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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五十六】

    小慕容和华瑄这么走将出来,立时夺尽群芳风采,满席宾客瞠目结舌。这些好色之徒带来的女人虽多,也不乏年轻美貌的姑娘,却也罕有能及者。纵有姿色出群的美人,也已在赴宴前便被蹂躏得面容憔悴,与两女俏丽娇艳的模样相比,高下实是判若云泥。一时之间,再没人注意那珊瑚公主,目光全都绕着小慕容和华瑄周身上下。

    程太昊咳了一声,清清喉咙,笑道:“这两位姑娘,是慕容兄准备的大礼了?”

    慕容修面扬冷笑,接连哼了几声,道:“你做梦去罢!她们给这群下三滥看上几眼,已经不枉他们远道来此了,要是给他们碰上一碰,嘿嘿,这里有哪一个够资格的?”

    众人正垂涎着两个绝色少女,忽然听慕容修出言不逊,有的大为光火,也有的暗叹可惜,一大半却都嘘声大作。只听一人阴阳怪气地叫道:“大慕容,你这小王八蛋算老几,来到了夺香宴上,还逞什么威风?”

    慕容修又是几声冷笑,回头说道:“小妹,刚刚是谁说话来着?”小慕容摆首顾盼,忽尔面露娇笑,手指朝着东北席一指,笑道:“是那边第二桌的大爷说的,嗯,这是谁啊?可不是狼爪门的司马门主么?你好大胆,竟然瞧不起我大哥,待会儿我可不跟你说话啦!”

    众人纷纷“咦”“喔”“呀”一阵低呼,议论纷纷:“原来她就是小慕容,想不到大小慕容这回都来了,那另一个娃儿又是谁?”有的人不免暗暗嘀咕:“这小娘是大慕容的妹子,真要上她,岂不是要先干掉大慕容?那小子下手可凶狠得紧,看来不易玩到了。”许多人飢渴的目光便转而聚在华瑄身上。

    那司马门主单名一个南字,也是个赫赫有名的狠角色,一手狼爪功横行关外二十载,这时听小慕容几句笑语,字字悦耳,娇媚动人,当真令人心痒难搔,当下怪笑几声,跳了出来,笑嘻嘻地道:“你就是小慕容?很好,很好,真是个小美人儿,脸蛋漂亮,见识又广,难得,难得,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真等不及想尝尝了!”小慕容俏脸一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司马南不怀好意地走上前去,笑道:“我可是最疼小泵娘的……”话到中途,忽见慕容修身影自眼前闪过,冷冷地道:“啰唆,滚一边去!”一脚飞起,将司马南踢得翻了个跟斗。司马南武功殊非泛泛,竟然没半点反抗之力,这一个跟斗翻得好不狼狈,在地上连滚好几滚,惊怒之下,正要跳起,胸口陡然一重,被慕容修一脚踩住胸膛,登时动弹不得,舌头外伸,连气也透不过来。

    众人吃惊之时,但听慕容修叫道:“程太昊,我要是宰了这傢伙,你管不管?”

    夺香宴上为争美人,死伤多有,向来不足为奇,程太昊也没把司马南生死放在心上,只是身为主人,自当说些调解的话,便道:“程某人自然无权过问,然而慕容兄何必动这么大火气?留着好心情享受美人,岂不更妙?”

    慕容修嘿嘿一笑,道:“你既然不管,我何必杀他?杀了人没人找我作对,那可无味之极!”脚下一松,又是一踢,又把司马南踢得远远滚开,他的门人属下急忙出来相扶,退回席中。司马南羞怒交加,目光怨毒地瞪视慕容修,却不敢再吭一声。

    慕容修带着小慕容和华瑄入席,叫道:“好了,这夺香宴到底开不开始?白超然跟寇非天两个臭老头在哪儿?”

    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大慕容,你果然如传闻一般嚣张,对白某也不肯表敬意么?”

    只见一行人自西南入谷,为首之人身穿白缎长袍,长眉细眼,面容祥和,带着悠闲自在的微笑,神态隽雅,似是一位山中隐士,看来是四十余岁,衣袂飘飘,犹如飞仙。身后随行之人却大多面目可憎,身穿奇装异服,似苗非苗,似汉非汉。

    众人一望便知,那是滇岭派掌门白超然率众到了。

    同一时间,正东传来一阵轻飘飘、软绵绵的女子声音:“四非人献礼来啦,程掌门,您久等了么?”只见一个珠光宝气的大铁箱在黑夜中凌空飞来。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有四人分抬四角而至,另有两人奔在前头,乃是云非常、莫非是。

    “不正宝箱”过后,四个大汉抬着软轿行来,上坐一名蒙面黑衣人,不发一语,是四非人之首寇非天。

    夺香宴三名主人齐到,群宾欢呼雷动。程太昊哈哈一笑,拱手道:“白兄,寇兄,别来无恙?”

    白超然闲步走来,淡然笑道:“程兄,小弟今日带了三位苗族姑娘,以为贺礼,你可要现在便瞧瞧?”程太昊笑道:“白兄挑的佳丽,定是一等一的了,小弟自然信得过,晚点儿我们一同分享罢?”白超然笑道:“程兄当真慷慨,这可多谢了!”

    这时不正宝箱已到了众人面前,四下灯火一照,映得黄金宝石极尽灿烂。华瑄低声道:“慕容姐姐,那是什么?”小慕容在华瑄耳边悄声道:“这叫‘不正宝箱’,是四非人用来捕捉敌人的一件怪异兵器。在夺香宴时,他们在要当贺礼的姑娘中,挑出最美的一个,关在里面,送给主人。寇非天自已主办时,就不用这宝箱了。”

    华瑄一听,若有所思,忽然一惊:“这么说……难道紫缘姐姐正被关在里面?”

    急忙一望小慕容,见她神色凝重,知道确有可能,不禁心跳怦然,轻声道:“现在怎么办?”

    小慕容道:“在他们开箱子前,得连箱子一起抢来,千万不能让他们开宝箱。”

    华瑄道:“为什么不能开箱子?”

    小慕容悄声道:“关进送夺香宴的姑娘时,都会先脱光她的衣服。我们可不能让紫缘姐出丑啊!”

    华瑄一听,脸上微微羞红,低声道:“这些人可恶!”

    只听程太昊说道:“既然各路嘉宾都已来到,夺香宴这就开始……”

    此言一出,众人连声狂笑欢呼,拍手叫好。程太昊微微一笑,又道:“程某抛砖引玉,先奉上几件薄礼,赠与诸位。”说着拍了拍手。

    不一会儿,“丹话这么难听。”她自幼就喜欢缠着文渊,耳朵早习惯了他温文的用字遣词,哪曾听见这样鄙陋的粗俗言语?就算是早在江湖打滚的小慕容,也不禁面红耳赤,不愿多听,心道:“都是些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慕容修坐在一旁,却是脸色凝重,远远望着不正宝箱,手指轻轻弹着剑鞘,不知想着什么。

    这时许多淫徒已冲上前去,没过两下子,十六个少女都已被扯入筵席之中,哀叫鬨笑之声接连传出,淫邪的盛宴已揭开了序幕。

    四非人剩下的三人之中,云非常最是好色,早已忍耐不住,一眼望见华瑄,见她年龄虽稚,却是娇嫩动人,不由得欣喜异常,一晃便到华瑄面前,阴恻恻地笑了几声,道:“小女娃,爷爷来教你一件妙事!”伸手便往华瑄抓去。

    华瑄吓得连忙闪开,躲到了小慕容身后。小慕容用手指刮了刮脸,笑道:“臭老头,也不害羞!七老八十的,还想打我妹子主意?”云非常淫笑道:“不动她,动你也可以!”双手疾探,往她胸脯便抓。

    蓦地一道剑光横飞,青锋闪处,云非常为势所逼,仓促退开一步。剑芒纵横四方,霍然有声,正是慕容修“大纵横剑法”的连环剑招。只听他嘿嘿冷笑,双眉一竖,喝道:“哪一个不识相的,尽避上来,只要碰着我小妹一点皮肤,我把他全身上下剥层皮!”这几句话内力中蓄,远远送出,震得人人耳中作响,功力差些的,几乎便要站不住脚。

    云非常呸了一声,骂道:“臭小表,跟你爷爷作对?”他知道慕容修武功厉害,这时听着四下淫声大作,悲鸣时起,早已欲火中烧,急欲寻求女色发泄,当下无意跟他分高下,转身便走,碰见有个年轻男子抱着一名少妇,正在大肆轻薄,当下叫道:“小娃儿,爷爷来夺你的香了,小心着!”招随身至,一掌拍将过去。

    那年轻人刚刚夺到一个美人,正在兴高采烈地大调前戏,听得云非常呼叫,回身一掌,才发觉对方是四非人之一,惊骇之下,已来不及闪躲,一掌便给云非常震死。云非常连声怪笑,踢开那人尸体,抱起那美貌少妇,淫笑道:“妹妹乖乖,爷爷来好好疼你!”粗鲁地撕开她的裙子,掏出肉棒,便要插入。那少妇已吓得脸色苍白,呜咽着苦苦哀求。云非常毫不在意,直接插进她的下体。那少妇尖声哭叫,不断挣扎,云非常只是狞笑着前后抽动。

    其他各席的人也都开始掠夺自己相中的目标。遇到和自己目标一致的,免不了一番交手。那司马南不敢再招惹慕容修,另外打倒了一个小帮会的头领,抢来一个小女孩,便开始上下其手,细细狎玩。敖四海也夺到了一名神情恍惚的姑娘,双眼无神地望着地上,似乎已经认命了。

    四面八方不绝传出哀鸣呻吟之声,偶尔也有忘却羞耻,沉沦于肉欲的女子发出淫荡的浪声。地上,桌上,椅子上,另一个人的身上,到处都可见到裸露的肌肤正在激烈地碰撞着。

    华瑄实在看不下去,不忍目睹这些悲哀的姑娘惨遭蹂躏,掩住耳朵,闭上眼睛,轻轻咬着嘴唇,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悲哀自己无法救这些姑娘。小慕容见她神情,叹了口气,轻声道:“妹子,打起精神,我们有正事啊。”

    华瑄身子一晃,睁开眼睛,点点头,心道:“是啊,起码我们得救出紫缘姐姐。”

    那边程太昊、白超然、莫非是等人同桌饮酒,却并未如众人一般纵欲作乐。他们自重身分,不愿在群众之前公然与女子交欢,所有的淫欲都另有隐蔽处进行。

    寇非天远远坐在一旁,依然全不说话,就连一杯酒也没有喝,似乎整个人完全无法动弹一般。莫非天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不时和程、白两人说笑几句。慕容修坐着远远盯视,不发一语。旁边有人想打小慕容和华瑄的主意,却也不敢招惹慕容修。

    忽听程太昊朗声道:“各位兄弟,程某和白掌门、寇大爷要失陪一下了。”

    众人一听,便知道三大主人要去它处作乐,这是夺香宴惯例,也都不以为意,纷纷答应。程太昊又道:“这次在‘不正宝箱’之中的,是西湖水燕楼出名的美人,紫缘姑娘……”

    小慕容和华瑄身子同时一震,同时望向宝箱。众宾客惊呼之声大作,脸上都露出企盼的神色。这些好色之徒几乎都听过紫缘的名字,也有人打算这回夺香宴要去西湖将她劫来,但是紫缘早随文渊走了,自然个个扑空。这时见程太昊竟然收到这么一份大礼,心中的羨慕就可想而知了。

    只听程太昊继续说道:“程某若是一人独享,未免不够意思,可是夺香宴的规矩向来如此,寇大爷既然送此厚礼,若是无人赐教,程某也只好却之不恭了。现在请云二爷、莫四爷开箱,大家纵然不能亲身品尝,也可一睹紫缘姑娘的芳容。”

    众人一齐欢呼,抱着望梅止渴的心情,等着不正宝箱开启。云非常丢下已被他摧残得满身脏污的女子,穿上裤子,和莫非是走到宝箱旁,各自取出两把钥匙。

    众人屏息凝神,正期待着不正宝箱的开启,忽然青影飞闪,一人大声喝道:“慢着!”

    程太昊、白超然等人循声望去,只见慕容修已来到宝箱之前,长剑在手,左右连环两剑,逼得云非常、莫非是退开一步,冷笑一声,道:“程太昊,夺香宴的规矩,没说不能夺你的大礼罢?”

    程太昊双眉微微上扬,随即平和,淡然说道:“慕容兄也相中了这位紫缘姑娘?”慕容修冷笑道:“你管不着!嘿嘿,动不动手?”

    夺香宴上,从未有人敢向程太昊、白超然、寇非天三大高手挑衅,至于夺不正宝箱的极品贺礼,更是从所未有,众人见慕容修如此大胆,都鼓噪了起来。程太昊虽感意外,却也无惧,心道:“大小慕容名气虽然不小,又大得过‘万里飞鹏’么?”当即笑道:“程某乐意奉陪,但不知慕容兄的贺礼是哪一位?是那位小泵娘呢,还是令妹?”

    慕容修双眉一挑,道:“本大爷没做输掉的打算,没贺礼!”程太昊道:“那可不行,这就坏了规矩。”慕容修骂道:“要是本大爷输了,把脑袋给砍下来成不成?”程太昊笑道:“你的脑袋有何用处?我可不需要。”

    小慕容心道:“要是大哥一对一都打不过程太昊,我们三人更无其他办法救紫缘姐了,说什么也得赌一赌。万一大哥真输了,我就找机会偷袭程太昊,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当下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忽听华瑄叫道:“我就是礼物,程太昊,你可以打了吧!”

    众人一听,眼光都朝华瑄望来。小慕容大吃一惊,道:“妹子,你不成……”

    华瑄却已奔上前去,站在慕容修身后,深深吸了口气,神情看来甚是平静。

    程太昊眼光略一打量,微笑道:“很好,这就行了。你叫什么名字?”华瑄道:“我叫华瑄.”程太昊笑道:“好,小泵娘,你倒是挺勇敢的。”转头向慕容修道:“慕容兄,怎么样?”

    慕容修冷笑一声,道:“她只是来挂个名,我保证你没机会碰她一根头发!”

    长剑一振,一出手便是一招“十字剑”,纵横两剑,来得毫无前兆,凌厉强悍之极。但见黑影疾卷,程太昊斗篷飞扬,身子已飘开数丈,连剑气余劲都没碰着,轻功之妙,实在难以想像。云霄派众人齐声喝彩。

    小慕容奔到华瑄身边,拉拉她的衣衫,低声骂道:“你在做什么?你……你怎能当大哥的礼物?”

    华瑄目光坚定,道:“因为我要救紫缘姐姐!”

    小慕容手拍额头,肩膀一垮,叹道:“乱来!”用力一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绝对不行,你对付不了程太昊那傢伙!要是大哥输了,就让我来……”

    华瑄却不肯听,大力摇头,柔声道:“慕容姐姐,我可以的!”

    小慕容见她神情,似是胸有成竹,心中大奇,正要再问,忽听一阵杯碗破碎的乱响,一张桌子被慕容修“井字剑”劈成九块,酒菜碗盘摔了一地。

    这时程太昊已凭绝我该怎么罚你和影儿才好?”说着一手依然抓住她肩头,另一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面露微笑。

    宴上众人见呼延凤、秦盼影被擒,都大声叫好起来,其中不免又传出阵阵淫笑。呼延凤被程太昊制住,又被他抚摸脸庞,心中又羞又怒,叫道:“你……你想怎样?”程太昊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诸位兄弟有何高见?我这两个同门师姪对我如此不敬,该当如何处罚?”

    云非常叫道:“那还用说?程掌门,你把这两只小鸟儿剥个精光,好好干上几回,再把她们丢给大伙儿轮奸,让她们尝尝来夺香宴生事的结果,就是被干得比婊子也不如!”其实他自己最急着想一饱淫欲,只是人是程太昊拿下的,又不能削他面子,只好忍痛提议由他佔先。众淫徒齐声附和,望着两女解下斗篷后的身段,都是丰胸纤腰,玲珑有致,体态比起年纪尚幼的白月翎更为成熟曼妙,越发色念倍增,声音越喊越奸险,怪笑阵阵。

    程太昊笑道:“既是如此,程某就从善如流了。不过我独占两个小辈,未免有些过分。何师弟,你把影儿送给白掌门品尝罢。”何斯来躬身笑道:“是。”

    便带着秦盼影往白超然走去。秦盼影吓得浑身颤抖,一望白超然看似平和的微笑,更是害怕。她知道滇岭派擅使蛊毒,白超然本人更是精通毒功,周身皆是剧毒,若是落在他手中,所受的恐怖,远不只失身受辱而已,忍不住惊声尖叫。

    呼延凤又急又怒,叫道:“不可以!何斯来,你……你放开秦师妹!”

    程太昊笑道:“何必担心?白掌门很温和的。”说着眼光在她身上绕了绕,笑道:“凤儿,你现在可是个大美人了。哈哈,当年在比翼宫,你还是个黄毛丫头,现在这身材可当真成熟了……”一只手在她右乳下缘一托,一个丰盈的乳峰向上耸起,在淡黄色的衣衫下呼之欲出,诱人之极。

    众淫徒一见,都狂笑乱叫起来。呼延凤羞愤欲死,偏开了头,心中万念俱灰,只有转过一个念头:“只要一得自由,我立刻自尽。灭派血仇,加上影妹和我的失身之辱,只有留待苗师妹她们来报。”她这一偏头,才这么一想,便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横剑挡住何斯来,眼光望向这儿,冷冷地道:“程太昊,你这王八龟孙子,自己居然也不守夺香宴的规矩?”

    程太昊一瞥眼,见又是慕容修出来搅局,眉头一皱,道:“慕容兄说笑了,程某那儿不守规矩?”慕容修冷笑一声,道:“如果没跟其他客人交手,那客人也没答应,便拿了他的礼物来玩,这算不算坏了规矩?”程太昊道:“当然不合规矩,但是若那人并未阻止,便也无妨。”慕容修道:“若是那人来阻止了,你便不该玩下去了,是不是?”

    程太昊微笑道:“这是当然。慕容兄,难道这两只小鸟儿,也是有人带来的礼物?”慕容修一扬眉,道:“正是。”程太昊道:“不知是哪位贵客?”慕容修右手拇指朝自己一翘,冷笑道:“本大爷,大慕容!”

    这话说出,呼延凤跟秦盼影固然吃惊,小慕容和华瑄也是一阵错愕,旁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大为怀疑,均想:“这大慕容分明要跟程太昊对上了,到底在胡扯些什么?”

    程太昊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甚为恼怒,慕容修三番两次跟他过不去,如何叫他能够忍受?他哼了一声,道:“慕容兄这话可前后矛盾了。你刚刚才说,没有准备贺礼。”

    慕容修哈哈大笑,道:“你听清楚了!我当时这么说来:“本大爷没做输掉的打算,没贺礼”,那是说本大爷信心满满,稳操必胜,用不着把礼物赔给你,可不代表我全无准备。若说我没带贺礼,我如何能踏上红石岛来?还不给你那群徒子徒孙挡了出去吗?”其实他当时带着小慕容跟华瑄两个美貌姑娘,盘查的云霄东宗弟子自然无人过问,都当她们俩就是贺礼,慕容修却未亲口说过。

    程太昊微微冷笑,道:“这么说,她们真是慕容兄带来的贺礼?口说无凭,你得拿出点证据来。”慕容修笑道:“简单之极。才在前一天,这两个姑娘跟姓慕容的还在船行来此的途中,就在船上脱个精光,翻翻滚滚,搂搂抱抱,不亦乐乎。喂,那只淫荡的小凤凰,我这话没说错罢?”

    这话其实颇有玄机,别人只道慕容修说的是自己,呼延凤和秦盼影却知道他指的是其妹小慕容,只是这么一说,旁人不免都以为是慕容修和她们享受鱼水之欢。呼延凤雪白的脸庞泛起一阵薄晕,羞怒交加,叫道:“是又怎样?”她虽然讨厌慕容修,却更加千倍万倍地痛恨程太昊,听他与程太昊对立,虽然言语对自己有所羞辱,却也不知不觉地顺他的话说下去。

    众人一听,许多人都“喔”“咦”“唷”起来,望着两个美艳的身躯,都不觉欲火高涨,心道:“这大慕容真是走运,给他享了这等艳福。”

    慕容修笑道:“程太昊,你听到了没?我再拿个真凭实据出来,叫你心服口服。小妹,包袱给我。”小慕容回到座位,拿了慕容修带来的一个小包袱,掷了过去,却也不知那里面装了什么。慕容修打开包袱,取出一团金黄色的布料,抖了开来,却是一件金黄色的肚兜,里面还裹着一团紫绸,一展开来,又是一件肚兜。

    那金黄色的肚兜上绣了一只展翅飞舞的凤凰,紫色的肚兜上也绣了禽鸟花纹。

    旁人一见这两件肚兜,立时又转望云霄派两女。呼延凤素来矜持高傲,此时却也不禁满脸通红,低下了头。华瑄和小慕容脸色同时泛红,想起慕容修来接她们时,顺手拿了一件金光闪闪的东西,当时未曾瞧清楚,这时一看,方才了然,竟是慕容修把呼延凤、秦盼影的贴身衣物都顺手牵羊了过来,就算披了斗篷,举手投足时仍不免让人大饱眼福,难怪两人都不敢追来。

    慕容修冷笑一声,伸手推开何斯来,拉过秦盼影,揪住她的胸口,向旁一扯,白嫩如脂的双峰从衣襟中显露大半,一边的乳头若隐若现。何斯来全然无法抗拒,秦盼影则大声惊叫,羞愧得满脸发烫,众宾客却都精神大振,目不转睛地直盯。

    慕容修笑道:“程太昊,你不妨也摸摸那只小凤凰的奶子,瞧她有没有穿肚兜?肯定是没有的,那天完事之后,她们两姊妹的肚兜都被本大爷留下啦。嘿嘿,你怎么说?”

    程太昊脸色发青,哼了一声,听慕容修说得把握十足,明知呼延凤衣内定然空无一物,仍是伸手到她怀里搓了一搓,将那饱满的乳房把玩一阵,手指摸到她的奶头,搓了一搓,立时热了起来。他心中暗骂:“这女娃生得这等娇媚,光是这副奶子就不简单,居然先给这大慕容开了苞,真是可惜。”

    呼延凤被他手掌直接摸到肌肤,更是又羞又气,不住奋力挣扎,但自是徒劳无功。

    慕容修叫道:“喂,程太昊,怎么样?”程太昊干笑几声,道:“好,算你有本事,把我云霄派的两个娃儿一齐弄上了手。既然如此,就还了你吧。”正打算放开呼延凤,却听慕容修道:“也不必还。程太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很想干这两只小鸟儿罢?”

    程太昊本就有心把云霄派西宗的女弟子们一齐抓来,不但从此没了后顾之忧,又能大逞淫欲。见到呼延凤、秦盼影都是出落得冶艳动人,更是下定决心,要让她们受尽奸淫,若就此被慕容修索回,实是大大不甘。这时听他如此一说,事情似有变化,心中一喜,只是不便明言,便道:“慕容兄有何高见?”

    慕容修一挑秦盼影下巴,道:“这两只鸟儿美是不定还抢得到人。光靠本大爷一个,可未免有点应付不过来。只好先走着瞧罢。”

    当下慕容修一拍手,道:“很好,程太昊,你说怎地?”程太昊微笑道:“白兄提议不错,我们就到后山极乐席去。慕容兄,除了我们几人之外,你可是第一位有荣幸位列极乐席,而又不是贺礼的哪。”慕容修冷笑道:“嘿嘿,狗屁般的荣幸。”

    寇非天一扬手,八名壮汉走来,分别抬了他的轿子和不正宝箱,当先而行。

    云非常和莫非是跟在后头。程太昊将呼延凤交给两名弟子,押向后山。

    呼延凤瞪了慕容修一眼,心中愤恨,却也不愿当众示弱,并未出声。慕容修放开秦盼影,道:“你自己走罢!”

    秦盼影拉好胸口衣衫,脸色惶惧,轻声道:“你……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慕容修双眉一挑,微微冷笑,并未多说。秦盼影摸不透他用意为何,忍不住害怕起来,身子微微颤抖。两名云霄东宗弟子走过来,架着她走了。

    华瑄跟小慕容跟着走来。程太昊忽道:“慕容姑娘请留步。”

    小慕容脚步一停,转头说道:“怎么?我不能跟着去?”

    程太昊微笑道:“你哥哥能来极乐席,已是首开先例,姑娘却是不可。如果你也是贺礼,那就另当别论。”

    慕容修骂道:“去你妈的程太昊,胡言乱语,小心本大爷砍了你的宝贝!”

    小慕容微微一笑,道:“不去就不去,稀罕么?大哥,妹子,我在这儿等你们啰。”

    华瑄望望筵席上众人,低下头来,轻声道:“慕容姐姐,你要小心啊。”

    小慕容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你才真的要小心啊。吃点小亏的话就算了,千万不要被他们哄骗了,一切听大哥的。”

    华瑄颔首答应,跟着慕容修走了。程太昊朝众人一拱手,领着众弟子前去。

    白超然走在最后,中途回头,向小慕容笑了笑,道:“慕容姑娘。”小慕容俏眉微扬,道:“白掌门,有何指教啊?”白超然瞇起眼睛,并不说话,点点头,笑了笑,转身飘然而去。

    小慕容见他远远转入山后,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心想:“白超然诡计多端,希望大哥别太托大,万事小心。唉,怎么一直没见到文渊?要是……要是他在这儿,救出紫缘姐就多了几分指望,现下可只好赌一赌了。”

    程太昊等一去,众宾客又再度淫乐起来,女子的哀鸣呻吟处处可闻。小慕容一回身,便见到许多双眼睛朝自己瞧来。慕容修在她身旁时,这群淫徒还不敢犯险,这时小慕容孤身一人,这许多人的眼光登时变得如狼似虎,有些人脸上更已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慕容暗自戒备,装做若无其事,回到席上坐下,斟了一小杯酒,樱唇浅尝,状甚悠闲。她酒杯离唇之时,秋波顾盼,已见到身旁多了几个人影,便即置杯于桌,笑道:“你们都没酒可喝了么?围着我这桌做什么啊?”

    一个红冠白袍的道人在她对面坐下,正是何斯来,笑着说道:“慕容姑娘有兴致喝酒,我俩便来对饮几杯如何?”小慕容嫣然一笑,道:“你是谁啊?我可没从见过有道士戴着红道冠的,这可稀奇啦。”何斯来笑道:“贫道何斯来,有个浑名,叫做‘丹,你们这些人个个都是大色鬼,专会欺负人。”

    旁边有个矮子一直猛盯着小慕容,见她谈笑自如,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俏丽,心里实在忍不住淫念,走到她身后,突然张手去抱她。

    却见小慕容柳腰一摆,已然离座起身,避了开去,笑道:“果不其然,才刚说呢,就想占我便宜?”

    众人见她起身,只道她便要逃开,纷纷围拢,像是一堵圆墙包了过去。

    何斯来也跟着走近,笑道:“谁叫你生得这样迷人,却怪不得我们。慕容姑娘,你还是乖一点儿,让我们舒服舒服罢!”

    小慕容抿唇微笑,说道:“我从小到大就没乖过。我说呢,你们还是快走开,免得后悔。”

    何斯来望着她的脸蛋,满溢着一副不知险恶的愉快表现,心头淫欲大盛,笑道:“怎么个后悔法?到口的佳餚不享用,那才真会后悔不已呢!”一伸手,便往她胸脯摸了过去。旁边众人也纷纷怪笑扑上。

    一刹那间,何斯来眼中映入一道白芒,森然寒气倏然袭来,他大吃一惊,脚下疾点,以云霄派绝妙轻功倒弹飞离。一瞬间银锋飞驰,一阵惨嚎随之响起,都是出自围在小慕容身边的多名淫徒,一个接着一个向外跌倒,好像新苞绽放,花瓣舒展,众人倒地毙命。唯见小慕容俏立其中,娇靥如花,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剑,笑道:“说你们会后悔的,怎么都不信啊?”

    这时何斯来才觉胸口发凉,伸手一摸,湿腻腻的都是鲜血,已被小慕容短剑划了一道伤口。若非他轻功了得,躲得够快,此刻他早已应了自己外号,驾鹤西归去了。他吓得一身冷汗,才知眼前这个纤细娇俏的小泵娘手段极是厉害,不敢再上前调戏,按着伤口,急忙飞奔远去。

    小慕容一口气杀了十多名恶徒,旁人自知功夫不及的,也不会前去送死,许多人明哲保身,已打消了染指于她的念头,专心奸淫胯下的女人。敖四海远远望见,却率众上前,笑道:“小慕容,你的剑法果然俊得很啊。老夫来领教几招如何?”

    小慕容心知对付寻常不轨之徒容易,敖四海的武功却着实不凡,文渊对付他甚是轻易,自己却非其敌手,见他带着龙宫太子前来,心中已看定了三十六计最上策,当即浅浅一笑,道:“敖龙王,你是长辈耶,怎能欺负我一个小泵娘?”

    敖四海捋鬍笑道:“你这个丫头太过顽皮,老夫正该好好管教你。”说毕,大步上前,伸手迳抓小慕容肩头。小慕容身法轻灵,跃在一旁,吐了吐舌头,笑道:“偏不给你管!”翩然转身,轻快地奔了开去。敖四海迈步追去,然而小慕容东一窜,西一钻,在桌椅人群之间溜来溜去,好似蝶舞花丛,鱼游莲塘,凭着一身飘逸轻功,没两下便把敖四海抛在七八桌之后。

    她左顾右盼,想找个出路奔出谷外,绕道去探极乐席。在各桌之间奔驰时,匆匆一瞥,忽然见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庞,忍不住回头一望。仔细一看,是个清秀甜美的小泵娘,正忧急万状地瞧着小慕容。小慕容微微一愕,随即惊叫道:“啊,你……你不是小枫么?”小枫跟着紫缘离开水燕楼后,在南阳生了场病,没能跟紫缘同去京城。紫缘对她时时想念,希望找时间回去接她。可是巾帼庄大战之后,紧接着又出了长陵地宫之事,之后众人失散,便一直没有机会,却不料在此相见。

    小枫见她认出自己,急忙用力点头,嘴唇微启,却不说话。小慕容知她定是受制于人,被点了哑穴,心道:“不知哪个王八蛋把她也抢来了?她是紫缘姐的丫鬟,不能不救。”当下折反回去,要解开小枫的哑穴。旁边一个人影闪过,拦在前头,道:“这是我带来的礼物,你要夺去,可也得拿出你的礼物来。”

    一看眼前之人,小慕容暗叫不妙,退开一步,心道:“怎么碰上这傢伙?这……这可不好对付了。”这人是个中年男人,面色黝黑,蓄着一丛黑鬚,眯着小小的眼睛,左手持着一本厚书,便是武林一怪“活判官”裴含英。

    这活判官的称号,乃因裴含英手中那本“生死簿”而来。裴含英每要杀人,必定在生死簿上记下那人姓名,批定年岁。一旦列名生死簿之上,无人能活过所批寿命,必会死于裴含英手上。他武功固然极高,心计亦是十分深沉,可说是文武全才。若非他算定稳操必胜,不会轻易纪录生死簿,亦不常随意与人过招。江湖中人知他手段厉害,大多不敢得罪于他,送上了一个“活判官”的称呼,也有畏惧之意。

    小慕容知道兄长曾与他交手,只因双方各有要事,匆匆过了二十多招,并未分出高下。但是能在大慕容手下走过二十招,自非寻常人物,自己一人想要从他手下夺救回小枫,那可为难之极,一时苦无善策。

    裴含英微笑道:“这是紫缘姑娘的丫鬟,也难怪你想救她。不过你们想夺走紫缘姑娘,只怕更是难如登天。你的心上人文渊呢?他怎么没跟你们同来?”

    小慕容心头一震,心道:“他早发觉我们的来意,那么四非人当然也都知道了,大哥他们这一去,只怕立时便有危险……”一望小枫,心道:“连小枫都被抓来,那是为防万一,要用以威胁我们的。”察觉对方用心周密,小慕容心中甚感危惧,但仍宁定心神,道:“他来不来,又关你什么事?”

    裴含英道:“若是他来了,便可让他欣赏自己的三位红粉知已,是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沦为玩物,受尽欺凌,力竭而死,岂不妙哉?”说着翻开生死簿,低头看了看,微笑道:“紫缘、华瑄、慕容茵,都是寿至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五,早已记定,必当依此而为。”

    小慕容脸上变色,但犹自强笑,道:“连我的名字都查到啦?裴含英,你可真有本领啊!”

    裴含英淡然笑道:“区区小事,何足为奇?小慕容,你不喜欢受苦罢?”

    小慕容道:“当然不喜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受苦?”

    裴含英微笑道:“好,那么你乖乖听话,自己动手脱了衣服裙子,可以少吃点苦头。”

    小慕容朝他扮个鬼脸,笑道:“不要脸!你在江湖上也是响噹噹的人物,怎么说话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傢伙半斤八两?”

    裴含英眯着眼睛,笑道:“也罢,夺香宴上,的确没有这等便宜的事,动手罢。”身影倏然一晃,不知如何,已握了精钢判官笔在手,迳点小慕容左肩贞穴,出招流畅,笔带韧力,当真是一等一的好身手。

    小慕容二话不说,转身便逃,裴含英飞身紧追。此人轻功身法,又更在敖四海之上,小慕容鼓劲飞窜,左拐右弯,始终没能摆脱。两人在筵席上大绕圈子,不过多久,小慕容奔了回来,趁着裴含英尚未接近,一下抓住小枫手腕,扯着她急奔数尺,顺势横抱而起,回头笑道:“人在我手里,有本事换你来夺!”

    但她手中抱了一人,身法便不如先前灵敏,裴含英也渐渐能够追近。再奔上一阵,小慕容暗觉真气难继,当下伸指在两肩上分别弹了一下,白纱披肩受了指劲,鼓着劲风向后飘出。裴含英奔行正急,忽觉一片迷胧之物披盖而来,连忙挥掌拨开。但是两人是在人山人海的筵席之间追逐,裴含英视线略一受阻,脚下未停,已撞到一对正在交欢的男女,那两人双双惊叫滚开。

    小慕容趁此机会,又拉开了距离,心中暗呼侥倖:“好险好险!笔技重施,居然更加奏效,真是谢天谢地!”这一手白纱障眼法,她与文渊初会时使过一回,险些砍下文渊手掌,不过毕竟还是失败,这回用以将裴含英挡得一挡,倒是一举功成。她不敢错失良机,提起全身内劲,一口气奔出筵席之外,往谷中小路窜去。

    她一心脱险为先,脚下决不稍晚,周遭树木参差,火光渐隐,四处越来越暗,已离夺香宴甚远。再过一会儿,四下唯见月色如水,喧闹之声不闻,裴含英亦未追来。

    小慕容这才放心,深深调息几下呼吸,将小枫放下地来,解开她的哑穴。

    小枫骤得自由,用力呼了口气,着急地叫道:“慕容姑娘,拜托!你……你快救紫缘姐姐!她、她被捉去……”

    她一能说话,便是担心紫缘,忧形于色,浑没考虑现下处境。

    小慕容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我们本来就是来救紫缘姐的啊。”

    小枫道:“那……那该怎么办?”小慕容略一凝思,说道:“得先找到大哥他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正自思索,忽然见到夜空之中,陡然斜斜昇起一道青烟,如欲攀上明月,又有丝丝红雾回绕不去。小枫奇道:“那是什么?烟火么?”小慕容却大为欢喜,叫道:“大哥的信号,在那边的山谷!”

    却说慕容修、华瑄随着程太昊等人转过山谷,过了一段曲折的路径,耳中闻得波涛轻响,来到了一处背山面海的岩壁。玉兔生辉于夜空,晶莹月色映盖下,可见前头有列有一桌酒席,杯盘之中,无一而非珍馐佳酿,当真炊金馔玉,极尽侈靡。食具若非金银所铸,即是镶以珠玉,光是这一桌的陈设,已然挥霍无度。

    另有十八位彩衣女郎,列于席前翩翩起舞,时而以手抚过胸臀,时而仰首状若叹息,姿态满含挑逗,加上衣物单薄,更是香艳动人。三十六名素衣少女散坐八方,各拥琵琶琴瑟,诸般乐器,弹奏着风华艳丽的靡靡之音,迎接众人到来。

    席边围绕着十二盏金灯,雕工精细,笼以红纱,辉映得四方灿烂夺目。这等排场的筵席,正是夺香宴三位主人寻欢逞欲的“极乐席”。

    慕容修冷笑道:“程太昊,你好会享福啊!”程太昊微笑道:“人生在世,有福如何不享?各位请。”四名大汉放下不正宝箱,寇非天以手一按轿子,身子稳稳飞起,衣衫飘动,稳稳就座席间。程太昊、白超然、慕容修也分别入席。呼延凤和秦盼影已被放开,但穴道受制,无法抗拒,和华瑄站在一旁。云非常、莫非是站在寇非天身后。

    此时的程太昊,心中当真说不出的踌躇满志。他素来满怀雄心,有意和皇陵派一较长短,这才与滇岭派、罪恶渊薮合作,整合江湖上的旁门势力,创下夺香宴,实乃武林中淫乐之创举,而他在江湖上的声威,亦随其武功精进而水涨船高。

    滇岭派僻处西南,白超然毒功虽诡,真实本领却略逊于己,而寇非天武功虽胜于他,但身有残疾,年事已高,加上行迹隐密,并无雄心壮志,不足为患。

    程太昊精心谋划,克制锐气,待人深具礼数风范,现下三人之中,便以他的声望最是如日中天。这次的夺香宴,更是排场奢华,宾客如云,连武林新起的“大小慕容”都前来赴宴,又在众人之前大展神威,一举降服云霄西宗两大高手,更当是名声大振。如此一来,连原先的后顾之忧西宗都可一并瓦解,又得到如斯美人,实是一举数得。想到此处,程太昊忍不住面露微笑,盘算着将来武功更精,即可正面挑战于皇陵派龙驭清,那时在武林之中的地位,真如外号“万里飞鹏”,不可限量了。

    呼延凤见程太昊志得意满地坐在首席,仇恨之情充塞胸臆,咬牙切齿,心里只想:“这人害了师父,害了我西宗的前辈,又害了白师妹,现在就在我面前,我居然不能杀了他!而这……这个大慕容……”眼望慕容修挂着冷笑的脸,更是令她无比痛恨:“他这样对我羞辱污衊,明知道程太昊害人无数,居然还跟他一鼻孔出气……这群卑鄙的男人!”

    程太昊瞥见她愤怒的脸色,双颊气得发红,登时微微一笑,说道:“慕容兄,让我先尝尝这只小凤凰的味道如何?”慕容修冷笑几声,饮尽一杯醇酒,道:“随你的便。”放下酒杯,走到呼延凤身边。呼延凤身子一颤,狠狠瞪着慕容修,冷冷地道:“我早看清你是什么人了。一丘之貉,男人都是如此……”秦盼影心中淒然,轻声道:“师姐,不要!”

    慕容修轻声冷笑,走到她的身后,摸了摸她的长发,手掌顺着滑到她肩头,轻轻用掌心摩了一摩,低声道:“小凤凰,要装也只能趁现在了,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去啊,利用这次机会,把你心底的欲望全部发泄出来……一点不剩,去!”

    说毕,一拍她肩膀,将她向前推去。

    这一推,呼延凤的脚步踬了一下,险些跌倒,但毕竟还是站定。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红润,两片红唇微微颤抖着,眼中光彩明亮,几乎有些兴奋。程太昊见状,甚感奇异,暗想:“这大慕容说了几句话,难道就把这女娃激成了个淫娃?”他仔细观看呼延凤神情,见那美艳的脸庞不甚自然,似是竭力克制激动的情绪,却一步一步朝己方走来。

    华瑄看得不忍,忍不住低声哀求:“慕……慕容……那个……怎么会这样啦,不可以让呼延姑娘,她、她去……”慕容修朝她一瞪眼,道:“难道你要去?”

    华瑄急道:“不是啊,可是……可是……”慕容修撇过了头,冷笑道:“说不好话,就别说了!”

    这时,呼延凤已走到了程太昊座前。程太昊点点头,道:“坐下来。”

    呼延凤依言坐下,深吸一口气,抬头凝视程太昊,轻声道:“程太昊,我有话问你。”程太昊微笑道:“什么?”呼延凤静静地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程太昊哈哈大笑,道:“我并没杀她。当年她私下逃离比翼宫,被我和你的三位师叔追上了,被我们处罚一番。她是支持不住才死的,事先谁又知道呢?最后一位插入你师父身体的,就是你狄师叔。她死前发出的淫叫声,至今还常常回绕在我耳际,我是对她念念不忘啊,哈哈、哈哈!”

    呼延凤身子剧颤,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掩住了眉目。程太昊侧过身子,斗篷开在两边,解开裤带,亮出一根粗大的肉棒,笑道:“凤儿,你师父生前最喜欢这宝贝。不知有多少个晚上,她都因此而失魂落魄,浪荡不堪啊。来,你这么怀念你师父,她喜欢的,你一定也喜欢,这就来好好享受罢。”说着,肉棒已有些挺起。

    呼延凤轻轻抬头,朱唇紧闭,看着那根耀武扬威的巨棒,淒然一笑,慢慢伸出手去,将它盈握在手,轻声道:“师父……师父她……她生前,是这么尊重你……”她极轻极轻地说着,犹如梦呓夜语,修长的手指轻轻碰着这雄伟的阳具。

    程太昊微笑道:“是啊,她对我服服贴贴,在床上也是淫荡得很。她常常像这样,对,就是这样,握着它,慢慢的摸,然后用嘴巴吞吐一番,舌头也用上了……凤儿,你可是比你师父更美。你乖乖的听话,我会很疼爱你的……舔吧,好好的舔它。”他不断说着,淫欲越动,肉棒也慢慢坚硬了起来,微微浮现青筋。

    呼延凤摸着逐渐蓬勃的阳具,慢慢低下了头。程太昊微笑而视,心里想着她那艳丽的红唇,将要含弄自己这大仇人的肉棒,那是多么舒畅、而具有征服感的享受。呼延凤肩头微微一耸,轻声道:“师父、师父!”

    程太昊微微一怔,紧跟着听她吐出几个字:“现在,凤儿为您报仇雪恨!”

    那白皙如玉的十根手指,猛然施出强烈无比的力道,金翼凤凰之爪,灌注她全身内劲,猛然用力一折,折得是程太昊的阳具!

    程太昊猛觉下体剧痛,全身如受天打雷劈,暴烈惨嚎:“啊──!”

    呼延凤厉声大喝:“奸贼,死有余辜!”右手屈指成锥,左手飞掌如刀,先重击会阴,再猛劈丹田,双掌如电合并疾推,正中程太昊胸膛。程太昊极声狂嘶,双臂疾抖天罗云翳,催出一重失控乱奔的巨劲,猛将呼延凤震出数丈。这一击是程太昊痛极怒极之下的杀着,呼延凤只觉胸口一阵郁闷,一咬下唇,没把鲜血喷出口来,但觉五脏六腑翻转滚动,天旋地转,便要摔落在地时,身后一人推掌而出,内透沉劲,止住她的退势,轻轻站在地上。

    呼延凤回头一望,有此功力化解程太昊疯狂一击的,便是慕容修。只听他纵声大笑,说道:“好狠的小凤凰,发泄得够痛快吧?程太昊,依本大爷看来,你这万里飞鹏,只好改叫断头鸟了,比‘九头鸟’司空霸都天差地远了,哇哈哈哈!”

    说着探手入怀,将一枚铁管高弹上空,澎地一声爆开,飞出青红相间的烟雾,朝明月斜飞而去。

    旁人骤见变故,都惊讶得目瞪口呆,不知呼延凤如何冲开穴道,给予程太昊出乎意料的重击。然而,呼延凤心中清楚知道,是慕容修在拍她肩膀之时,以霸道绝伦的内力硬冲她的经脉,解开了程太昊的封穴绝技,让她能在接近程太昊时,得到报仇的机会。她尽力稳下翻腾的真气,眼见程太昊的惨状,心中大为快意,却也感到一阵迷惘,回首望向慕容修。

    程太昊双眼凸出,痛得死去活来,紧咬着牙关,只觉一股无边苦楚,比火烧刀割还要可怖,如欲撕裂全身,飞快蔓延。他强忍痛苦,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地叫道:“呼延……凤!我、我、我要、杀了你,将……你……大卸八块!哇、啊啊、啊!”

    白超然飞身奔至程太昊身边,道:“程兄,怎么样……”一见到程太昊下身伤势,登时作声不得。只见原来直挺挺的一根巨棒硬生生从中转了个弯,已是奇形怪状,鲜血淋漓。下身伤到了这等地步,只怕已然回天乏术。

    白超然面色如土,低声道:“程兄,小弟替你杀光这群狗贼。”程太昊目眥欲裂,颤抖着拉上裤子,强行起身,哑着声音吼叫:“呼延凤!”天罗云翳一抖,挟着怒涛暴风般的内劲,抖出一重又一重的气浪,扫得杯碗乒乓碎列,灯火明暗不定,猛招直攻呼延凤。慕容修叫道:“丫头们,敌人已经少了好几百个,现在通通拼命罢!吧掉这群王八乌龟!”抢先冲上,剑气横飞,“大纵横剑法”“一字剑”,以斩破无尽黑夜之势横扫,猛将“天罗云翳”斗篷带偏过去,左掌接着一劈,凌空之劲,震得程太昊全身一晃,脸色大变,不由得连退几步。

    呼延凤三下杀手,招招可以致命,程太昊内功虽然远胜于她,但是身受男人要害重创,加上丹田受到猛劈,功力大打折扣,此时不要命地狂怒出招,立刻被慕容修猛恶无匹的剑法击退。慕容修正待趁胜追击,忽觉一股甜香自身后传来,好似打翻了浓浓的蜜糖。慕容修心中一凛,大喝一声,回身出掌,“砰”地一声,已和白超然对了一招“炼血手”。

    白超然身子晃了晃,抽掌回气,笑道:“大慕容当真好本事,这炼血手功夫,老夫可花了三十年苦练,你居然不怕。”慕容修骂道:“***白超然,使毒用毒,没半点格调!”这炼血手十分危险,慕容修这一掌势在不得不挡,出尽全力,幸而没被炼血劲力侵袭,否则便是九死一生。

    这时秦盼影穴道也早已被慕容修解开,和呼延凤联手抵挡云非常。华瑄也抖出长鞭,加入战局,叫道:“快放了紫缘姐姐!”

    云非常一边拆招,一边骂道:“三个小骚蹄子,都来跟你爷爷过不去?这是身为礼物该做的事么?你……啊、啊唷!”

    他一个疏神,背上已挨了华瑄一招八方风索。本来呼延凤加上秦盼影,已足以对付云非常,但是她们现在没有拿手兵器,又都受伤在先,其实难以敌对。然而华瑄一出手,立时又占上风。她一心救出紫缘,出的尽是八方风索中的厉害招数,配合呼延凤、秦盼影齐施“飞天九重霄”,招招又快又奇,打得云非常乱吼乱叫,连连吃亏。

    忽然莫非是飘然而至,几声轻笑,幽幽地道:“小泵娘,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一百五十九】

    文渊乍然现身,众人惊讶之际,战局顿有生变之机。他扶起倒在地上的小枫,纵声叫道:“小茵、师妹,快过来这儿!”

    华瑄对付莫非是难以测度的绸带招数,本已十分吃力,忽然见到师兄现身,惊喜之下,精神陡长,长鞭转出几个虚招,藉机退开,飞快奔到文渊身边,投入他的怀抱,欢声叫道:“文师兄,你来就好了!”紧抱着文渊时,又侧开头去看紫缘,叫道:“紫缘姐姐,你……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受伤?”

    紫缘柔声道:“我很好。瑄妹,真为难你,来犯这么大危险……”

    华瑄一下子见到两个最想见的人,心中雀跃不已,在文渊怀中又笑又跳,开心之极,全没顾虑还在群敌环伺之中。

    接着小慕容也甩开卓善、狄九苍,奔到文渊身旁,脸上掩不住喜悦之情,笑道:“你……你怎么会在箱子里?这……这可不是变把戏么?”文渊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被当作夺香宴极品贺礼,当然是关在这里头啦,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慕容一怔,随即噗嗤而笑,手指在他脑门轻轻一弹,笑道:“四非人什么时候喜欢大男人了?少胡说八道!”

    文渊笑道:“就当我胡说罢,现下可无暇说明。小茵,师妹,你们保护紫缘跟小枫姑娘,我去应敌。”

    脚步正要踏出,回首望了望紫缘。只见紫缘见腆微笑,脸蛋泛起了淡淡的晕红。文渊向她点头一笑,飞身纵出。他来到呼延凤、秦盼影身边,俯身将呼延凤穴道解了,秦盼影的伤势却甚是沉重,只见她痛得额头冒汗,紧咬牙关。

    文渊道:“秦姑娘受伤不轻,当先休息。呼延姑娘,请你带她去和师妹那儿,先行调理内伤。”

    呼延凤抱起秦盼影,侧目望着文渊,脸上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文渊一怔,道:“一方面是来救紫缘姑娘,一方面也是来救白姑娘啊,我不是早就这么说了么?”

    呼延凤仍是一脸错愕,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懂,你……你怎么真会为她们拼命……”

    文渊听着奇怪,正待说话,忽感身后气流生异,疾转腰身,伸掌迎去,已然抓住莫非是远远挥来的黑绸带。他凝力于掌心,大喝一声,那绸带上忽然一阵起伏,如海风吹浪般急抖回去。莫非是本来一直神态悠闲,谈笑应敌,这时忽然脸色大变,惊骇而叫。旁人闻声相望,已见莫非是身子颤抖,摇摇晃晃,双膝一软,便即伏地不起。

    以文渊当前功力,未必能单凭内劲运行,便一击震昏莫非是,但是他这一发劲,却是对绸带上的巧劲辨析入微之后,攻其破绽而发,使力虽然不大,但及于莫非是之时,正是抓紧她收劲无可防备之时,顿时将她震得经脉紊乱,就此倒地。

    文渊叫道:“呼延姑娘,请先退开!”呼延凤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何能轻易打倒莫非是,听他一说,陡然想起秦盼影有伤在身,急忙抱着她退到紫缘、华瑄等人身旁。这时狄九苍、卓善已双双夹击文渊,云非常亦压下内伤,怒而上前,骂道:“小兔崽子,你怎会钻到不正宝箱里去了?你、你搞什么鬼?”双掌连环互拍,掌力骤增,狂风暴雨似地攻向文渊。

    呼延凤心中吃惊,暗道:“狄九苍和卓善功力极强,当日他们联手,我已难以招架,现在加上云非常,他怎能抵挡得住?”

    但是看了数招,只见文渊身法神妙,滴溜溜地在三人之间穿梭不定,双掌使开,右掌潇洒自如,流转舒柔,左掌劲力刚健,但收发由心,不流于狂悍,双掌招数时而对换,以奇巧的手法寻隙反击。往往狄九苍鹰爪落空,卓善掌力失准,云非常猛招使到一半,文渊却已抢了先着,反逼得三人无法近身。

    华瑄和小慕容见情郎全无困厄之状,喜悦无比,在一旁看得心旷神怡,拍手叫好。紫缘倚着箱板,也是喜形于色,观望了一阵,侧身取了琵琶,转轴拨弦,玉指轻弹之间,抚出一阵洒脱清幽的音韵来。

    筲时呼延凤见文渊游刃有余,惊奇之际,也已抱了秦盼影过来,替她接续真气,平复伤势,听紫缘忽然弹起琵琶,不知所以,道:“你这是做什么?”紫缘手法如行云流水,曲意悠然,微微侧首望着呼延凤,微笑着说道:“我替他弹一曲‘渔樵问答’,帮他助阵。”她这一望过来,呼延凤才看清紫缘面貌,不觉心中一动,暗道:“好美的姑娘,她……她就是紫缘?”转头朝文渊望去,心中忽起潮思,一时茫然出神。

    文渊听着紫缘奏出的琵琶声,精神顿时大振,挥掌逼开卓善,远远向紫缘笑道:“紫缘,你来验收成果罢!”

    紫缘双腮微红,微笑道:“我不懂你们这些拳打脚踢的功夫,你自己知道就好啦。”

    华瑄奇道:“验收什么成果啊?”紫缘继续弹着琵琶,微笑不语。

    小慕容眼睛一眨,向紫缘笑盈盈地道:“紫缘姐,你……你跟他在这里面,究竟是做了什么啊?”

    紫缘脸上一热,轻声笑道:“这……这个……等我们都平安无事了,让他来说。”

    筲一曲“渔樵问答”,意在以渔人樵夫的对话,描绘于青山绿水中自得其乐的情趣,对功名利禄不屑一顾的心志。文渊此时所使功夫,便是由此曲化出,紫缘一弹奏此曲,曲调节奏,竟与文渊的进退攻守符合若节,正如庄子《养生主》所述:“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琵琶声与文渊掌法一共变幻,开阔之际,如巍巍之山岳,洋洋之江河,由巧入拙,真力升华,猛地和云非常对了一掌,竟将其震退几步。

    云非常骇然失色,心道:“小兔崽子的内劲,何时修到了如此惊人地步?”他之前与文渊交手,文渊都是以绝着文渊和紫缘的事,不时望向紫缘。紫缘轻轻抚着琵琶的弦,并不弹出声来,神情若有所思,带着淡淡的微笑。

    只有华瑄一直待在甲板上,等待文渊出现。过不多久,舱中众人忽听她欢声大叫:“文师兄!筲里,在这里!”小慕容和紫缘闻声出舱,只见华瑄正用力挥手,远处一个人影直奔过来,果然便是文渊。再一看,其实并非只文渊一人,手中尚横抱了一名少女,又有一件物事,在夜色中闪着阵阵金光。

    文渊听到华瑄呼叫,足下加劲,一阵风般赶了上来,高跃上船。呼延凤跟着出来,见到文渊抱着的女子,忍不住惊呼出来,叫道:“白师妹!”急忙奔上前去,从文渊臂膀里抱了过来。白月翎有气无力地向她笑了笑,眼中却露出兴奋之意,身躯微微颤动,轻声道:“呼延师姐……”

    呼延凤紧紧抱住白月翎,不禁一阵哽咽,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轻声道:“白师妹,你受的欺负,师姐一定帮你讨回来。”白月翎似乎极是疲累,没再多说话,倚在师姐怀中,静静地睡着了。

    呼延凤抱着她进到舱中,让她躺在床上休息。文渊跟着进来,道:“呼延姑娘,这是你和秦姑娘的兵器。”将金翅刀、两柄软剑都递给了她。呼延凤怔了一怔,道:“这么短的时间,你……你当真都拿回来了?难道没人阻截你么?”

    文渊微笑道:“好在程太昊跟白超然都受了伤,没来跟我过不去,其他人不难对付。”

    接着又道:“一会儿追兵便到,咱们得快快离开。”呼延凤呆了一阵,望着文渊的脸,一言不发。文渊甚感奇怪,道:“怎么了?”呼延凤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转身朝苗琼音叫道:“苗师妹,立刻开船,离开这鬼地方!”

    众人帮着扬帆起锚,离岸向西驶去。黑夜中海风大起,却是逆风,船行并不甚快,但是若有船自后追来,那也同样不会快了。

    华瑄兴高采烈地拍着手,笑道:“终于大功告成,紫缘姐姐回来了,文师兄也回来了!”

    一旁正疗伤的慕容修忽然睁眼,冷冷地道:“大功告成?可还难说得很!筲儿是海上,没回到陆上前,麻烦未必会少了!哼,还有一件古怪事,嗯……”想了一想,骂道:“***,忘记了。”

    华瑄嘟起了嘴,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嘛,紫缘姐姐平安无事,人家高兴一下也不成?”

    慕容修一翻白眼,道:“你们去高兴你们的,关我屁事?嘿嘿,不把白超然那王八蛋宰了,我可不高兴。”

    文渊和紫缘坐在一旁,相视微笑。小慕容笑嘻嘻地走来坐下,道:“你们可别听大哥胡言乱语,让他自己去呕气。紫缘姐,你累不累?”紫缘柔声道:“我不累。茵妹,对不起,让你们这样辛苦的过来,都是因为我……”

    小慕容双手乱挥,道:“紫缘姐,别说这些,这事情我跟华家妹子都有责任啊,倒是……”一瞥文渊,笑道:“他才是无缘无故,多了一件大麻烦事来解决呢。紫缘姐,你该好好补偿他啊。”

    紫缘脸上微现羞态,甚为见腆,微笑着不说话。华瑄忽道:“文师兄,你的武功好像又厉害多了?”文渊微笑道:“有一点罢。”小慕容道:“什么一点两点?你本来不是打不过云非常么?可是刚才,他根本全无还手余地……”说着坐得近了些,望望紫缘,笑道:“紫缘姐,你可以说了吧?”紫缘奇道:“说什么?”

    小慕容道:“说你怎么会跟他一起进了箱子啊?他到底做了什么,武功进步了这么多?”

    华瑄也一直对此不解,围了过来,道:“对啊,我也想不通,文师兄为什么会在那里面?”

    紫缘向文渊一看,眼神中深情款款,尽是温柔,轻声说道:“你来说吧。”

    文渊脸颊微红,嗯了几声,道:“这个,其实……也不太光彩,进了那箱子,其实是误打误撞,无可奈何……”

    小慕容笑道:“有什么好不光彩?四非人的礼物蹦出个大男人来,那才不光彩呢。”文渊笑了笑,先说了和穆言鼎一战的经过,接着便说起进入不正宝箱的缘由。

    【一百六十】

    当日文渊和紫缘同在船上,欲避开四非人、狄九苍、卓善等的搜查,一时已无地方可躲,情急生智,和紫缘一齐躲进了不正宝箱之中。文渊的主意,原是藉由宝箱藏匿自身,待对方离开,再另寻他法带紫缘脱困。若是对方前来查看宝箱,确认紫缘是否在内,自己便发掌开箱,出其不意的袭击,或能将云非常这强敌予以重创,即便行迹已露,仍可全力一战,凭着自己新领会的内功诀窍,未尝没有胜算。

    紫缘也知道别无脱困之路,当下跟文渊双双进入箱中。文渊在箱内拿起铁板,慢慢对正四边,笑道:“本来该带你离开,想不到这下连我也跑进来了。”紫缘微微一笑,轻声道:“总之是权宜之计。”微微低着头,柔声说道:“有你在旁边,不管在哪儿,我都喜欢。”

    文渊心中一动,回头一笑,拉上了铁板,箱中光线顿暗,除了各处花纹中尚透些许光线,几乎全是漆黑一片。

    铁板才刚合起,忽听“喀啦、喀啦”一阵声响过去。文渊和紫缘相对一望,皆感错愕。

    文渊心觉有异,自然而然地伸手一推,那铁板却纹丝不动,竟已牢牢锁上,再也无法打开。

    他们都不知道,四非人造这“不正宝箱”,原本是为了碰上厉害对手时,若连寇非天也抵挡不住,便可用此箱捕捉强敌。由寇非天全力逼迫对方,云非常、唐非道、莫非是各控三、二、一面的铁板,瞧准时机,同时以之封住对方上、下、左、右、前、后六方退路。六面八角一旦对正,机关即刻引动,自行扣锁成箱,坚固无比,箱中之人休想逃出生天。龙驭清便是知道四非人有此本领,虽未亲身领教过,但也不得不防,这才费心造了四把钥匙出来。这时文渊拉上铁板,机关马上生效,不正宝箱又即回复原状,将两人一齐锁在里面。

    文渊暗自吃惊,心道:“不好!在这箱子里面,有钥匙也等于没有,这……该当如何是好?”黑暗之中,紫缘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也猜到是出了麻烦,正想低声询问,只听箱外脚步声起,狄九苍等已进了底舱,大骂一阵,接着一个人影走近箱来,箱子微微震动,便听云非常的声音说道:“贺礼还在,那小家伙上哪儿去了?”

    文渊和紫缘紧握着手,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外头众人搜查了一阵,不久便又离开。

    文渊从箱板空隙窥探,见得众人确已出了舱,带了门,心神微定,低声道:“看来出不去了。”紫缘道:“箱子锁上了?”文渊点点头,随即想起箱中几无光亮,说道:“锁住了,这可是一着失算。”

    紫缘心中担忧,轻声道:“他们似乎没发现你进来了,可是……一旦被发现,那就糟了,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开这箱子。”文渊略一沉思,道:“现在只好等他们打开箱子,再趁机脱身。”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本来还以为,你我可以就此平安离开,想不到好事多磨。紫缘,真对不起了。”

    紫缘轻轻倚在他身边,柔声说道:“你别这样自责,这不是你造成的啊。”

    又即微微一笑,轻声道:“本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面,现下………有你在这儿,我可不会寂寞啦。倒是你无缘无故的被关起来,那才冤枉呢,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文渊听着,不禁一笑,道:“难道他们把你关起来,就是名正言顺,没冤枉你了?”紫缘微笑道:“我没这么说,难道你这么想?”文渊笑道:“岂有此理?”

    两人说笑几句,总算也是冲淡了些不安的气氛。狄九苍、卓善等人也没有再前来查看,过了大半个时辰,舱中动静全无。文渊心道:“这一待不知要耗上多久。左右无事,且把刚才想通的功法再练一练,说不定我们能否安然脱险,便差在这毫厘功夫。”

    他既有此心思,便静坐箱中,真气游走,充盈周身脉络。九转玄功本是上乘内功,这时文渊加诸巧思以应变,平添无尽神妙,绕行十二周天,已然心舒神畅,内劲如骐骥奔腾,鱼龙翻覆,灵动万状。

    文渊内察气息,顺应脉象,感其变化无穷,却又随心所欲,尽避威力尚未充实,但是以此绝妙法诀修练,进益已然远超日前,每练一回,内力便绵绵迭增。

    紫缘不知文渊正在修练内功,箱外透入微光,只见到他端坐不动的身影。她抱着琵琶,若有所思,素手轻挥,弹起了一曲“颐真”,音韵柔润,有若珠玉碰响。

    文渊专心练功,正在神游太虚,物我两忘之际,忽闻琵琶乐音,蓦地心中一动,暗收内息,静静倾听,将之与内功流转之法相互印证。耳听琵琶音色鲜明,扣人心弦,不自觉地挪近身去。紫缘手挥琵琶,驰神奏曲,并未知觉文渊近身。再弹一会儿,忽然觉得肩上一阵温暖,文渊的手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双肩,举止极为柔和,爱怜无比。

    “铮”地一声,琵琶声微微一乱,随即回入正轨,但仍微有慌乱之意。

    多日以来,紫缘一直思念文渊,此刻得以相聚,心中早已欢喜不尽,只是尚未脱险,仍需小心谨慎,只能先收敛柔情,之后再叙别来情思。昏暗之中,文渊忽然有此举动,紫缘顿时心跳怦然,泛起一阵羞意,继续弹着琵琶,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手掌在她肩膀徘徊片刻,慢慢向前,来到她胸口两侧。紫缘身子微颤,越发觉得害羞,琵琶声几乎为之中断,忍不住柔声轻叹。

    她心思恍惚,回首一望,隐隐见文渊双目半闭,沉浸在陶醉之中,心里更羞,正不知如何是好,忽感胸前一热,文渊左手已摸在自己心口上,轻轻抚动。紫缘乍觉一阵温热环绕乳峰,不禁小鹿乱撞,心神荡漾,再也不能继续弹下去,琵琶声停,取而代之的声音是细微的娇喘,轻轻地说道:“在这里……不可以啊……”

    文渊似乎骤然清醒,手掌慌忙松开,低声道:“这、对不起,紫缘,我……我不是想……那个……唔……只是……”紫缘赧然低头,微笑道:“说什么啊?”文渊拍了拍头,轻声道:“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才……不知不觉,就碰到你了。”

    紫缘浅露微笑,轻声道:“这样不就听到我说话了吗?又……又何必要……”

    手掌不自觉地放在胸口,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甜蜜,语音也是满怀柔情。只听文渊低声说道:“不,不是说话的声音,也不是琵琶,我想听你身子里的声音,有一种很奇妙的韵律。”

    紫缘甚感好奇,道:“这我不明白了,身子里还有什么声音呢?”文渊道:“当然有啦,刚才你在弹琵琶,身体里就有一股旋律响了起来。”他一边说,一边仔细回想,推思刚才感受到的那阵人身节奏,心道:“这与我自身的节奏又不相同,若是推演在内息变化中,我这么一出手,也得要因人制宜……”

    他潜思武学,正想得出神,忽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彷若发自幽梦,但四下静谧,依然可闻,如一缕柔丝般溜进耳来。文渊思路为之一停,忽觉掌心有阵跳动之声,一呆之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又在不知不觉中抓起,掌握着紫缘的胸部,掌中传来扑通、扑通的跳动,耳中听到的是微微紊乱的呼吸,虽在黑暗之中,也可想见紫缘这时的神情了。

    本来文渊是在潜心领悟武功,但是接二连三触碰到紫缘的身子,尴尬之余,心中也不禁大起遐思,这次却没急着放开手,反而轻轻揉了一下。紫缘娇躯微颤,口中轻轻地呵出一声,醺醺然如有醉意。

    “怦、怦”的声响在掌中响起,文渊也觉得自己的心跳正不断加快,早已把练功的念头暂且搁开,双臂环绕,紧紧将紫缘抱在怀中,低头向她颈边吻去。紫缘轻噫一声,犹疑地微微反抗,柔声道:“不……不要,现在不可以。”文渊道:“为什么?”紫缘双腮发热,轻声道:“这……这样……会被听到的,他们会发现你在这里……”

    文渊抚摸着她的秀发,掬起几丝,手指卷了个圈,轻声笑道:“我不出声就好了。”紫缘一急,道:“不行啦,不可能……啊、啊……”话至于此,声调忽然变得柔靡如水云,软绵绵地飘了起来,却是文渊五指轻拂,在她胸前游走不定,忽上秀峰,忽下幽谷,时而回绕,登时令紫缘魂不守舍,难以言尽。

    紫缘仰首轻吟,受了文渊温柔备至的几下爱抚,心内柔情潮涌,但仍勉强抗拒,双手推着文渊肩头,轻声说道:“渊……不要,你这样子,我……我会担心你的。”文渊微微一笑,柔声道:“不必担心。”紫缘胀红了脸,满心羞怯,低声道:“怎能不担心?”文渊微笑道:“只要我不出声,就好了吧?”紫缘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那样是可以,可是……可是……”脸上一阵燥热,低声绪道:“到那时候,你……你又怎能管得住?”

    文渊轻轻搂着她,笑道:“你这么厉害么?”紫缘在他胸膛捶了一下,嗔道:“你不要取笑人,我……我可是真的担心。”文渊一笑,轻声说道:“我点了自己的哑穴,就不会说话了。”紫缘道:“是么?”文渊道:“你之前在箱中,不是也说不出话来?那就是封住了哑穴。”

    紫缘想了一想,轻声道:“如果是这样,那也不好……”文渊道:“这话怎么说?”紫缘微微一笑,略一斜身,倚在文渊胸前,悄悄地呢喃着:“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听不到的话,觉得……就不是很安心。”

    文渊虽瞧不清她的神态,但听着那清甜柔致的语音,也能想像她此时的神情,定当不胜娇羞,血脉中一阵腾涌,无论如何不能平息,一手放在她腰际,轻声说道:“你放心,我有法子了,让你听着我的声音,也不让他们发现,好不好?”

    紫缘心头扑扑乱跳,按着他的手背,轻声说道:“你……为什么这样急着要呢?等到我们出去了,不就可以……可以……”说着心里一羞,含笑抿住了嘴。

    文渊搔了搔头,颇感不好意思,道:“这……也不是急,只是……”停了一停,道:“紫缘,这些天来,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幸好上天有眼,你能够平安无事,可是……绝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了。我得把这个责任负起来,让你以后都能平平安安,不被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卷入。紫缘,你能信得过我么?”

    紫缘嫣然微笑,道:“信,信!就怕你做不到。”文渊甚为泄气,道:“怎么又说信,又说怕做不到?”紫缘微笑道:“我当然信你啊,可是人嘛,有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在所难免。不然的话,我们现在怎会在这儿?”文渊搔搔头,苦笑道:“是也不错。”

    紫缘手指轻点,在他的手背上点着,柔声说道:“其实,你也不必这样承诺。说出承诺,不过是一句话,我听了当然喜欢,可你背负的担子多大啊。”文渊心中一动,暗色之中,似可见到她一对明眸,满怀着温润贴心,正朝自己旖旎而望。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说的是。”手掌缓缓翻过,握住了她的柔腻的双手。两人的身子紧紧相对,重叠在一起。

    金条垫脚的不正宝箱,稍稍摆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