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我和春华、家春、马华在过街水渠的北下端,起着储水作用的大池塘边上一分手,转身看耷拉在我们后面的耀强:他突然苏醒般地活跃起来,雀跃似地,从落在我们后面很远处飞奔,带着风声冲着跑过我身边的时候,头不回,短骤而有力地,扭头冲着我的耳朵,传话般地低沉有力地喊一声:
“杨俊跟上!”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往前跑。那样子分明是不想再让春华们听到、看到。
“快走啊!”跑过一段距离之后,才又扭过头,机警的眼光掠过我,向远处一瞟,如何解放地放声呼叫起来。
我随着耀强看的方向回头,已经看不到春华们的身影了——他们跑得并不比耀强慢呢!我启步,书包在左胯边簛动着,扭扭捏捏地随我向耀强走去。
耀强似乎将我包中的文具盒发出的咔咔声响,当成了他撒开双腿奔跑的号角,释去了束缚的他,轻车快乘,一溜烟就快到了他家后门的台坡下。
他转身、弯腰、喘粗气,我刚一立到他的跟前的当儿,大花猎狗就摇头摆尾地从台上冲了下来。嗅一下他的屁股,然后转向我,双腿向前平伸成卧状,摆摆尾、伸伸脖、跃起,两只前腿搭到了我的胸前,鼻、嘴中呼出的气直冲我的面部,我伸出两手捂祝狐的嘴巴将它往后推。
“一边去!”耀强立直身,向大花狗喊:
“你这个叛徒!”用两手将花狗从我的胸前猛力掀开,拔腿往台上跑,花狗前脚着地后就是一个翻身,摆平竖着的尾巴,追上去。
“嗉。。。。。嗉!”耀强回头右手后摆,用力往前扬起,花猎狗冲到他的前面,急转身向着他,弓着后肢俯着前肢,貌似预备向他冲扑的架势,随着耀强猫腰向它逼近的脚步,脑袋左右晃动着、蹦跳着向后退。
大花狗有名字的,但我现在记不起来了,可能叫猎豹、也可能叫虎子吧。它好有灵性的,是守猎的高手,这年的冬天它为了抓一只兔子,钻到了兔窝里,结果被兔子抓伤了眼角,留下了一大块伤疤,让我怪心痛的。每次逗闹完后,都要揉揉它伤口的附近,这时它会眨巴着那双可清楚地影印出我人影的黄亮的眼睛,显出一幅温顺样。但伤疤没有全好,它就被当成不懂阶级路线的畜牲给灭掉了,虽然它家主人隐藏了它好久。。。。。。
真有点让人惋惜的,我知道在前面的每一处已经告诉过读者,它是被带着红色“灭狗队”袖章的“战士”灭掉的,现在写到它的时候,心中依然还带着那么一点酸酸的、怀念它的感觉,所以情不自禁地又重复了一次,请读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