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警卫被庄秘书长气得索性不跟他说了,对梁军道,这是什么你什么人?梁军停顿了一下,道,这是我的一个长辈,他过去帮了我不少忙,所以……
那个警卫道,你的长辈?首长认识不?梁军说,他暂时还不知道。警卫就说,那,我得过去给首长护卫了,你看私下里给他引见一下首长就行了,好了,这么的,我过去了。
庄秘书长眨巴着眼睛,问梁军,道,首长?哪个首长?梁军此刻也没有耐心了,就道,好了,你上不上车来?你要是不上,我可是上了,别说,我没帮你啊。
这庄秘书长寻思着,这个车?这不就是刚才中央首长他们来的时候坐的车吗?这小子怎么上了这个车了?此刻,梁军已经不理他,转身拍了拍车门,那司机早就注意到梁军下了车,而且,这个孩子是首长的儿子,他当然要注意了,现在梁军一拍车门,他就赶紧把车门打开,梁军就旁若无人地上了车,庄秘书长一看,乖乖,这小子真是上了这个车了,还没有人管,刚才那个矮个子的家伙还说,去给首长护卫去了,那么这小子看来真有些门道,算了,反正自己也到了这个上不来下不去的危险边缘了,不如就赌一把吧。这么一想,竟然不由自主地就跟上了车。
梁军见他上了车,也不去理会他,就兀自坐在一个宽大的座位上,这时候车里的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庄秘书长,道,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
庄秘书长就愣怔怔地道,我是南京市委的。那个服务员道,对不起,请您下车,这个是首长的专车。庄秘书长蒙了,尴尬地站起来,梁军一见赶紧对那服务员道,哦,他是我的长辈,是我带上来的,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那服务员一看是梁军说话,自然也就不在追究什么了,就在一边坐下了。这庄秘书长看着梁军的这个气势,这个派头,心道,这个小子竟然真有些门道咧。首长们一路走着,车子跟在后面,到了里面的大门前,车上的人开始下车,梁军走过来,对庄秘书长耳语道,呆会首长问你,你就说,都是应该的,千万别说别的,否则,你就死定了。
庄秘书长愣愣地听了这话,也不知道哪里跟哪里,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下了车,就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没有主心骨,耳根子这么软,让梁军这么一忽悠就跟着进来了,就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这时候,梁军像个泥鳅一样地在人群里钻起来,他先是来到了凤成梁身边,对凤成梁道,爸,又一指站在车门口的,栖栖遑遑的庄秘书长,道,那个人姓庄,是南京市委的秘书长,我当初有困难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的忙。
凤成梁其实对儿子的这个做法有些不高兴,这样一来,还了得了?你七拐八拐地给我弄了这么多的人情债,这是多少罗乱?政治上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用对一个人,是自己的助力,要是用错一个人,那简直是给自己找了很大的麻烦,他想回绝儿子,但是,看到梁军的那种求助的眼神,就能看到儿子幼小的身影,在风雨中闯荡,遭受了多少的折磨,他的心又软了,无论怎么着,都是自己不好,让儿子在外遭了这么些年的罪,也罢,既然当初帮过儿子的人,那自己就该感谢一下。
想到这里,他就对儿子说,孩子,只此一次了,以后不要乱给介绍人了,好不?梁军道,我知道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当没说,我就领着他出去吃点饭,得了。这么一说,凤成梁听到儿子这么怯生生地说,更是心疼了,就说,好了,不说了,我有数了。
梁军见到凤成梁这么一说,又去找龙在天,就道,爷爷……这个时候,梁军的爷爷那是无比的值钱,龙在天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的声音也加了许多的糖,道,哎,军子,好孩子,你要干什么?
梁军就指着站在车门口的庄秘书长,道,那个人是我的一个长辈,他帮过我不少忙,你呆会可以不可以在你的宴会厅里给他摆个位置?
龙在天是军区司令员,一个市委的秘书长自然是不在他的眼里,所以,他也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什么庄秘书长,但是,孙女婿提的要求,不就是一双筷子的事吗?简直是小孩子的玩意,就把身边的秘书招呼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庄秘书长看到梁军竟然跟凤成梁那么跟前说话,跟龙在天也有黏糊,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个孩子看来真有来头,是谁呢?他难道是首长的外甥?反正不可能是儿子,因为首长姓凤,他姓梁呢?这样看来,首长实际是跟龙在天家有亲戚关系,这个孩子就是明证。
他在这里自作聪明,那个秘书走过来,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请问道,您贵姓,怎么称呼?什么职务?庄秘书长更蒙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要查我啊?这么想着,那个秘书笑了,道,我们好在宴会桌的位置上摆明签,省得坐的时候,没有次序。
说实话,顺序是官场的第一大潜规则,无论是会议,还是宴席,如果一旦坐错了顺序,就会惹下大麻烦,你在官场里,可以工作没有成效,可以没有能力,但是,一定不要把领导之间的顺序搞错,否则,你会让领导恨你一辈子。所谓的讲政治,这就是其中的一条。所以,为了不至于出现这样的错误,很多时候,会议举办者,或者大型宴会举办者,都会在坐席上打上标签,省得有些愣头青乱坐。
这时候,领导们寒暄的差不多了,都开始进入会议室,这是要搞一点形势上的东西了,江苏省方面要介绍情况,然后凤成梁必然要做一番指导,龙在天原本打算的就是自己家请凤成梁吃饭,没想到,地方的人这么脸皮厚,硬赶着上门,就把一场私人聚会,弄成了半官方的游戏。凤成梁也不好说什么就一再强调,不准搞新闻报道,不许拍照。当然江苏省的人这个事还是明白的,这是纪律,也不敢违背凤成梁的意思,也违背不了,在龙在天的一亩三分地上,什么记者也进不来。
庄秘书长知道那个地方自己千万不能进,所以就站在外面等着,现在他心里有点谱了,有些踏实了,身板也直了,就在那边左看右看地转了一会儿,大约一小时后,会议开完了,然后大队人马都簇拥着凤成梁走出来,往宴会厅而去,一个士兵跑过来,对庄秘书长说,宴会就要开始了,请马上入席。庄秘书长陡然紧张起来,他感觉到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好不容易才来到宴会厅。
今天男宾和女宾分开了,男宾由龙在天陪同,女宾由他的老板陪同,梁军因为岁数小,再者,他也不愿意跟这帮官员们在一起,凤成梁也不愿意他在场,不希望别人知道太多的事,因此,梁军就去女宾那一桌了。
庄秘书长吃力地站在入口,可是怎么也看不到他的位置,被几个人挡住了,这时候,江苏省委,政府的官员们都看见他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也看到他了,脸色一下变了,省委书记和省长恼怒地看着市委书记和,市委书记嚯地站起来,来到他跟前,低沉而又严厉地斥道,谁让你来的?你没听见通知吗?
庄秘书长此刻,嘎巴着嘴说不出话来,谁让他来的?总不能说,是个小孩让他来的吧?但是,说不出来,自己在这个场合上怎么解释?他的脸通红通红,恨不能找个耗子洞钻进去,只好嗫嚅着说,我这就走。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这时候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叫道,老庄啊,怎么走了呢?快来,坐下,马上就要开席了。
说这话的人,就是凤成梁,他原本是在跟龙在天说话,但是发现场内的目光都看向一个方向,他无意识地往那一看,发现了那个人,才想起了刚才儿子交代给他的任务,自己险些给忘了。再一看,庄秘书长那落寞而又羞耻的背影,他的心里也动了恻隐之心,都是官场的人,有背景,有条件的人都上去了,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人,就是这样被别人所呵斥。于是,他及时出言挽留了他。
而此时,南京市委的书记,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脑袋慢了一步,他没有反应过来,就道,首长,别让他进来了,我们的人没做好工作,让他给混进来了。
凤成梁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道,他是我的客人,不行吗?那市委书记说完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刚才好像是听到凤成梁叫了他一句老庄啊,要是,人家不熟悉,能叫出姓什么吗?
此刻,满桌的人都石化了,他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跟首长熟悉?不能吧?这里还有人通天啊?省委书记和省长也傻了,幸亏刚才自己没有出言撵他,要不然,可是出了政治大事故了。
看到凤成梁脸色一沉,那市委书记差点没有昏倒,他心里叫道,完了,完了,今天算是栽了,他心里恨姓庄的,恨得咬牙切齿的,心里竟然还在想,姓庄的,我回去非把你撤职不可。
他正在这么想着,那边,凤成梁说话了,道,老庄啊,我听小军说了,这几年你给他了不少帮助,我得谢谢你,来,坐到我身边来。
庄秘书长都晕了,这一上一下,就像在波峰浪谷中一样,他实在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好在他还记着梁军教他的话,说道,那是我应该坐的。说到这里心里却又感到别扭,我把女儿让他搞,却成了我应该的。
这时候,凤成梁又道,老庄多大了?老庄就道,我51了。
凤成梁就道,很年轻嘛,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省委书记和省长唰地一下就相互对了个眼神,不等别人说话,省委书记率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