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昭王府的守卫力度和云鹏云翼的本事,还不至于有刺客能摸到他的房里来。
但是西陵越拔剑的时候是真没犹豫。
沈青桐浑身僵硬,生死关头,她向来都不拖泥带水,两手飞快的抓住西陵越持剑那只手的手腕:“殿下!”
她的声音,竭力保持冷静。
“是你?”西陵越自然意外,似是愣了一下,但是手下持剑的力道更稳了,根本没有撤手的打算。
沈青桐只能硬着头皮使劲的掰开他的手,赶紧从他的剑锋底下退出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黑黢黢的。
西陵越站在那,似是没动。
沈青桐又尴尬又不自在,索性就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直接进入正题道:“深夜打扰殿下,十分唐突,还请殿下见谅……”
“如果本王不见谅呢?”黑暗中,西陵越突然冷冷打断她的话。
他的语气冰冷,破天荒了还带了不加掩饰的怒气。
沈青桐被他噎得半死。
他就靠在那门边不动。
沈青桐左右看了眼,可是屋子里太黑,她什么也看不到,于是硬着头皮道:“能不能先叫人进来掌灯?我知道我不该深夜打扰殿下,不过情非得已,实在是有件要紧事得请殿下帮个忙!”
她说完,西陵越却完全没了声音。
沈青桐等了半天,还以为他又睡着了,就试着道:“昭王殿下?”
黑暗中又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半晌,那门边才有脚步声移开。
西陵越轻车熟路的走到桌旁,亲自取了火折子点燃一盏宫灯。
眼前火光一闪,沈青桐有点不自在的抬手挡了下眼睛,顺带着飞快扫了眼他这间屋子。
屋子很大,用的是全套的黄花梨木的家具,家具整体风格简单大气,床帐和幔帐都是青色的,总之整个屋子看上去有点冷清和开阔,一点儿也不近人情,和他的人一样。
西陵越点了灯就直接弯身在桌旁坐下,顺手把拿在手里的短剑搁了桌面上。
大半夜进了他的卧房,沈青桐多少有点尴尬。
“解释!”西陵越冷冷的开口,灯影下,他的脸孔罩了一层寒霜。
如果说他平时在人前给人的感觉是清冷,那么此时就是不折不扣的阴冷了。
沈青桐心里斟酌了一下,走过去道:“晋安公主和殿下同是在贤妃娘娘宫里长大的,公主的事情想必您是知道的。现在出了点儿麻烦,因为公主休弃驸马,定国公府的老夫人恼羞成怒,想要将我家三妹妹强娶过去给陈子旭做妾。昨天天禧班里那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殿下您是知道的,我家三妹妹是被误伤的,现在她姨娘想要找户正经人家把她嫁了,那人的人品学识都不错,不过暂时没有功名在身,议亲的话,我家祖母可能不会答应。他叫顾岩泽,是明年春闱应试的考生,现在人在太学读书,我知道那边殿下能说上话,所以能否请殿下出面给我祖母那里传个话?这个人的学识不错,明年大考之后,应该是很稳妥能够入仕做官的。”
“什么?”西陵越皱眉,是真没想到她三更半夜把他从被窝里掏出来会是为了这么点儿鸡毛蒜皮。
“只想借殿下金口玉言说句话!”沈青桐道,她有求于人,就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语气看起来诚恳。
西陵越这才终于扭头看向了他。
他的唇角带一点讥诮的弧度,冷冷的道:“你凭什么就以为本王会替你去开这个口?”
“陈子旭是你弄到那间屋子里去的吧?”沈青桐正色问道,却是笃定的语气。
西陵越挑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是沈青桐要怀疑他,实在是从一开始她就不信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深吸一口气,沈青桐尽量忽略西陵越的反应,继续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是现在连累无辜了。殿下您是人上之人,又是男人大丈夫,总不会心安理得的让一个弱质女流替您受过吧?”
“这话说的真好听。”西陵越听她大义凛然的说完,当即冷笑。
这一笑,可谓相当的刻薄。
沈青桐皱眉。
他盯着她的脸,戏谑道:“你来找本王,还不就是为了送人情给你府上的那个姨娘的?给本王戴了那么高一顶高帽子,巧舌如簧的不让本王伤及无辜,你却是把算盘打的精?合着本王误伤平民,就是天理不容的伪君子,真小人,你躲在背后趁火打劫,杀人放火,本王还得给你让路,替你埋单?”
“你又查我?”沈青桐怒了,脱口道。
“沈青桐,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这么做合适吗?”西陵越却不管她,他站起来,巨大的阴影也跟着笼罩下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道:“还是你觉得……你脸大啊?”
他这话说的实在太难听,着是淡泊如沈青桐者脸上也挂不住了。
“好!既然殿下这么说,那就当是臣女斗胆,过来求个人情,请你帮个忙吧!”定了定神,沈青桐道,抬头直视他的目光。
两个人,四目相对。
半晌,西陵越的唇角一勾,冷声道:“云翼!”
沈青桐一愣,思维还没跟上他的节奏,外面云翼就把房门推开一道缝隙,探个头进来:“殿下!”
“把她丢出去!”西陵越道,面无表情。
沈青桐却是彻底愣住了——
不带这么不翻书直接翻脸的吧?
云翼的手指抠抠门框,到底还是给面子,没直接动手,而是看向了沈青桐:“王爷不让我进门,沈二小姐,麻烦你……”
沈青桐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这个阵仗。
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待遇,她也是冷冷的看了西陵越一眼,然后怒气冲冲的一扭头,转身就走。
西陵越负手而立,站在那灯影下没动。
沈青桐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压抑着脾气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帮忙?”
“看你拿什么还了!”西陵越冷笑。
“你!”沈青桐气结,但是今天她有求于人,不得不把姿态放低,于是又再稳了稳情绪,尽量心平气和的和他讲道理:“这件事,对您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不过一介孤女,身无长物,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昭王殿下您能看上的眼的?”
“知道你还来?”西陵越冷嗤。
沈青桐:……
得!话到这个份上,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沈青桐不会真等着云翼把她丢出去,回头愤愤的瞪了西陵越一眼,夺门而出。
云翼抱着那扇门,往旁边让了让。
“小姐……”木槿见她黑着脸从屋子里冲出来,紧张的赶紧迎上去。
您怎么又把昭王殿下给的罪了啊?
“走!”沈青桐简练的吐出一个字,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子。
云翼抱着一扇房门,一边偷眼回头看,手指一边在门框上抠啊抠,见到沈青桐主仆出了院子,就尽职尽责的禀报:“滚出去了!”
“谁让你放她进来的?”西陵越霍的扭头,吼他。
云翼耷拉着脑袋,也不抠门了,转身默默的走出去。
寒冬腊月四更天,墙头上一片白霜,昭王府附近惊见裸鬼夜奔,从此沦为让人谈之色变的凶宅。
据当晚打更路过的更夫讲,那鬼全身上下只穿一条裤子,围着昭王府一圈一圈的飘,速度之外,令人咋舌,所过之处,带起阴风阵阵,最重要的是那鬼是没脸的,真的很邪门!
因为太邪门了,街头巷尾热议不断,后来更被说书人改成了本子,天天坐镇某茶楼讲的是绘声绘色,口沫横飞,并且大受追捧。
某日某侍卫从茶楼外经过,不屑的撇嘴:能叫你看见脸?当老子轻功白练的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晚沈青桐带着木槿从昭王府出来,脸色黑的史无前例。
下半夜,气温更低了,街上空无一人。
木槿抱着肩膀缩了缩脖子:“小姐,我们……”
“回去!”沈青桐道,黑着脸埋头往巷子外面走。
木槿简直要哭了:又用脚走啊?如果现在绑了她家小姐进去给昭王殿下磕头赔罪,殿下会不会大发慈悲,借她们一辆马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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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越你真是太不温油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媳妇都亲自求上门了,你特么不哄就算了,还挤兑人?!活该你被嫌弃一万年啊一万年—_—
【岚宝独家小剧场】
岚宝(斜眼):前后八个钟头,拉练一整天的节奏!让你媳妇跑步过去跑步回来?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_→
越越(一脸懵逼):要不然呢?
云翼(一本正经的):咳咳咳,我们殿下头次谈恋爱,没经验啊,大家不要歧视他(⊙o⊙)啊!
说完跑到旁边捶地狂笑啊哈哈,这是活该被嫌弃的节奏,活该娶不上媳妇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