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比舅舅、舅妈醒得还早,直觉得他俩有意在家磨蹭,有点想磨蹭出对我的惩罚或责备来的样子,当他们终于出房门去上班后,我内心好一阵轻松。
舅舅是向我发出了不许外出的禁令才出的门。语气虽然很严厉,但并不象仅是要关我禁闭,还有一种关心?保护我之意在里面。
躲过了家长的惩罚,似乎更能刺激起对报复的害怕。不想想,却总是想到我有那一天独自在外给长江遇上了被暴打一顿,越想还越害怕。。。。。。大桥在收编我们成为他的人时,就告诉过我们,有谁欺负我们只要告诉他,他一定给我们撑腰,说这话时还拍过胸,诅过咒呢#葫以,我想尽快告诉大桥,我怕长江打,要他去警告长江,想到这里,我就逞大姐到厨房换煤球的机会溜出了门。
“俊俊!”威威在后面喊:
“爸爸不让你出门,你忘记了!?”
我头不也不回直往外走,走到厨房门口被大姐拦住了:
“你又到那里去疯!?”
“到大桥家去!”我说,大桥就住在我们这层楼,他和杨晖们的家就象尾巴和我们家的住法一样,我说着指指大桥的家。
“玩一会就回来。”看样子大姐认为我不下楼,就叫没有外出吧,也不想多管我。
我急忙往大桥家里跑,唯恐尾巴哥俩追来,可是大桥不在家,便瞅个机会溜下楼去,一口气下到3楼,正遇上长江上楼,他迎着我猛一撞,提心吊胆、害怕可能有一种增强反应速度之功效吧:害怕象电在我浑身一抽,警觉马上就提了上来,保住已经碰到墙上的身体的平衡,猫身从他胳膀下冲将过去,头没敢回地下了楼。
我的担心和害怕验证了,长江已开始报复。。。。。。我边跑边默谂着:找大桥,找大桥,一定要找到大桥!我知道怎么去找他:先找到楼下面玩的一个小伙伴就会知道他的下落。因为我们都属于他管,上、下午出来玩都要先报道,听他差遣的。我是因为马上要离开武汉,才得到他“不必天天、事事报道”特许的。可只要不离开武汉就属于他管,这是孩子们的帮规,上行下效嘛,现在想起来,很有点象那时大人们遵守单位规章制度差不多的严。
在楼下找到黑皮之后,我俩就在半山腰的青山小学,找到了正在水泥桌面上打乒乓球的大桥。那时玩乒乓球,人多,拍少,主要玩法是一种我们称之为“看下”或争皇帝的规则:两人开局,三球争坐皇位;球艺高的当皇帝后,其余的人全在抢皇位的那一台边排队,轮流上阵;轮到自己时,由皇帝发球,打上一个球,赢了,打七球,取胜的话,自己就当皇帝了。。。。。。如果第一球输了,就站在最后去再排队。大桥球艺不高,但打的时间总是最长的,只要他愿意。。。。。。
青山小学着座在土包山的半山腰,那时已放寒假,场地上只有来这里玩的附近的孩子们,场地不大,冷风一吹、落叶一飘,显得空荡荡,静悄悄地,操场的四周是一圈平房,6个教室,最高的班级是三年级,厂里的孩子们三年级前都在这儿上学,大一点后就到别的学校去上学。但究竟到那里去上学了呢,我也不知道。
操场是黄泥巴地面,平平坦坦,落叶和纸张也象孩童一般聚成一堆一簇地,风吹处,它们也有章有序地滚动,一点也不亚于球场上瞎跑的孩子。场地上靠东侧的松树林边,有两张水泥乒乓球台。这是我们活动的主要常葫之一,即使我们帮不到这里玩,其它小伙伴也是不能用的,包括长江和原先的孩子王杨晖在内。
我站在桌边等大桥打完一局,才敢叫他,他待我挺好的,他认真地听我叙说,听完后头一昂说:
“我送你回去,教训、教训他!”
说完他和打乒乓球的与他般大的四个男孩和三个女孩子打了声招呼,带着我就走。和他般大的那几个,我见过几面,但不熟,是大桥的铁杆兄弟和姐妹,他们不是舅舅们厂里的孩子,也不是我们的头,所以我不必向他们讲规矩,打招呼。同黑皮一起,紧跟在大桥后面。
还是在我挨撞的那里,我们又遇上了大桥,真是太巧了#蝴提着一个篮子急匆匆地下楼,他们家买菜、做饭全是他干,不象大桥在家里啥事也不干。
“站住!”大桥撑着腰站到了楼梯的中间,伸出一只手照着长江的胸口就是一拳。
长江退着上了一级台阶,反而赔着谦卑的笑:
“我没有惹你们。”一副无辜的样子。
“少废话!”大桥虎着脸转过身对我说:
“俊俊,他把你撞到了栏杆上,还是墙了。”我告诉过他的,但他好像这会忘记了。
“墙上。”我说出来时,直感觉难为情。
大桥上了两级台阶,来到长江的身边,抓祝蝴的衣领,使劲往墙上拽,随着大桥的拽动,我听见长江在撞击到墙时发出“哼!哼!哼!”的声音,心里怪不好受的,大桥这会欺负的人是有足够能力欺负我的人,我不能把怨结深了,可是这回我插不上嘴更插不上手。
长江脸通红,我看见了他那张脸上露出了满脸的怒气和眼中的凶气,可是一刹那,又变成了笑脸,却明显的没有露出凶光时自然。
“大桥”大桥刚一住手拽,他就象乞讨似地说:“我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是吧?”声调低但非常的诚恳。
“你不知道他和我是什么关系?”大桥用二指指指我,又用姆指指指自己,恶狠狠地说:
“告诉你!敢欺负他,就是欺负我!”说完又是一掌打过去:
“我让你离开杨晖加入我们,你他妈的这一个不行,那一个不是。”他气好像不打一处来,终于找到了教训长江的理由一样。
“不说过去的话了!”大桥膀子一扬歪着头,厉声道:
“从我胯下爬过去!”说着伸开双腿。我可没有想到大桥会做得这样过分,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架式,看见长江进退两难的样子,怕发生什么事来,听说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爬不爬?!”大桥吼道:
“我叉开腿也会累的,我喊三声,就会收腿!让你从楼上滚下去!”
我真跟长江感到羞辱,三声没有喊完,长江就放下篮子,两腿一伸从大桥的胯下溜了过去,我的心一直跳到嗓子口,手心都出了汗,世界上竟然发生了什么事,在小孩子们中间居然也出现这种欺凌,目睹这幕,想到有一天长江用同样的方法报复我,我害怕起来。
“别走!”正当长江抓起篮子要走的时候,大桥喊住了他。
“我现在才有时间警告你”他盯着抓起篮子的长江:
“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你就当没有发生一样,如果我再听到你欺负俊俊,我打断你的肋骨!”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直叫人听了毛骨悚然。
“不敢,再不敢了!”长江怯懦地说完,红着眼逃也似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