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玄幻小说 > 御女心经 疯行 > 第182章 那只即将破壳的小鸟儿
    在接下来十来天的行程之中,邢锋和玉冰凝并肩赶路,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因为玉冰凝的缘故,两人赶路的速度,不算太快,而邢锋也并没有强求,反倒偶尔会照顾玉冰凝的感受,主动提出停步休息。两人虽然一路上没有什么交流,甚至可以说是沉闷,沉默地时间,占了绝大多数,但反倒是形成了一种默契,一种心甘情愿地沉默的默契。

    邢锋并非是健谈之人,但更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那种冰冷性情的人,只不过,面对玉冰凝,他心里总是觉得仿佛存在着一个疙瘩一般,让他每次无意中碰触到玉冰凝的眼神的时候,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吞回肚子里,继续沉默下去。

    而玉冰凝从第二天徒步旅行开始,便换了另一副装束,她褪下了身上的拖沓而又华贵的衣服,换上了一身普通女人家穿的寻常布衣,脚上更是穿上了她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穿过的布鞋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惟一的妆饰,是系在及腰长发上的那一条紫色手绢。而如果邢锋不是从很久以前就认识她,对她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眼前的那一个女子,就是一个相貌姣好的普通人,而只有从她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神情和举止之中,才能感觉到,她身上那已经犹如烙印一般深刻的贵人气质。

    当玉冰凝从落脚的农家换上了这一身行装走出房门的时候,邢锋就站在她的面前,而邢锋看着玉冰凝,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的错愕,让玉冰凝感到忐忑不安。

    当玉冰凝终于忍受不住邢锋的目光,掩口轻咳了一声之后,邢锋才终于是从这巨大的落差之间回过神来,随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玉冰凝斜眼瞪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的,倒真的有几分农家女子嗔怒时的顽皮神情,道:“怎么我就不能穿这么衣服么”

    邢锋慌忙解释摆手道:“噢,不,你当然能穿,这样挺好,挺好”

    玉冰凝并不领情,少有地回应着邢锋,道:“不要以为我没有这样穿着过,你在宫中的日子应该不短,也应该听说过,我本来便是贫苦人家出身,比这样还要糟的衣服,我都穿过”

    邢锋闻言,顿时惶惑,也随即才想起,他在很久以前,的确是听人悄悄提起过,那位皇上宠爱的玉妃,是农耕之家生出的一朵奇葩

    邢锋点了点头,也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心中想道,时光变迁,一个曾经品尝过贫贱的人,在富贵的熏染之中,迷失了本性,而今回归了本源,又能否找得回那一份纯真而如果某日,她再次得到往日繁华,又是否会记得,失去的其实比得到的,更加宝贵

    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异的状态之中,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流,偶尔的只言片语,也只是因为非讲不可。比如赶路时邢锋偶尔提醒小心一些,走哪条路会更好之类的,休息时会说歇一会或者在这里过夜之类的,而玉冰凝除了点头或者轻声应答,也不曾主动开口。两人之间,不是主仆,不像伙伴,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沉闷。

    旅途是沉闷的,没有任何波澜地旅途,更加地沉闷,而当这样沉闷的日子走过了第十五天的时候,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不算太荒凉,但已经是人烟寥寥的大山。

    邢锋指着那座山,转过头来道:“翻过那座山,再经过一片平原,应该就到达王都了。”

    玉冰凝停下了脚步,淡淡地看了不远处的山峰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玉冰凝什么路都走过了,虽然一路上没有碰上什么凶险,甚至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风餐露宿的磨练,玉冰凝身上的那股娇贵之气,正在被逐渐消磨,而更多了几分坚毅和隐忍。

    邢锋又看了玉冰凝一眼,对这个女子的印象,也在发生着变化。他原先还以为,像玉冰凝这样在皇宫之中生活了多年,处处养尊处优的女人,突然面临这样巨大的转变,会承受不下来。但是出乎她的意料,虽然玉冰凝远行耐力确实无法相比,但是韧性却是极佳,只是短短的两三天的时间过后,她休息的次数,便明显地减少。而最为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多年不穿布鞋,更不曾在凹凸和泥泞之中行走过的玉冰凝,那双小脚竟然不被那些时而坚硬时而坑洼的土地所摧残受损,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在另一个世界,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千金,也不见得有出门远行的能力,更何况是一个矜贵的王妃

    邢锋很多次偷偷地观察玉冰凝的脸色,发现她偶尔会咬着下唇,脸上渗出汗水,显得有些吃力,但仍然不开口言苦,而当经过一天休整之后,玉冰凝又像是什么苦累都没有经受过一般,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地打点着行装,准备启程

    邢锋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皇宫之中多年的精美膳食和补养,给了玉冰凝一个很不错的体质。

    邢锋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黄昏不久将要到来,而要翻过那座山,没有一天的时间,无法办到。邢锋沉吟半晌,道:“前面山脚应该有人家,我们到山下找个地方落脚,休息一夜,明天过山,如何”

    玉冰凝闻言,举目远望,而后转向邢锋,轻声应道:“好。”

    玉冰凝本不会是如此顺从的人,至少,多年在皇宫中得宠的生活,让她养成了对别人发号施令的习惯,但是在这段日子里,她跟在邢锋的身边,往日的崇高地位已经荡然无存,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关系,或许,准确点说,她对邢锋,应该是一种依附的关系才是。而在她跟随着邢锋跋山涉水的这段时间里,她也一直在观察着邢锋,她从邢锋无数次对前路的坚定指引和停停走走的指示之中,越加深刻地察觉到了邢锋身上的某些独特气质。那种气质,和那些在深宫之中,被磨灭了自尊,迷失了尊严的阉人绝对不同,也是他们绝对不可能拥有的。那是果断,干练的气质,那样的气质,原本应该是出自一个顶天立地的正常男人身上的,但是却偏偏,玉冰凝在一个阉人的身上,生出了这样的感受。那是让她安心的感受。

    她开始有些习惯了等待邢锋的指示,因为他一向及时周全。她甚至也不再去猜想前路如何,因为走在她前面的邢锋会在某一个时候用无声的方式证实给她看,他带她走的路都是正确的。

    从遇上邢锋开始,无数的迷雾,就笼罩在了邢锋的身上,玉冰凝越是接触他,越是接近他,便越是发现,自己对这个阉人,生出了更多的疑问,她越来越难以分辨,那个走在她面前,步履沉稳厚重的人,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还是一个患有隐疾的阉人

    玉冰凝对邢锋的感觉,并不是空来风,因为邢锋气质上的变化,不完全是她的主观感受,而是有着她所无法猜透的深层原因的。邢锋的身体上的某个地方,正在发生着某种潜移默化的变化,而那种微妙的变化,也正是导致他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质产生改变的真正原因。

    而这一切的缘由,是来自那本神圣的秘笈,御女心经即使是在路途之中,邢锋对心经的修炼,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在每一个或者是在野外,或者是在落脚人家的床榻上的夜晚,邢锋在睡眠之时,总是会盘膝而坐,回忆着他已经熟记在心头的心经上的第一重功法,生根。

    那是整本经书,七重功法之中,最为基础的一重,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重。而幸运的是,对邢锋来说,那也是最容易修炼的一重。他拥有比其他身体残缺的人更为出色的体质,拥有别人少有的高强的武道修为。他在修炼经书之前,根基就已经比其他人要深厚上数十倍,而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用眼睛清晰地看见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同样用感官,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不知不觉中,多出了了一股浑厚炙热的气息,正在积蓄,正在沉淀。

    在每一次修炼之后,夜色仍然深沉,但是邢锋的心,总是会生出比以前更多的激荡,他贪婪地感受着那股在他的身体之中翻涌的气息,感受着从传向整个身体的那种温热而又舒畅的感觉,更是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在房门紧闭的被窝里,偷偷地,动作神圣地,解下自己的裤腰带,久久地凝视着两腿之间的那个部位,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那个部位。

    在这样的时候,邢锋的手总是会有些哆嗦,甚至身体也会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因为他总是会觉得,那个已经死去了多年的肉团,正在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在重新获得生命,在重新成长。那个结疤了的伤口,旧疤正在脱落,皮肉正在翻新,他知道,终有一天,这样的变化,将会给他带来什么他极为少有地情绪激动,甚至无声地掉泪,他知道正在蜕变的不只是他两腿之间的那只尚未破壳的小鸟儿,还将是他的生命,他的人生

    此时的邢锋,对人生充满了无尽的希望,也对未来充满了无数的期望。他在沉稳而又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隐藏着对生活的深深的渴望。他步伐坚定地走向前头的那座大山,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能够高大得连山峰也要被自己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