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凡刚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能恶毒的甩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然后走人,谁知刚站起身,又被高峰拉住了:“小凡,你听我说完,好吗?”
“你说吧。”叶小凡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尽量压抑着不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也是同桌呢,交情不在仁义在。
“我的成绩很好,但是我的同桌——刘东阳,很烂。平常模拟测试,他总是抄我的卷子,现在想想,他要抄,我给他抄不就行了吗?又不会掉块肉!但是,那会儿就是脑袋别不过筋,老师说考试作弊是违反校园纪律的行为,硬是用胳膊挡着,一回也不让他抄,挡的次数多了,就惨了。”
“嗯,这事儿,是你欠了点。”叶小凡也被人要求抄过卷子,但他从来没把老师的话当回事,想怎么抄就怎么抄,被老师逮着别把老子供出来就成,所以,他帮了很多同学,也成了他们马首是瞻的头头,有个成绩好又仗义的哥们,谁不愿意交往?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高峰给自己来了个阿q精神,语气也开始平淡,“刘东阳的父母是做官的,家里又有钱,个人也很会来事,在班里人缘很好,同学们都唯他马首是瞻,被我拒绝了几次之后,就挑头带着大家排挤我,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状况。”
“你可以告诉老师啊,像你这样的好学生,老师不会不管的。”叶小凡想起了初中的李老师——灵儿的爸爸。
“给老师说没用,老师不管!”高峰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她不但不管,还会反问我一句:大家为啥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还是在自己身上多找问题吧!”
“哎,你没碰上一个好老师啊!”叶小凡有点庆幸自己碰见了李老师,还有李老师的闺女,李灵儿,那个出现在自己花季时候的少女,只是,灵儿走了,去了上海,到现在也没给他写过一封信,让他有点小伤感。人与人之间,长时间不联系,会淡,会忘,会从彼此的生命中褪色。
“从同学到老师,三年初中,我尝尽了人情冷暖,上学的路,一个人走,放学回家,一个人走,体育课,一个人躲在角落,做活动,没人肯与我同组,喜欢的女生……只能远远偷偷的看,因为,她不肯让我接近他半步。”说到女生,高峰的神色有些黯淡,“那时候的我,甚至想过自杀。”
叶小凡静静的听着,他能感受到高峰的无力感,能理解高峰的无助,校园是残酷的,比社会还要残酷,就是因为,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终生的,多年以后,尽管当年人已被磨去了棱角和锋利,但是当你遇见和当年人很相像的人物时,一样会唤醒当年的感觉,这种感觉带来的心绪同样让你或无力,或懊丧,或心里没底。
而老师的一句鼓励,则会激励一个人一辈子,李老师就曾经这样对叶小凡的爸爸说过:“小凡,将来就是上清华北大的料。”叶小凡是偶尔听见的,但李老师在他心目中已不再简简单单是老师了。
但是,发生在高峰身上的,却只有阴暗面,所以,他怯懦、胆怯、对谁都披上了一层防御的外衣,带着虚伪、猜疑与人交往,走的痛苦而沉重,人类善良的品质,统统压抑下去,幸好,他还没有报复社会,否则,成为连环杀人犯也说不定。
高峰见叶小凡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自杀的念头吓到他了,赶紧反过来讨好叶小凡:“小凡,自杀的念头,只想了一次。”
叶小凡正陷在自己的沉思中,听见高峰这么说,额头拧的更紧了:“我一个不说话,就值得你讨好我?就算有过自杀的念头,怎么了?受这么多委屈,如果换做别人,早他妈死几次了,你还能学习很好,这很了不起你知不知道?别动辄就想讨好别人。”叶小凡越说越激动,到后来,一拳砸在水泥板上,凶神恶煞的对高峰说:“除了爹妈,谁也不值你讨好!给我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