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十景緞 > 146-150
    【一百四十六】

    浪花沖来,淋在小慕容身上,那白皙的肌肤闪着水光,更如透明一般,晶莹宛若琉璃,却又仿佛透着娇艳的桃红色,绮丽难言。文渊看得心中爱怜,在小慕容柔滑的背上轻轻抚摸,笑道:“不了,不了,你这样可爱,我万万下不了手,说什么也不能欺负你了。”

    手指所及,感到她背肌柔润,不禁情意生动,忍不住又低下头去,吻着她的香肩,慢慢游至背脊,意欲细细品尝这副俏丽无比的身体。

    “啊、哈……”小慕容伏在沙滩上微微轻喘,接受着文渊的轻怜密爱,娇躯为之酥软,只一双纤纤柔荑时紧时松地在沙上乱抓,不住留下紊乱的指痕,似要宣泄体内的情迷意乱。

    文渊吻着她温软如玉的胴体,越吻越爱,心头如受烈火煎熬,浑身血液沸腾,热血滚滚涌向下身。他伸出舌头,亲吻之时,同时着意舔舐。小慕容“呵啊、呵啊”地呻吟不止,声如哀诉般地喘道:“你……啊……你还说……不欺负我呢……啊、啊炳……唔、唔、不要……那样……舔……啊……”

    冰凉的海水波涛阵阵起落,这对缠绵无比的爱侣却都觉身心火热,如要融化。

    文渊慢慢往下吻去,渐渐吻到了一条细缝,两旁肌肉丰盈雪白,特别细緻娇嫩。

    “嘤!”小慕容轻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紧张羞怯之意,慌忙叫道:“不可以!我……那……那里……不干净……”

    文渊恍若未闻,面带微笑,陶醉地揉着她的屁股,双手搭了上去,稍加用力,将两团嫩臀轻轻掰开。小慕容大羞,勉强支撑着酥麻的身体半转过来,不让他得窥菊门,娇怯怯地说道:“不要……不要看嘛……”

    文渊举头回望,但见她眼波盈盈,脸蛋犹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藕臂撑身,秀发披散,全身上下尽是羞态。文渊心动不已,五指指尖在她背上来回拂着,悄悄地滑到臀上,掌心轻搓雪丘,轻声道:“我想看看。”

    小慕容被他温柔备至地爱抚几下,防线几乎便要崩溃,喘气转促:“不……不要嘛……啊啊……那里……那里……”

    文渊轻声道:“那里怎么了?”小慕容羞愧地低下了头,声细如蚊地说道:“那……那里……很脏……”

    这时涌潮又起,扑向沙滩。文渊微笑道:“既然这样,我帮你洗一洗,好不好?”

    随手掬起一掌海水,往小慕容香臀细缝之中淋下。

    “呣……嗯嗯……嗯……”小慕容含糊不清地呻吟几下,眼神朦朦胧胧地望着文渊,软语哀求起来:“别……别这样啦……我……我怕!”

    文渊微微一笑,柔声道:“小茵别怕,我只是想看一看啊。”小慕容满脸通红,低声道:“你……你不会……进去么?”

    文渊一怔,道:“进去什么?”但见小慕容面泛红潮,害羞之极,极轻极轻地说道:“大哥……大哥说,那儿也可以的,只是……只是很痛……”

    说到风月之事,慕容修经历远超乃妹,自然也懂得玩弄后庭的本事。他是口无忌惮之人,自小慕容钟情文渊以来,便也和她说些男女调情上的种种变化。虽然小慕容一听之下总是脸红心跳,或立即走避,或扮个鬼脸回应,但是毕竟也听了不少。小慕容生性精灵古怪,和文渊缠绵时,偶尔也想尝试一些不同的“技巧”。

    只是文渊温文有礼,与她相好时也是中规中矩,一些太过大胆的动作姿势,文渊固然想不到,小慕容也不好意思主动说出来。

    这时两人都已是情浓无法抑制,小慕容一说出口,只觉一颗心“怦、怦”地一蹦一蹦,羞得不敢正视文渊,低头望着涌上沙滩的浪潮。

    文渊见了她这般神情,也不禁起了遐思,手掌在小慕容的屁股上摸了几下,低声道:“小茵,你……你想试试看……这儿……是么?”

    小慕容俏脸胀红,眼睛一眨一眨,心里有些跃跃欲试,却又忍不住害怕,轻声嗫嚅道:“我……我是……我是听大哥说,有些人……也……也有这么做的……”

    停了一停,回头望着文渊,眼神满蕴温柔,轻声道:“你……你想不想?我……我的身体……都是你的……你如果想要,我、我也……也可以……让你……”说到这里,毕竟女儿家害羞,再也不好意思说了。

    文渊怦然心动,暗想:“当时我跟小茵初尝云雨,她便是痛得没办法让我进去。若要尝试后庭,只怕更加不容易了。”

    小慕容见他迟疑,也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只羞得脸上发烧,低声道:“我不怕痛的……你如果想要,尽避……尽避来就是啦。不管你对我做什么,只要你喜欢,我也喜欢。”文渊一笑,伸手到她胸前把玩双乳,吻吻她的肩头,轻声笑道:“这到底是你想要,还是我想要?”小慕容靦腆地笑了一下,低声道:“反正,那里……现在干净了嘛……嗯……嗯……”最后不由自主的呻吟,却是被文渊的挑逗而发,下了个娇腻的注脚。

    文渊虽听她说得轻松,心里知道她毕竟不安,当下示以一笑,道:“要是痛的话,可千万要说喔。”小慕容巧笑嫣然,轻声道:“好啦。”她慵懒地坐起身子,替文渊解下衣物,一见他下身玉茎耸立,不由得隐隐害怕:“不知道会不会太大……进不来?”

    文渊在她耳上轻快地一吻,依旧让她伏在沙滩上,只是姿势摆成双腿屈起,屁股便耸了起来,对着文渊。小慕容羞得面红耳热,一句话也不说。文渊再次将她粉臀扳开,细细观看,轻轻赞叹了一声,道:“小茵,你真的是全身上下,无处不美。”

    小慕容一听,只觉脸蛋发烫,窘得无地自容,娇嗔道:“你……你少使坏,那种地方有……有什么好看的?”

    文渊却是不说,微笑道:“可惜你看不到,不晓得自己身上有一处这样可爱的地方。”

    小慕容越听越羞,正要说话,忽觉一根手指在她菊花洞前叩门探访,指甲轻轻接触到肌肉,登时全身一震,颤声叫道:“啊、啊啊!”不自觉娇喘了几声,情致荡漾。这地方她从未被文渊触碰过,一碰之下,只觉遍体紧绷,竟是敏感异常。文渊稍一试探,不料小慕容反应如此激烈,更刺激得他下体昂然而立,已然有些疼痛,非得大大纾解一番不可。

    他抱起小慕容的腰,正待大举进攻,忽然想起:“小茵身体如此娇嫩,普通的交合都不大受得起,现下可更不能莽撞,别要重蹈那时的覆辙。”当下强自约束股间大将,右手食指做先锋,慎重地往洞中寻幽访胜。

    海面波涛起伏渐渐转强,只听小慕容嘤咛一声,朱唇紧闭,额上微渗香汗。

    文渊只插入一个指节,便觉肉壁紧缩,温暖柔软,却也十分狭窄,果然极难进入,更甚于私处秘洞。文渊食指再深入半个指节,小慕容身子一颤一颤,脣齿间传出几声痛楚的呻吟,却没喘气,想是她正极力压抑。文渊左手一摸她的乳房,感到她乳头俏立,又见她股间爱液点点滴滴,缓缓顺着双腿和入海水之中,双腿微微发抖,明明是情欲高涨,却也是十分紧张。

    手指欲再前进,已然极难,稍一动弹,小慕容便忍不住呻吟起来:“呃、呃、啊、嗯啊……”虽然极为每声都被她勉强截断,十分短促,但是声调却满含羞耻不安之意。

    文渊爱极了小慕容,不忍她承受后庭洞开之苦,却也不愿扫了她的兴致,略一思索,已有了主意。他腰身一提,对准了小慕容股间,猛然挺进,冲进了她的阴户。

    “啊──!”这一击之下爱液四散,强猛无比,小慕容受此突击,惊得纤腰一挺,上身折起,有如一股雷电直奔入体,浑身颤抖,却又快美难言,呼吸一岔,迫得她大声喘气,声气中春情盎然,醉人魂魄。她还没回过神来,文渊已开始奋力抽送,犹如一根烧热的铁杵在她体内捣动。

    “啊啊、啊!啊、哈、啊啊!”小慕容娇躯随着文渊的攻势而晃动不已,每一下冲击都送到了花心深处。小慕容被文渊出其不意地连抽二十多下,顿时芳心大乱,娇啼连连,却仍急切地喘道:“啊、啊……不……不对啦……文……你……你不是……啊啊……进去……那……里……唔啊!”

    话才出口,文渊的食指也已在她那狭小紧密的后庭活动起来。食指最是灵活,文渊指上或绕圈,或抽动,轻重力道无不如意,在嫩肉包围之中大展身手,给予小慕容另一份从所未有的刺激。这一来兵分二路,小慕容在迷乱之中,只觉下半身充满了外来侵犯,似乎已不是自己的,后门疼痛之中,却有一股特殊的刺激。

    此时海浪大起,一个大浪打来,文渊喊了一声,顺势一冲,只听“嗯、嗯、嗯、啊!”数声,小慕容被这阵威势弄得失魂落魄,放声大叫起来,一时只听海上两股浪声大作,一是海浪,一是人浪。

    在这种时候,美人一浪之下展现的销魂风情,可比海上七八个大浪更具威力,文渊听在耳里,真是筋骨俱酥,同时下身在小慕容体内受到的回馈包是甘美无比,全身似乎轻飘飘的如在云端。忽然之间,手指和阳具隔着肉壁撞击了一下。在文渊是无意,对小慕容而言,却好像两个文渊同时与她巫山云雨,不禁又羞又爱,魂为之销,颤声喘道:“文……文……渊……文大哥……好……哥……哥哥……你……你饶我罢,我、我、我……啊、啊炳、哼啊、啊……”文渊又在她颈后吻了几下,笑道:“才不饶你!”小慕容一羞之下,只觉浑身火热,娇声喘道:“你……你……啊啊……坏……蛋!”

    海上浪潮越来越大,文渊和小慕容身体里的浪潮同样更加汹涌澎湃,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小慕容从未承受前后两重的攻击,狂乱之余,娇声更趋放荡,忽然哀叹一声,叫道:“天啊!”娇躯一个剧震,软绵绵地垮了下去,股间蜜液狂涌,旋即被大浪卷去,文渊尚未射出,已经承受不住,先自丢了。

    文渊吃了一惊,随即不禁好笑,在已然晕去的小慕容耳边轻声道:“小茵,小茵,对不住了!”

    一手抱起小慕容的柳腰,更加用力抽送。他和小慕容多次交欢,这还是第一次把她弄得禁受不起而昏去。文渊抽出手指,维持着交合姿态,抱着小慕容走上数丈,好让她不受海浪击打。

    他再让小慕容轻轻趴在地上,翻转她的身子,变成两人面迎着面,只是小慕容躺在地上。

    文渊此时方达亢奋绝话,只觉私处渐感炽热充塞,那根宝贝已在她体内开始重整旗鼓。文渊柔声道:“小茵,你还想不想要?如果已经很累,我就不做了。”

    小慕容盈盈一笑,娇艳欲滴,轻声道:“你这根坏东西都已经……硬……硬起来啦,我能不做么?”

    文渊搂着她吻了几下,轻声道:“你刚才昏了过去,我真怕你累坏啦,千万别逞强,不做是无所谓的。”

    小慕容心中一阵甜蜜,柔声笑道:“嗯,我也真累啦。你体贴我,我也该体贴你,是不是?总不能让你这根东西无功而返嘛。”推着文渊胸膛,纤腰扭动几下,让文渊的阳具退出体外。她弯下腰去,玉手轻轻盈握,舒叹一声,柔声道:

    “文渊哥哥,我帮你把它清理干净,好不好?”樱唇微启,粉红色的舌头在先端稜角舔了一圈。

    那阳具方经大战,又一直留在小慕容体内,此时又湿又粘,精水、淫水到处沾满,小慕容朱唇皓齿所到,便细心温柔地以舌头舔舐起来,喉头不住颤动,一口一口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小慕容将阳具舔得干干净净,只是亮晶晶的津液取而代之。

    她向着文渊轻轻一笑,柔声道:“我要吞了喔?”文渊摸摸她的头,笑道:“好啊。”

    小慕容香腮晕红,食指轻推一下阳具,叹道:“每次这样近看,都变得好大喔……”

    张开樱桃小口,一点一点地含了进去,喉头一吮,口壁缩起,文渊浑身一颤,阳精险些随之冲出。

    小慕容口技高超,文渊早已多次领教,这时任她为自己服务,抚摸她的肩头,只觉下身越发蓬勃,在她吞吐下受用不尽。正在神魂飘荡之际,忽听远方海上“嘎、嘎”地传来几声怪异声响,有如鹰唳枭啼,一艘海船远远驶近。

    小慕容脸上一红,心道:“快要有船来到,可不能玩太久啦。”

    十指挑拂,舌齿并用,套弄得文渊飘飘欲仙。忽然小慕容喉中一呵,吐出一口温暖气息,有如一条细细的丝线钻进了阳具先端缝里。文渊猛地一震,小慕容又立刻奋力吸吮,口齿之间“嗯、嗯”地发出春声。文渊再也忍耐不住,叫了一声,抓住小慕容双肩,腰间一震,猛地全面发射而出。

    “咳、嗯!”小慕容闭上了眼,口腔中一阵激热,已被阳精所盈满。这次文渊所出,竟比方才还要充沛,小慕容意想不到,没能来得及吞下,引得她急忙吐出阳具,剧烈咳了两声。出精之势未止,射满了她的双唇,还有一些射到了她的脸蛋上。

    小慕容“啊炳、啊炳”地喘了口气,一滴白浊从她唇边落下。她一察觉,羞得赶紧抹去,却见文渊含笑望着自己。小慕容红着脸,微微一笑,轻声道:“舒服了么?”文渊摸摸她的脸颊,笑道:“身边有你这个小慕容,做神仙也不过如此。”

    便在这时,那海船也已接近岸边。小慕容怕被人瞧见两人情状,心中大羞,娇声道:“有人来啦,我们……我们快走,别给人撞见了。”

    【一百四十七】

    小慕容的外衣已被海浪沖走,里面穿着的短衫也给文渊弄破,这时候穿好了裤子,上半身却仍是赤裸裸的。文渊将自己袍子交给小慕容,道:“先穿着回去,再另外换件衣裳。”小慕容红着脸蛋穿上衣服,朝文渊笑道:“你弄破我的衣服,赔不赔我?”文渊一笑,正待说话,只听那船上又传来一阵尖锐声响,比刚才所发更为淒厉。

    敝声发出片刻,又有一股哨音自远处海岸传至,远比船上所发之音高亢,也更为刺耳,声调之怪,令人闻之寒毛直竖。这声音一入文渊之耳,顿时一惊:“这声音我听过的。是了,是那晚云霄派东宗联络云非常时所发的,那么来人是敌非友。”他一想到云非常、程太昊一伙人,跟着想到了夺香宴,心中随即想到紫缘,极欲上前一探究竟,当下道:“小茵,你先回客栈,我去瞧一瞧。”

    小慕容微一沉吟,道:“是程太昊那一群人么?”文渊道:“听来似乎是,我去看看他们在捣什么鬼。”

    小慕容道:“我同你去。”

    文渊摇摇头,道:“我一个人就成了,你跟着来,反而不妥。”

    小慕容脸上一红,心想自己衣衫不整,又接连被文渊弄得两次晕去,实在全身乏力,对方又都是奸邪之徒,自己前去,难保不会吃亏,当下点点头,道:“快回来喔。”文渊微笑道:“好。”

    那船停泊处离得甚远,和两人所在的沙滩之间隔了些乱石,乃是一处岩岸。文渊一提真气,几个起落,藉着层岩叠石掩蔽,悄无声息地奔近过去。

    只见那海船高有两层,张着三张白色大帆,上面各绣着一只黑色巨鹏,气派宏伟。文渊心念一动,暗想:“莫非这便是‘万里飞鹏’程太昊的座船?”

    他藏身岩石堆后,慢慢接近海船,只见数人站在岸边,其中两人有些面熟。

    文渊凝神细看,立时想起:“是‘西天孔雀’卓善、‘摩天迅羽’狄九苍,这伙人果然是云霄派东宗的。”

    只听海风隐隐送来诸人的对谈,一个阴气森森的声音道:“劳动穆尊使亲来,敝派至感荣幸,船上已设下酒宴,便请穆尊使移驾,略事休息如何?”说话之人是个头发散乱的中年男子,眯着一双眼睛,似乎用眼过度而损了双眼一般,颈中挂着一串项链,串着九个小小的骷髅人头,漆得黑沉沉地,形象极是诡异。

    文渊出发之前,曾听秦盼影、苗琼音、柳氏姊妹述说云霄东宗的人物,见了这九头骷髅项链,心中一凛:“若秦姑娘说得不错,这人当是云霄派东宗的第二高手,叫做‘九头鸟’司空霸的。那是仅次于程太昊的高手啊,那么这姓穆的身分必定不凡。”

    但听一个高大老者说道:“多谢司空兄盛情。这位姑娘非比寻常,请司空兄告知贵派弟子,切勿前去惊扰她。”

    司空霸阴阳怪气地笑道:“哈哈,哈哈,这是当然!”

    那“摩天迅羽”狄九苍道:“这女子当真美到了极点?我倒想见识见识。穆尊使,难道连给我们看上一眼也不成?”

    那姓穆老者说道:“一眼也不成。未到夺香宴之期,老夫必须护着这位紫缘姑娘毫发无伤,若有什么闪失,老夫可担待不起!”

    “紫缘!”这两个字震入文渊耳中,顿时又惊又喜,心中无数念头接连而至:“难道紫缘在这艘船上?她不是被四非人所擒么?这……这老者姓穆,那并不是四非人之一。这司空霸称他‘尊使’,难不成是皇陵派的一名守陵使?紫缘……难道他们正要带紫缘上红石岛?”

    一时之间,文渊脑中乱成一团,心跳犹如打鼓,岸上数人说些什么,更没再听进耳去。他略一定神,心道:“现在他们都在岸上,不如趁机上船一窥究竟。”

    他听到说要请那姓穆的上船,生怕对方停泊不久便要出海,不及回客栈找慕容修等前来,便决定自己上船去寻紫缘。

    他使开轻功,远远绕开,避开众人目光,从海岸上一处乱石嶙峋之处潜身下海,凝住一口真气,慢慢游到了海船另一侧,探出头来,一手按住船身,借力运劲一撑,身如飞箭般窜出海面,带起一片碎浪,轻轻巧巧地跃上了海船。一名水手正在甲板上,见文渊突然出现,大吃一惊,正要呼叫,已被文渊随手点中了穴道,一声不吭地软倒甲板。

    文渊不知船上是否尚有高手,丝毫不敢大意,放轻步伐,到了上舱门外,偷偷窥视,只见十多名锦衣少女正在舱中设宴。他游目观望,不见紫缘踪影,正欲往下舱寻探,忽听一阵脚步声,云霄东宗诸人和那穆姓老者已从另一边上了船来。

    文渊心道:“那狄九苍和卓善武功甚是了得,其他人的功夫还不明就里,可不能轻举妄动。”当下沉气凝息,静静听着众人走进了上舱,分别就座,客套了一番。接着丝竹悠扬,锦衣少女各奏缓乐,却不见狄九苍在舱中。

    文渊听舱内奏起乐来,便放轻脚步,悄悄走开,欲往底舱一探。忽听一声呼喝,船身跟着微微一动,已然收了铁锚。文渊藏在暗处,随意朝船头望去,只见狄九苍手中提着铁锚锁链,显是以一人之力,将数十斤的铁锚给拔了上来。文渊心下暗道:“这人臂力当真不小,内劲可也十分雄厚。这等刚猛功夫,与呼延姑娘她们的灵动武功各有千秋。可是西宗除了呼延姑娘、秦姑娘之外,并无其他一流好手,当真动起手来,只怕难敌这些东宗的好手。”

    他一瞥之下,正待转身离开,忽听狄九苍喝道:“什么人?”人随声至,呼喝方出,一条手臂五指如钩,已朝文渊背心抓来,迅猛绝伦。

    文渊大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察觉了自己所在,当下心思快如闪电地一动:“得立刻摆脱此人!”虽感劲风逼来,却不回身,就地一滚,避了开去。

    狄九苍号称“摩天迅羽”,不仅是来自他一套“摩天鹰爪功”的出神入化,同时也是因他目光锐利如鹰,眼力之佳,武林极其罕有。换做旁人,绝难发现藏匿暗处的文渊,他却在文渊窥向船头时便即警觉,旋即出手狙击。

    他一见来者乃是文渊,呆了一呆,随即喝道:“好小子,原来是你!”双爪一招“苍鹰掠野”,十指朝滚在甲板上的文渊直插下去。

    文渊让开一招,已趁隙凝聚内劲,见狄九苍这一招来势极猛,正中下怀,单掌一撑,身如轻烟般飘然腾起,从他双臂之间窜上空中,登上舱着诡笑几声,道:“放在‘不正宝箱’之中送来夺香宴的娘们,一向都要脱得光溜溜的,嘿嘿,虽说夺香宴上总能看到,不过听说这位紫缘妹妹美若天仙,我还真想先睹为快哪!若咱们有钥匙,不必你说,也是非开不可哪!”

    文渊闻言一惊,转身朝花纹缝隙间望去,只见紫缘的眼光别了开去,身上是否穿衣是看不出来,但是这眼光一移,大有羞赧之意,已知司空霸所言不错。只听司空霸笑道:“小兄弟,你也不必这么急色,照着这点缝看也过瘾么?哈哈、哈哈!”

    忽见文渊身不转、头不回,身子陡然倒弹而来,恍如一溜飞烟,瞬息间已晃至司空霸身前三尺,反手便是一掌,掌力深沉蕴藉,来势极险,一招间已笼罩司空霸上盘三路。司空霸没料到他突如其来地发难,惊愕之余,反应却也奇快,双掌翻飞,掌法之中又含爪法,灵敏刁钻,呼呼呼连抓三下,虚势带开文渊掌力,反抓文渊手腕脉门。

    文渊恨对方对紫缘不敬,这一下骤然发招,实已发挥了“风雷引”曲意的极致,不料司空霸武功也是非同小可,立即以厉害招数回敬,心中一凛,缩臂闪开,暗道:“这一抓功力可深!此人是个劲敌,轻忽不得。”已然回身相对,掌游身际,忽尔双掌一分,潇洒流畅已极,将一曲“平沙落雁”的要旨融入了掌法之中。

    这“平沙落雁”在常见于外家功夫,却也是一首悠扬的琴曲。文渊将其精义渗入掌法,便如雁阵横空,辽阔而轻翔,掌力时隐时现,比拟雁鸣,无论司空霸如何眼观四路,都难以摸清来路。

    司空霸瞧出文渊招数精妙,暗暗骇异,心道:“小表头所使的武功从未见过,是什么功夫?以这一掌的灵动而论,与本派西宗的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更胜一筹。”但他身负云霄派东宗绝学,云霄派武功拟鸟而创,文渊掌法虽妙,却显然跟西宗武功大有可印证之处,司空霸倒也不惧,猛然一声怪叫,跳了起来,一跃便到了文渊头上,头下脚上,双掌合拢下劈,有若千斤巨斧重劈,一股凌厉劲风随之划破空际而下。

    原来司空霸看出文渊招式奥妙,内劲却是不及自己,当下施展云霄派最拿手的绝不出的好听。

    穆言鼎吃了一惊,指法一乱,随即定神,食指参差交错,铁指环连环撞击,铿铿锵锵,蕴含上乘内力,只震得席上碟碗叮叮乱响。单凭指力便有如此劲道,也可见穆言鼎的内家功力确然非同小可。文渊平心静气,两根筷子在七个茶杯之间轻快飞舞,回旋敲击,每一声都落准了铁指环的震撼余势,巧妙跌宕,举重若轻,把一阵威猛凌厉的声响都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这双筷子是木头所造,敲在瓷杯上柔润清澈。妙的是七个茶杯敲上去,声音高低各有不同,有如古琴七絃,文渊信手敲击,任意为之,那寻常不过筷子茶杯,便无端生出了五音十二律。与穆言鼎十指之间的激荡巨响相较,声势自是远远不如,但却胜在清越雅致,水穷之处,又见云起,连绵不绝于耳,木箸瓷杯,似在穆言鼎的金铁声浪中镶进了颗颗明珠,大见平和,听得人心旷神怡,哪里还有五音弹指的威猛之势?

    这么一来,情势顿时一变。文渊挥箸击杯,悠闲自在,穆言鼎却神情严肃,额上汗水一滴一滴流下,指上厉声虽重重加响,却显然无法再以此伤得文渊。司空霸暗暗惊异,心道:“这小子确实不简单,看来穆老头未必能稳胜。”

    论真实武功,文渊虽悟得文武七絃琴中的妙谛,毕竟尚不如穆言鼎数十年的深厚内功。但是此时音律相斗,穆言鼎便不及文渊了。这七个茶杯中,文渊各注入不同深浅的茶水,敲击起来,声音便有高下之分。他幼年初学音律时尚未买琴,吃饭时便用筷子敲击杯碗为乐,久而久之,琢磨出了这套本领。只是他从未想到,竟有把这种技术用在武功上的一天。这时他精晓乐律,敲击手法更是得心应手,木筷上蕴含玄功,一敲之下传送出去,也能牵动穆言鼎内息血气,以巧取胜,逐渐反客为主。

    穆言鼎每一次指环相交,都运上了极大内力,手指略感酸麻,却不见文渊有何不妥,自己反而渐受文渊敲杯之声的曲调影响,难以继续维持强悍的声波。他越斗越是疲乏,心中越是震恐:“那日紫缘姑娘指点了我弹琴的道理,我由此在琴学中学得更高妙的体悟,‘五音弹指’的功力更精了一层,怎会斗不过这文渊?他内功大不如我,为什么能抵挡得住?没有道理,没有道理!”

    文渊见穆言鼎手上劲力加重,双眼布满了血丝,知道他已支持不久,心道:“看来不出一盏茶功夫,这‘五音弹指’便能破了。”

    便在此时,忽然胸口真气微浊,筷子上真力使得不足,险些失却优势,连忙再提内力,稳住旋律,心下暗暗吃惊:“不好,方才中了他的猛招,看来的确伤得不轻,内力恐怕后继乏力。难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竟不足以支撑到击败他为止?”

    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穆言鼎骤然大喝一声,双掌合握,十指聚会,铁指环震出惊天动地般一声霹雳大响,混合了这一喝之势,猱身直上,抱拳向文渊击来,功力雄劲绝啦。”紫缘微笑道:“因为我也担心你啊。”文渊笑道:“担心我什么?”紫缘悄然垂首,轻声笑道:“怕你担心着我啊,所以我要你一见到我,就安了心。”

    文渊心中一热,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紫缘“嗯、嗯”几声,略见羞涩,轻声道:“别……别这样啦。”文渊道:“怎么啦?”紫缘脸蛋透红,轻轻地说道:“我们……我们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再慢慢说嘛。”文渊拍拍后脑杓,笑道:“我只是好想亲一亲你,没别的意思。不过也是不错,我们可还没脱离险地。”

    他轻轻放开紫缘,见到她赤裸的娇躯,一时有些头晕目眩,急忙撇开眼光,道:“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先遮掩一下。”

    紫缘满脸晕红,害羞地点点头,将箱中那条锦缎拿来披在身上。她不是没给文渊见过裸体,然而两人还没有当真好事成双,差着这么一点儿,感觉毕竟有所不同,文渊看着固然魂不守舍,紫缘也是不胜娇羞,将那罗缎掩着自己胸口,也是不得不然。

    文渊奔到上舱,见穆言鼎仍然运气打坐,脸上时而惨白,时而红润,此外所有人都或仰或卧,无一转醒。除了众侍女身着锦衣,此外并无女装。他略一思索,把倒在脚边的狄九苍衣裤脱了,拿在手里,再抱了一个锦衣女子回底舱,说道:

    “紫缘,你先换上她的衣服,再给她穿上这套衣裤。”紫缘道:“我直接穿这一套不成么?”文渊道:“这是男子衣衫,你穿不妥。”

    紫缘微笑道:“别的姑娘穿,难道就妥当了?”文渊拍了拍头,笑道:“其实也不妥当,不过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退出舱外,让紫缘给她自己和那侍女更衣。

    过的一会儿,听得紫缘隔门说道:“好啦。”文渊开门进来,见紫缘已换上了一身锦衣,那侍女也整整齐齐地穿着狄九苍的衣物。文渊笑道:“这就行啦。”

    一撇眼间,看见那锦缎摆在一旁,绣功极细,顺手拿起来一看,一疋锦缎展开来,上面绣的是黄莺绿柳。黄莺神态鲜活,绿柳低垂摇曳,色彩似乎不时变化,但又显然一如原状。虽然锦缎上一切静止,却如同一幅真实美景呈现眼前。

    紫缘轻声道:“他们不给我穿衣服,只有穆老先生给我这个,还有琵琶。”

    文渊望着手中锦缎,沉吟不语。紫缘见他神情如此,心中暗觉奇怪。说道:“怎么了吗?”

    文渊道:“你瞧,这景色是不是很眼熟?”

    紫缘身在箱中,光线幽暗,一直没有看清楚那锦缎的图案,这时听文渊一说,低头细看,不禁一怔,道:“啊,这是西湖的景色,是“柳浪闻莺”啊。”

    柳浪闻莺,正是西湖十景之一。文渊本已怀疑,只是他在西湖附近居住时日不长,不能肯定,听紫缘这么一说,顿时一惊,细看那极尽华丽的美锦,低声道:“难道这是十景缎之一?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