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你不能冲动啊,这这这,我们这里是女生宿舍啊……不不不,我没有不让您进来的意思,我们寝室一个月没打扫了,那叫一个脏啊乱啊差啊,会闪瞎您的眼的……”李珊可算明白为什么一提起顾思陌小乔就反应过度了。
她一边故意放大声音说话,一边狂给小乔使眼色。小乔关了游戏,急得在房间里乱转,“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怎么办,我是不是该跳窗户逃跑?”
不就是旷了一节课吗,她设想了一万种可能,也没想到他会上门来抓人啊!
还有宿管阿姨,把男人放进女生宿舍,你对得起党和人民么!
“……什么?开门?开,开,我马上就开,您等等,等一下就好……呃……两万字论文什么的……问题是,顾老师我这学期没你的课啊……”
“我……我来大姨妈了,我病了,我起不来!”介于她们寝室在五楼,跳楼的风险系数太高,小乔扯下外套,蹭蹭地爬床上去了。
这种时候,能装死绝对不诈尸!
“顾老师好!”拉开门,李珊一个躬都快鞠到地底下去了。
顾思陌的目光扫过地上漂浮(?)着的方便面塑料袋,椅子上悬挂的粉红色内衣,以及桌上堆积如山的同人漫画,想说的话在嗓子眼堵住。
半晌,他问:“小乔呢?”
李珊仰头往床铺上看,“她肚子不舒服,睡了……”
顾思陌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白色的床帐高高地挂着,起了球的睡衣从床沿上耷拉下来,皱巴巴的被子中间,一个人形物体缩成一团……
“老师,您慢慢查寝,我去楼下买点东西!”
丢下这句话,李珊遁走了。
把地上的杂物踢开,顾思陌走到小乔床前问:“真的病了?”
他的声音不大,可小乔听得真真切切,她默默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李苏吗?在干什么?……有空?那你晚点回家,一会我带小乔去你诊所,她身体不舒服,你给她看看……”
“我不去!”小乔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女生的病他看不好!”
顾思陌面色一僵,问:“热水在哪里?”
“……我不渴。”
“我去买红糖。”
“……”
看着顾思陌一脸认真的表情,小乔没来由地想笑。这人杀到她宿舍来抓人,不会只是想泡红糖水给她喝吧?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她垂下头来说:“我不想补课。”
……不想补课?消化了一下她的意思,他不由地松了口气。“起来换衣服,把头发梳整齐,不许化乱七八糟的妆。给你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可是……”
他打断她:“不是补课。”
装病逃课的账以后再算,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把眼前这关混过去。
十分钟以后,小乔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出现在寝室楼下。
在宿管阿姨和众女生惊诧的目光下,她拉开了顾思陌的车门。顾思陌瞄见她身上穿的东西,脸瞬间就变黑了,“你就没有正常一点的衣服?”扯了扯她裙子上拖得老长的黑纱,“这什么?非主流?”
“这是今年流行的蕾丝裙啊,哪里非主流了?”小乔纳闷。
“不伦不类。”
“……”
顾思陌把车开到学校附近的商场,他领着满头雾水的小乔逛了一圈少女馆,最后,在小熊专柜门口停下来。
“进去换一身正常人穿的衣服。”
“为什么?”小乔的眼睛睁得老大。
“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
她还想再问什么,却被笑容满面的导购员拉到一边,“小姑娘皮肤白,这件粉格子的外套正适合你,再配一件百褶裙,可爱又有气质!试试吧,刚刚上架的新款。”
完全没感觉的小乔被推进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从不良少女变成了英伦风学生。几个导购员赞不绝口,甚至趁着顾思陌去付账,直称赞她男朋友长得帅。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小乔惊住了——他该不会是要带我去相亲吧?
除了相亲,还有什么需要穿着正式的?酒会?面试?
她风中凌乱地站在镜子面前,觉得他今天的行为简直就是反常到了极点。
不知道小乔在乱想些什么,顾思陌把她换下来的衣服塞进纸袋,一路拖着她来到商场七楼的西餐厅。
“塞纳河?我不喜欢吃法国菜……”
法国……法国!想起来谁最爱吃法国菜,小乔转身就想走。
可是,已经晚了。
“小乔。”女人甜腻的声音响起,听起来竟然像是撒娇。
望着白筱女士年过四十却依旧美丽如昔的脸,小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地语调问顾思陌:“我可不可以回学校吃鱼香肉丝饭?”
“可以。”顾思陌按住她的肩膀,“等你吃完法国大餐以后。”
“……我现在就要吃。”
“你给我站好。”
“我要回去。”
“她是你妈妈。”
“……”
白筱伸手去摸小乔的头,“小乔,陪妈妈一起吃顿饭好吗?妈妈好不容易来一次b市,是专程来看你的。”
小乔不动声色地避开,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举着桌上的菜单对服务生说:“鲍鱼,鱼翅,熊掌,燕窝,穿山甲,果子狸,什么贵来什么,对了,xo还是人头马的,但凡年代久远的酒,一样开一瓶……”
“三份牛排套餐,七成熟。”顾思陌夺过菜单,“买单的人是我。”
小乔气鼓鼓地喝着泡沫红茶,不搭理白筱热切的目光。
白筱放下餐具,慈爱地看着她,“小乔,妈妈过几天就要去巴黎了,我和你萧叔叔商量了一下,打算把你也一起带去,你看——”
“你要走?”小乔讶异地抬起头。
“嗯,我想带你一起去。”
苦涩的茶水咽进肚子里,小乔默然地看了顾思陌一眼:你们商量好的?
明亮的眼睛泛着水光,像小动物一样,惴惴不安,却又带着淡淡的嘲讽。顾思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白筱微笑:“女孩子学法律很辛苦,况且国内的环境也不好。把你留在这里总是麻烦顾老师,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您能不这么搞笑吗?看你那诚恳的表情,演的跟真的似的。
小乔再也忍不住,嘴角浮现出森冷的笑意。
你说,正常的一妈妈,会在孩子她爸出事后,毫不犹豫地收拾行李远走高飞,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冬天冰冷的大街上么?
还心里过意不去呢,有人愿捡你的烂摊子,偷笑吧你。
白筱絮絮叨叨地说着出国留学的好处,小乔把她的话当娱乐新闻听,也不回话,光顾着啃牛排。
扫完了盘子里的东西,她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望着小乔匆忙离去的背影,白筱笑:“她回去了。”
顾思陌说:“你让我把她叫出来吃饭,没和我说出国的事。”
白筱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厚厚的一叠东西,她递到顾思陌面前,笑着说:“……帮我说点好话吧,当妈的不容易,不是吗?”
顾思陌打开信封看了一眼,他神色一闪,终究是没有对她说不。
***
晚上九点,顾思陌带着信封回家。
昏暗的书房里,电脑屏幕发着荧荧的蓝光,洛回风人已经走了,咖啡杯却依旧放在鼠标垫上。顾思陌弯腰捡起地上被揉得皱巴巴的纸,他瞄了一眼上面的字,眼睛里冒出绿油油的光……
登录《仙幻ol》,顾思陌去商城扫了一组特大字号的传声符,全部磕掉,开始刷屏。
破晓:游
破晓:龙
破晓:惊
破晓:鸿
破晓:,
破晓:滚
破晓:到
破晓:血
破晓:池
破晓:来
破晓:领
破晓:死
撕我教案,你撕我的教案!
从来不在公聊里刷屏的破晓爆发了,一时间,普通玩家、官方记者、游戏商人、职业骗子、贴外挂的、宣传爱情动作片的……甚至gm(游戏管理者),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来,目不转睛地瞪着屏幕左下方闪着血花的大字。
你可以想象,在一片收购材料求组副本的白色小字中,十二个(包括标点符号)火柴盒大小的血红字体一个一个蹦出来是个什么效果。
连不明所以的群众们都吓到了,别说正在铁匠大叔那里强化武器的当事人了。
强化用的宝玉还没放够,洛回风手一抖,点了确认,顿时,强化失败,五个价值两百金的宝玉瞬间进了铁匠大叔的口袋,更cāo蛋的是,铁匠大叔yin笑着通知他:“强化失败,材料消失,武器没收!”
卧~~~槽~~~啊~~~~~~~~仙族唯一一把传说级别的狂战武器裂天戟,就这样,强化爆掉了!
洛回风颤抖着扫了一组和顾思陌一摸一样的传声符……
游龙惊鸿:吼
游龙惊鸿:你
游龙惊鸿:妹
游龙惊鸿:吼
游龙惊鸿:老
游龙惊鸿:子
游龙惊鸿:+14
游龙惊鸿:裂
游龙惊鸿:魂
游龙惊鸿:戟
游龙惊鸿:爆
游龙惊鸿:了
顾思陌送了他一串省略号。
游龙惊鸿:我不就借用了一下你的号,欺负了一下上官小乔吗,你用得着这么狠害我武器都爆了么……
破晓:你用我的号杀她?
游龙惊鸿:╮(╯_╰)╭没,我怎么敢损害你破晓大神的形象。
游龙惊鸿:我用你的号和她告白了而已。
破晓:……
游龙惊鸿:她已经答应做你老婆了。
破晓:……
游龙惊鸿:真的,她们公会的小妞还为这个吃醋,她是宁可退会也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啊……
游龙惊鸿:好了,你慢慢纠结吧,我写辩词去了,白白。
胡说八道完毕,洛回风速度下线。顾思陌打开好友面板,里面赫然有亮着头像的上官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