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凤求欢(高干) > 姻缘错(二)
    “多欢!”

    多欢抬头,就看到面色铁青的凤多泽步入凤宅大厅。

    看到她恍惚苍白的样子,凤多泽皱紧了眉头:“你没事吧?”

    多欢轻轻摇摇头,没有言语,仍然如同雕像一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直死死地绞紧。

    凤多泽看向她手上的动作,脸色一变,几步向前走了过去,稍稍用力强硬地掰开了她紧攥的双手。

    莹白的几近透明的手心,已经被她自己的指甲掐出了几道血痕。

    “该死!你都不觉得疼么!”

    凤多泽没好气地朝她低吼,抓了一把纸巾帮她擦掉已经渗出来的血丝,还想说点什么,却在见到她如同梦游一般目光全无焦点的双眼时,失去了言语能力。

    多欢……

    凤多泽心里如同被狠狠锤了一下剧烈一痛。

    在母亲去世之后,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如果不是因为多欢和季怡的出现,他原本就会一直继续那样浪荡随意的“生存”,直到生命终止。

    他至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忘记,母亲在被扶上救护车的时候,即使命垂一线,还是死死地掐着他的手,用尽全力的对他念道:

    “小泽,小泽!你……还……有个妹妹,你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一定——”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贫困的母亲,为了能够保住生下来体质虚弱的他,遗弃了只小他五分钟的妹妹……

    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誓,找到了妹妹后,他要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哥哥,绝对不会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如果说季怡是他用自由和人生去交换她幸福的人的话,那唯一的妹妹——多欢,就是让他愿意以自己生命守护她笑颜的人!

    凤多泽接过春婆婆找来的医药箱,低头微垂凤目,细心地帮一直紧闭双唇不说话的多欢上药。

    “好了。”凤多泽轻手轻脚地帮她清理完手上的小伤口,又轻声问道:

    “爷爷呢,他在家么?”

    多欢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所以现在嗓子都哑掉了,涩涩发疼。

    但是看着凤多泽担忧的眼神,她还是挣扎着努力开口回答:

    “爷爷……和他在书房里。”

    “他?”凤多泽一下子意会过来,脸色一沉,立刻站起身来:“那个王八蛋!他还敢来?”

    看见他转身气势汹汹地就想往书房走,多欢连忙也跟着起身抓住了他:

    “多泽,不要!”

    怕惊扰到房里的人,她小小声地拉着凤多泽的衣袖乞求。现在情形已经够乱了,她不希望身边的人再出任何事情!

    高她一头的凤多泽垂头看着她乞求的脸,眉头皱得死紧。

    “多欢,你走开,我今天就算背负‘弑亲’罪名,我也要打死那个人渣!”

    “不是的……”多欢急切地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起:“他没有……他不是……”

    看着他此刻血红眉眼,多欢脱口而出:

    “他不是亲哥哥!”

    凤多泽动作一下子僵住,凤目圆睁,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她: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

    疯了吗!

    凤多泽盯着说完话一直低垂着头的多欢,向来灵活的脑袋里千回百转,却是一片茫然。

    凤玄墨不是亲哥哥?那么不就是说——

    “您——已经知道了?”凤玄墨艰涩地问。

    凤河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母亲的那点小把戏,你真以为可以瞒我这么多年么!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已经知晓了全部的事实。”

    果然!

    虽然早就预料到,但亲耳听到的一刻,凤玄墨还是呼吸沉重,胸腔被压得生疼,原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加动弹不得。

    屋里气氛凝滞了半响——

    “起来说话吧,这件事原本就错不在你。”

    凤河端起紫砂壶喝了口茶,看着凤玄墨不发一语地站起身来默默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才慢慢将手中的紫砂壶放下,手指在光可鉴人的桌案上有节奏地轻敲着,微眯着狭长的凤眼,思虑了半天。

    终于,他低声叹了口气,停止了手指对桌案的敲动,对着房门扬声说道:

    “小欢,小泽,想知道当年事实的话,就进来听吧。”

    门外正纠缠着的凤多泽和多欢闻声一僵,交换了一下彼此诧异的眼神。

    凤多泽镇定了一下情绪,推门而入。多欢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爷爷。”凤多泽沉着脸,向凤老爷子行了个礼。拉着多欢在一旁的椅子静静坐下。

    气氛一下子更加凝重。

    凝滞的沉默中,坐在一旁的凤玄墨看着多欢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渐渐握紧了拳头。

    五年前,当他意外发现了自己与小木的血缘关系后,远走美国,因为接受不了现实,曾经绝望地疯狂了一段时日。

    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只要有别的女人试图靠近他,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恶心干呕,无法控制自己的抽搐。几乎所有能够让人醉生梦死的事和物,他都尝试了个遍,却无一例外的,无论感官再怎么刺激,身心却清醒得更厉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无一不在叫嚣着,疯狂的想念着——那个叫纪小木的女人。

    一度,他以为自己会从此孤独终老。

    直到有一天,他喝酒喝到胃急性出血,被人送到医院急救后,他才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血型是多么的突兀。

    o型血的父亲,与a型血的母亲,怎么可能生下ab血型的自己!

    想到唯一的可能性,他的全副身心,如同被原子弹轰炸过一样,碎成了一地废墟。

    手术麻醉刚过,他就疯狂地拔掉点滴,穿着病服□□着脚,一路狼狈地狂奔出医院,空荡荡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回国,快点,找回被他丢了的纪小木!

    但是——

    刚刚做完手术的身体,出卖了他。他晕死在了去机场的计程车上,再次醒来,人又躺在了医院。

    母亲冷冰冰的话语,一下子把他从刚刚到达的天堂,再次打下了地狱:

    “如果让她知道了,就是因为你的存在,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富足幸福生活被抢走了,原本应该千般宠爱她的父亲被迫放弃了她怀孕的母亲,害得她母亲未婚生子,客死异乡,自己和双胞胎哥哥变成了孤儿,生生分离二十多年……”

    “你觉得,她还会原谅你,还会接受你么?别做梦了!”

    别做梦了!

    别做梦了!

    这句犹如魔咒,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让他在梦魇中霍然惊醒。

    凤玄墨喉咙发紧,下意识都撇开了落在多欢身上的视线。

    是的,他又在奢望着什么呢。是他欠了她的,事到如今,就算她知道了事实以后会恨他至死,也全都是他应得的了,不是么?

    “说来话长,所以之前一直没有跟你们提起过,那些前尘旧事是如何的因果。”

    凤河打破了一室的僵滞,原本睿厉地眼光触到紫茶壶口因加了滚水而袅袅升起的青烟,仿若一眼看到失去的旧时光一样微微失神。

    他缓缓开口:

    “这段姻缘,终归是个‘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