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告诉我们说菜是用来下饭的,从小就灌入脑里的观念就是根深蒂固,何况诸如此类的小观念能象遗传般地传承呢,母亲也许是从她母亲那里传承来的嘛,自己坚信不移的东西更容易让受教育者接受。
“不想吃是没有饿!饿了什么都好吃!”在没有什么下饭的菜,看着我驻筷显出不想吃饭的样子时,母亲常这样说,而在她说这话时,我总是老大不情不愿地挑几颗米粒到口中,应付性地嚼。也不知道正如她所说呢,还是鳝鱼屑子面,不要菜就能吃,撒在面上的几小根鳝鱼屑子,虽少,却将一大碗已经很是鲜美的面条,搞得更加美味、可口,我一口气居然吃下了两大碗,在肚子胀得圆圆鼓鼓,象个大气球,连一小口面汤都喝不下去的时候,满口的香味悠悠长长,让我还觉得不饱足,直想加把劲再吃它好几碗,哈哈,那感觉真是美极了。
放下筷子,瞧一眼弟弟,它那一幅正低头,默无声息吃得上人眼馋的香喷喷相,叫我不敢多看,摸摸不能让我一尽吃福和食欲的肚子,只得东张西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四周一片唆唆哒哒,几乎热火朝天的吃势,远比我们母子三个这边吃面的声势,更有气氛和生机,比看弟弟更让人眼馋;我在吃面时候是想现出原形的,也试着弄出原先的吃相和声响来,却别别扭扭,就是没有弄出来。哈哈,现在想起,写出这场景来,只觉得好笑,却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
天色慢慢晚下来,小弟刚把最后一口面挑入口中,候着他看的妈妈就急着起身,吆喝着、引领着我们赶路了。渔薪那时还没有建桥,汉北河也没有动工,天门城关名为船闸,实为拦水的大铁闸也没有建,天门河水(在渔薪段又称渔薪河)又大又清澈。凭着小木划子渡人,两只木制拉船渡板车,因为没有大拖船,机动车辆也通过不了。
那时坐小木船过河也便宜,大人5分钱,小孩子才2分钱,我们坐上小木船渡河时,冬日泛绿的清澈河水,轻轻拍击着船舷,噼噼哗哗;双桨划得嗞呀滋呀,船身在摇摇曳曳中,猛进一程,缓滑一段,象唱着扭秧歌、划彩龙船行径一般,有滋有味的。
眼光拂着水波远眺,河面上星星点点,散布着我从来就没有仔细数清楚明白的捕鱼船,以我过去就熟知的方式,在围捕或独自选点撒网捕鱼。围捕的带头人吆喝着唱着协调捕鱼行动的歌,唱着发出各种合捕的指令,随着汇拢成一个圆圈,如降落伞张开着落下的5、6具鱼网,从半空中堕入碧水溅起荷花般盛开的水花,几只白条鱼儿跃出水面,迎着晚霞泛着闪闪银光,沿岸的观望人和捕鱼人着发出欢快的喝彩声,响成一片,此情此景多么耳熟能详,叫我倍感兴奋和美妙。
催起我想起故乡熟知的关于渔薪河的好多场景,一幕幕轮番在我脑海中涌现出来,止得止不住:
我记得起来的第一次,在天门河中乘小木船长途远行,是我4、5岁的时候和妈乘小木船,从渔薪到同属渔薪管辖,离渔薪约末8里地的杨场公社,一路都是碧绿的河水,蔚蓝色的天空,两岸的杨柳,美不胜收,沿途在妈的把持下,用小手抚摸河水,欢天喜地地,美得难以言表;渔薪河中还有洋钱、日本人的铜质炮弹壳;在记忆中渔薪河发生的最为壮观的要数夏天里,蒋场赶到渔薪食品营业所的成群牲猪,在四、五个赶猪的年青小伙子挥舞着虎口粗的木棍,一边吆喝、一边抽打,逼迫着成群的猪泅渡天门河的情景,猪可能不知道它们天生会游泳,也可能是知道它们渡的是奈何河,赶它们下河要花好大的气力,有时木棍都会抽折,不过只要一头猪失足般地掉入了河中,并奋力游向对岸的时候,其它的猪就会紧跟其后,泅水而过,好像也如人类一样,不甘心落后一般。当所有的猪都被赶入河中,观看壮举的围观人群就会发出胜利般的哄笑,当满河猪头攒动,人声猪声一片鼎沸时,那场景着实激动人心,我有幸见过3、5回吧。
猪与狗为什么天生会游泳,我为什么还要学呢?在我脱光衣服偷偷地在蒋场粮店东边的小溪中,双手撑在小溪底部的泥巴上,学游泳的时候,时常想这个问题,后来学会游泳了,现在头发也白了,但这个问题却还是没有想通。“猪狗不如。”这怪怪的乡下骂人话的原始出处是不是据此而来呢?我一直没有敢问任何人,直到现在,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