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除法律之外,还有很多似乎比法律更有约束力的形形色色的规矩,虽然有能力的人没有去认真详细统计过,而我想去统计却没有这能力,只有凭想当然、估计加猜计,它们应该比所有的法律条文加起来多好多好多倍吧!比方说吧,请一个乡下中医到大城市的中医院去诊治病人,就可能不符合常理和规矩了,所以啊,请胡医生为小姐姐看病,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母亲的做法是将她寄予希望的胡先生,先请到舅舅家来。
胡医生到舅舅家的那天是星期天,这天,天空中充满了冷倏倏的雾气,几米开外就看不见人影了,照说是睡觉的好日子,可舅舅这天6点钟就把全家人给吵醒了。不过,舅舅每天都起床早,星期天也起早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什么生煤炉啦、准备早点啦、洗衣啦,忙这忙那的,事多得把嘴巴中的话都挤得没有多少了,别人跟他讲话,他总是一个劲地“嗯!嗯!嗯!”那样子好像不胜重负,怪可怜的。
他唯一的爱好或减压的良方好像就是抽烟,在我去后不久,他的烟越抽越厉害,发展到整天的抽啊,一根连着一根,很少见他丢过烟屁股——鱼头肉尾烟屁股嘛!烟屁股黄橙橙地,听说对爱抽烟的人来说,比黄金还珍贵呢。
舅母很少做家务,话却很多,只要你见到她,好像总在讲话,一句接着一句,吩咐舅舅干这干那。只要舅舅有空间就口若悬河地要舅舅戒烟。据我现在所知,妻子要丈夫戒烟,十有**是不成的,可只要留心,你就会发生爱抽烟男人的妻子都总在锲而不舍地做这方面的努力。
早晨9点多钟,天空中的雾气还是那么大,我起床刚洗过口脸,舅舅已提着一大蓝子菜,带着一股风旋进家来,气喘吁吁的,嘴上叼着的那根永不见熄灭的烟,随着急促的呼吸在嘴上抖个不停。
我拿起桌子上舅舅带回来的两个和往日一模一样的,已经快冰冷的馒头,习惯性地往口里放,双腿不由自主地和也正在啃馒头的弟弟,不约而同地向门外走。心中却揣着强烈的食欲,用贪婪的眼神贼溜溜地往蓝子里瞧:好多菜哦,有肉、有鱼、鸡蛋、干子、青菜等等,我到舅舅家来后,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买这么多的菜,看到这些好吃的菜,即便还是生的,也让我直流口水,心想:今天我一定可以吃过够了——直往外淌的口水,把口中干枯的馒头也浸得津津有味起来。哈哈!
和小朋友们玩也玩得不带劲了,心中总想着舅舅买回的那一大篮子菜,口中的唾沫不知怎么搞的,一个劲地往外涌,吞都吞不赢。哈哈,也许是长期没有吃过好东西了吧,当好吃的东西就要到口的时候,也许人人都会这样吧?口馋是我的天性,有希望才有安慰嘛,希望读者不会因此而小看我。
“我肚子痛得厉害,浑身不舒服。”我从小山包、松树丛中的草地上爬起来,没精打采地对大桥说。在我和他刚从别的厂子里带来的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摔跤时,他还满怀希望,集中注意力在看我会和以前一样,将外来的高手摔倒在地呢,可没有想到我一上去,基本没有对抗,就脚下不稳地被摔在了草地上,我对他有气无力地说明原因的时候,看到他满脸迷惑不解的神情:
“我今天将小虎带过来,还以为可以看到一场精彩地摔跤比赛呢。”大桥失望地说:
“平日里,你是哗!哗!”说着做出摔跤的动作:
“会三下两下把小虎摔倒在地呢!”
小孩子摔跤嘛,推、拉、摔,突然转身,也就是侧身猛摔罢了,就这么几下子,大桥组织指导我们摔跤的时候,总时不时带上一两个来和我摔,我也还是这么几下,可他总是夸我摔得越来越好,一次比一次有进步,真是没有意思了。
“小虎在学校还摔不过上星期来和你摔跤的大龙呢!”大桥好像听信了我的解释,缓过神来了,开始有了一点笑脸。
“原先摔不过他,现在可不一定了!”小虎虎虎有声地说。好像轻而易举地战胜了我,让他树立起了强大的自信心:
“你不是说大龙摔不过他吗?”还用一种不肖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我看过了,他根本就不是被你摔倒的。”大桥这一说不打紧,小虎暴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抓住我了衣服袖:
“那再来一次啊!”
“别人生病了!”大桥一个跨步向前插到我们中间,用一只手抓祝蝴:
“下个星期天再摔吧!”
“来时我看他还是好好的嘛!”小虎居然虎到了不服大桥的指挥了,一边涨红着脸说着,一边还不停地用力扯我的衣服。大桥的话可能伤他自尊心了,明明白白地将我摔倒在地,大桥却说他取得的胜利是因为摔到的是一位病人,这让他下不了台,在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面前丢脸了。
我那里是肚子痛呢,我是无心摔什么跤,一心挂念着家里好吃的东西,更有私心,是担心回去迟了,大人们,特别是表弟威威把好吃的东西给吃光了。口水不停地在嘴巴中流,连止住口水的办法都没有,那里还有心思去摔什么跤嘛?
“哗啦!”一声,我的黄布衣袖被小虎拉、大桥分的给扯出了一个“厂”字形的大口子,我心里一惊,口水也倒流进了喉咙,额头沁出汗珠,心想:
“这下我回去怎么交待啊!我可只有两件换洗的罩衣,而这件还是新一点,没有打补丁的那件。”我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涌,抖起了精神。。。。。。
“放开!”大桥吼道:“都是自己人!”
小虎露出一丝歉意缩回手,站到一边,但那副好不服气的样子却没有收起来,当然啰,他也不是把我当敌人,更不是为了扯破我的服衣。
大桥看看我,眼睛发亮,象发现了什么值得欣喜的宝贝:
“衣服破了不用担心,我让我妹爱娇为你用缝纫机走几针就行了。”说着拍拍我的肩,抓抓我的手臂,象现拳击台上的场上裁判一样(看看拳手还没有能力或体力继续战斗下去):
“和他摔摔,摔完后我就带你去缝衣服。”
“好哦!”大黑带头啪手,叫起来。
“叫什么,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给阿俊。”大桥回过头用命令的口气对大黑嚷道。大黑和我一般大,个比我高点,有点虚胖,不是那种摔跤,练武的料。
“衣服我给你拿着。”大桥伸出手,接过我抖脱下来的外衣,还喜笑言开地看着我身上那一股子喷着要出的气呢,虽然大桥声称都是“自己人”!
两人相互握住对方的双臂,用力的捏一捏,先试一试对方的体格和力量;然后试探着用力,向前推一推、向后拉一拉、左摆一下、右摆动一下,观察对方用力的方向和大小;集中精力和注意力,用力、借力,调动对方,几个来回后,猛然用力连拉带摔。小虎被狠狠地摔倒在草地上,再换一种方式,一次、二次、三次。。。。。。我们那幢楼的孩子们一次又一次地欢跃起来!但小虎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只是越摔越没有了劲头,没有了声音和虎气。。。。。。
末了就只顾拍拍手,拍拍灰:
“握个手,交个好朋友吧!”小虎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握祝蝴的手感觉到怪亲切友好地:
“我哥是大桥的头,很厉害的,以后我让他交交你,你一定还会比现在更厉害!”他爽朗地说,那样子好像借着他哥的名,占到了所有孩子的上风。
“难怪他竟敢公然对抗大桥的!”我心想。
“这次来,是我哥听大桥说起你后,要我来会会你的。”小虎继续以一副凌驾式的姿态说道。
“别说了,我还要带阿俊去缝衣服,今天早点收练吧!”大桥可能是觉得有人占了他的风头吧,还是一个比他小的孩子:
“回去对你哥说,我们这里有个乡下来的摔跤高手!”这话有点压小虎的样子。
“大龙摔得赢我也得听我的!”小虎腰杆直直地,有人撑腰嘛,一点也不服软。
所以啊,后来我就怕摔跤了,更拍与人打架,在摔跤、打架前还得考虑好半天,生怕与我交手的人后面有撑腰的,渐渐地我变得胆小怕事起来,有时真象一个胆小鬼,当然这是后话了,不讲了,有兴趣就往后看吧。大人也是的。。。。。。单位。。。。。。国家。。。。。。也许人类社会就是这么样自然发展起来的武力、权力,还有什么政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