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武汉也差不多快半年了,还从来没有被带去见过小姐姐呢!母亲每到舅舅家来一次,都要用生情的语言传达小姐姐非常非常想念我和弟弟之情,和要母亲带我们去医院和她聚一会之意;我好象也要求过母亲几次,可说归说,看母亲那样子,她压根就没有带我俩去见小姐姐的意思。这次的样子,可不同了,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架势,根本就没有征求我们想不想去的必要,也嫌说以前的那些让我们去的话语多余似地。不过,即使是这样若带强迫之意,我心中还是乐得开了花一样。
我闻风而动,手忙脚乱的抓穿罩衣,生怕屋子里有人抢在我前头,脚还没有完全插入鞋中,就急忙站起,边穿边拖,踮着步奔去打开房门往厨房跑,去抢占洗口脸的水池时,母亲还忙着给身子板直、好象手脚也不会动弹的弟弟穿鞋呢。她不在的时候,弟弟不都是自己穿衣穿鞋的吗?怎么母亲一来,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瞄他一眼,感觉真别扭,心里怪怪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刚冲出房门,舅舅从厕所里开门出来,差点和我碰个正着,怀着一种对成年男人本能的畏惧感,急收脚步,压住自己急切的心情,落在舅舅身后。
舅舅总是早上解大便的,这个我早就清楚,听说那时大人都是这种怪习惯,好像是说上班后就没有时间大便什么的。不过,我长大后也是这习惯了,在老家蒋场的时候,我常常晚上大便,母亲时常说我:操野心屙夜屎。但我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我更本就不知道操什么心,哈哈!我那时基本上是以人的动物本能活动着,白天要抓紧一切可玩的时间去玩,怎么会把用来玩的宝贵时间用来解大便呢?
舅舅和以往我看到的一样,在牙刷上挤上好大好长的,一长条牙膏去刷牙,我候在厨房门口,等舅舅一洗完脸,就遛进去拿上自己的小牙刷在上面挤了一点点牙膏。这是我在蒋场时被母亲教出来的好习惯,她说大男人抽烟喝酒的,嘴巴是又大、又脏、又臭,得用好多牙膏才能洗干净,小孩口小,只要不骂人,嘴巴就不那么脏了,一小点牙膏足可把牙刷得干干净净的。谁知道她说得有没有道理,反正听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就象中国人说吃什么补什么一样,也好象有道理,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习惯了也就不管是非曲直,依习惯行事了。更重要的,可能还是这种教育方式或思维方式,也被习以为常,驾轻就熟地时时处处套用。。。。。。
不过现在想起来,小孩子依附大人,而大人对小孩子有都绝对的控制力,无论什么都好象比不过大人,就连身上的力气也比大人小得多,才是我欣然接受母亲教育的最直接的原因,哈哈!我们家常用的丰收牌牙膏在冬天真硬,费好大的劲我才能挤出一点点,可我们家却尽买丰收牌的。这牙膏便宜啊,不象杨晖家只买几乎贵两三倍的长江牌牙膏,他们家比我们家有钱多了,是不能和他们相比的。哈哈,话说回来了,青青家用的就更好了,是不是家里越有钱,用的牙膏就会越好呢?我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是人小脑子笨,没有思考出来。不过,据我所知,在舅舅所住的那栋楼里,好象没有第二家还用丰收牙膏的,而在蒋场用丰收牙膏,却是一件比较荣耀的事情呢。。。。。。
在洗脸的时候,母亲带着弟弟径直走得贴到了我的屁股:
“我们骗威威说到他外婆家去,才把他给从床上穿起来。记住!和威威在一起,千万别说是到医院去看小姐姐的!”母亲压低声音告诫我,边说还怪亲柔地摸摸我的头,把我弄得握毛巾的手都对不准要洗的位置,好不难受。
我一扭脖子,咣当一声,左手一操盆沿,拧一把毛巾,胡乱在脸上擦几下,挪身腾位地钻出厨房门。在两扇门射出的灯光中,看到被舅舅带着往厨房走的威威,好象还没有完全睡醒,正在用双手直揉眼睛。
独自一个回到房内又能干什么呢,干等他们呗,哈哈!真不知道我非得争抢着去洗漱干什么?里屋静静地,但能感觉出舅母睡回床上去了,白炽灯好象特别关照需要睡眠的人,发着沉睡的光芒。等着等着,就不由自主地随着里屋,比往日慢悠得多的台钟,嘀哒嘀哒般地轻微摇晃起上身来,就是那种不晃也感觉在晃的状态。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人没有等来,却把外面的首播广播给等得突响起来,那支百听不厌,唱遍全国的,雄壮、暖人心田的《东方红》让我精神振奋,冲走了我对单调、乏味的嘀哒声的附和。晚上停止播音前当然是奏铿锵的《国际歌》了,经历过那时的人都知道,我哆嗦了,哈哈。
母亲她们四人好象是踏着嘹亮的《东方红》乐曲,欢快、而齐步地走进房间的。我也不知道母亲和舅舅忙什么,看似热火朝天,实为磨磨蹭蹭地,直磨到六点多钟,将一摸晨光都从东方给唤醒而出后,我们才抖擞着列队般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