他只好对白荷说:“你帮我把头发摘到。我想现在是告诉可怜真相的时候了。”
白荷点点头,顺手把夏羽的假发摘掉。他的头发做的是接发,卡子在脑袋后面,因为夏羽的头发原本就很长。
假发被摘下,真相也呼之欲出。
楚可怜瞪大了眼睛,她看着夏羽。虽然夏羽的脸上的彩妆还有洗掉,但楚可怜已经可以清晰地看清楚。这就是夏羽。
“现在你看清楚了吧。我的真实面目,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我都不会解释,我只想在这种时刻,说出真相。好,现在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现在多说反倒毫无意义。
楚可怜退了两步,没有转身,她盯住夏羽,一声不吭。
“你们快走吧。”夏羽用本来的声音说,“否则,会有危险的。”
楚可怜摇摇头,白荷没有表示,至于萧梦音她还是面无表情,好像在想心事。
就在这种寂静无声当中。萧梦音忽然格格笑出声。她走到夏羽面前,端起那个盒子,不由分说,就往地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