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凤求欢(高干) > 当年明月(一)
    下了出租车看了一下手表,多欢低头疾步向四方帝国酒店走去。在家跟着春婆婆学做菜,竟然差点忘了和沐西的约会。

    自从她回了凤家搬到青川市以后,就和在云都的李沐西聚少离多。李沐西虽然工作繁忙,但是隔一两个星期还是会开两个小时的车来青川跟她约会。但是这段时间他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隔了整整三个星期才过来见她。

    边想着她已经走到了豪华大气的四方帝国酒店门口,她跟李沐西约的地点,就是设在四方帝国酒店里的“古色”餐厅。“古色”餐厅是业内独具特色的宫廷式中餐厅,在全国拥有八十多家连锁店,餐厅主打中式宫廷风格,每一个细小的细节都做到精致完美,无论是精致雕工的玄廊,摇曳复古的宫灯,还是让顾客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的美味中式餐点,都力求让提早预约,排着队才能进门的顾客能够感受到“古代帝王才能享受的宫廷用餐享受”,想当然尔,这里的价钱自然高到一般人不敢接近的地步。

    对于像多欢这种真麻雀假凤凰的“小白领”来说,虽然凤老爷子给了她刷卡无上限的黑卡,但是她却从来不敢用,所以像“古色”这样贵价的地方,她本来应该是一辈子不可能踏进的,但是相反的,她却是这里的常客,而且餐厅里所有的员工都对她毕恭毕敬,只因为——

    她的男友李沐西,是这里的主事人。

    用纸巾擦了擦因为秋老虎炎热的天气而流了不少的汗,多欢走进了四方帝国酒店的大门。酒店大厅的冷气一下子就驱散了炎热的情绪,她熟门熟路的往向位于一楼的“古色”走去

    餐厅的侍者都对她都十分熟悉,一看到她就把她引到了vip专属包厢外。她轻轻打开雕花扇们,李沐西正认真读着手中厚重的原文书,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他低垂着头,沉静的脸上戴着只有看书时才带的无框眼镜,如水墨渲染的眉头微蹙,光影切割下的专注侧颜,让站在门外的多欢,突然在一瞬间想起,曾经的那个俊秀少年,低着头微皱着眉,认真修改她乱七八糟的答卷的画面。

    那曾是她心中,最美的一幅画。

    多欢永远忘不了,国三那年的寒假,她第一次见到来到家里的李沐西时的场景。

    国三的时候,彼时还叫纪小木的多欢,正处于升学的压力当中,虽然已经很努力的读书,但是最薄弱的数学却始终拖了她的后腿。于是纪妈妈的一位病患友情提供正在读高二的儿子来给她当家教。这个男生,就是李沐西。

    她还清楚记得那天,外面下起了小雪,她正裹在厚厚的棉被里看数学看到昏昏欲睡,突然听到纪妈妈在楼下叫她。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温暖的被窝,走下楼梯,就看到站在玄关刚换好鞋子的李沐西。

    他的褐色头发微长,微微沾着破碎的雪花,白皙面容,柔和眉眼,薄唇微微冻得微红,身上穿着一件十分适合他高挑瘦削的身形的灰色长风衣,颈间围着让人倍感温暖的驼色粗线围巾。

    他湿润的褐色眼睛,也正好掀睫看向她,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可以在他那清澈美丽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干净的样子,让多欢想起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描摹的一幅画——冬雪远山图。

    只那第一眼,她懵懂的少女心,就被捕获了……

    李沐西周一三六过来帮她义务补习数学,自然有了很多近距离的接触。少年就出落得出类拔萃的他,竟然一点傲气都没有,对她平和又负责,教的也浅显易懂,就算她笨到一道题老解不出来,他还是耐心的不厌其烦的讲了一遍又一遍。

    在这样的相处中,敏感的多欢也慢慢发现,李沐西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彬彬有礼,但是这些都只是他的保护色,他其实……跟每个人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感,像一颗圆滑的珍珠,内心却是真正的捉摸不透。

    就像多欢,虽然每周能和他单独相处相当长的时间,他也只是受母亲所托,对她完全是不愠不火,疏离有礼的态度,这一度让她脆弱的玻璃心很受伤。

    后来她们的关系之开始转变,是因为在那个寒冷的新年第五天……

    李沐西长期卧病的母亲,去世了。

    然后,忽然有媒体踢爆他美丽温柔的母亲是被包养的第三者,他以为已经病死的亲生父亲,是云都市赫赫有名的商界名流,李志斌!

    多欢至今还记得她初听到消息时候的震撼,当事人,当时还只是个十六岁少年的沐西,又是怎样面对铺天盖地对他已逝生母的指责和声讨的,她难以想象。

    接下来的几次课,李沐西都没有来,她更加担心,却只能暗暗焦急。

    他母亲出殡那天,她随着纪爸爸纪妈妈去拜祭。

    她还记得那天,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跪在母亲灵堂边上一动也不动,脸色沉静无波,低头向前来吊丧的众人回礼。

    大人们私底下都说,他成熟稳重,很有大家风范,凭着一己之力沉着冷静地撑完了丧礼全场,将来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大人们似乎都忘了,他只是个十六岁还需要母亲的少年!只有藏在他们背后的她,看到他一直紧抿的唇角,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晚上聚餐,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李沐西一度离开了许久,多欢放心不下,偷偷溜出去找他。

    她不记得找了多久,才在楼梯口发现,他跨坐在地上,头深深埋在掌心里,肩膀的微微颤动,泄露了深埋着的汹涌情绪。

    彼时还天真烂漫,不识愁字的多欢,没法想象他有多痛,只是知道他肯定很难过很难过。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上前,在他身旁坐下。

    察觉到她的到来,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有抬头。

    多欢怕他抵触,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地上楼梯间栏杆投进来的丝丝如水月光,呐呐说了一句:

    “今晚月色真漂亮……”

    美得犹如母亲温柔的目光。

    她挨着他默默的坐在那里,看了好久好久的月光。

    多欢不知道的是,在那个冰冷黑暗的夜晚,她自以为笨拙无用的借口与陪伴,给了那个世界信念在一夕之间崩塌尽毁的少年,怎样珍贵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