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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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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后,老革命拉着林茵到了西窑。当时,林茵还真的有点纳闷,她不知道老革命要她在这出戏里扮演什么角色。当老革命把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时,她一下傻了眼。她不知到自己当时是高兴是悲伤是惊讶还是害怕。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可老革命那严肃地神情告诉她,这是事实,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后来,当她冷静下来仔细地回忆了每个细节梳理了一下事情的整个过程,她终于确信,芳芳就是她的女儿。

    林茵一把把芳芳包在怀里,哭着说:“芳芳,我的女儿,妈对不起你。”

    此刻的芳芳似乎有点吃惊,她先是呆呆地看着痛苦流涕的干妈,当她明白了眼前发生的变化后,哇的一声哭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芳芳有了自己的妈妈,有了自己的爸爸,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她和其它孩子一样,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她还不知道,这件事给林茵和老革命带来的麻烦有多大。

    如果外面的人知道芳芳就是林茵的女儿,撇开林茵未婚现孕的事实不说,人们很自然地要问,芳芳的爸爸是谁呢?

    如果老革命这时候站出来承认自己的芳芳的亲生父亲,那将会在风流山庄乃至石城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老革命因此会受到严厉的处分。

    即使林茵和老革命不怕舆论,不怕处分,承认这孩子是他们生的,但纸里最终是包不住火的。他们知道的那个鉴别办法风流山庄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冒牌的爸爸是不会持续很久的。

    但眼下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老革命和林茵商量的结果,是做好芳芳的思想工作。以后还像原来那样,喊林茵干妈,喊老革命爸爸。或者是在家里喊林茵妈妈,在外面喊干妈。

    要求一个刚刚六岁的孩子做到大人们也不一定能做好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残酷了?

    其实,残酷的事情还在后面。在孩子看来,别人家的父母和孩子们都是住在一个家里,睡在一条炕上,那自己家的也应该如此。因此,到了睡觉的时候,芳芳自然就要让妈妈留在东窑里,同她和爸爸睡在一条炕上。看林茵面带难色,老革命就劝芳芳:“你妈妈一个人睡惯了,人多了睡不着。”

    “不,我要妈妈跟我一块睡。”芳芳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个妈妈,她当然有权利同别的孩子一样,躺在妈妈的怀里撒娇。

    “林茵,要不,你领芳芳到西窑睡吧。”老革命用征询的口吻问林茵。

    “行,芳芳,以后你就跟妈妈一块睡。”

    “那爸爸呢?”芳芳用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林茵说。

    林茵看了一眼老革命,老革命说:“爸爸还睡东窑。”

    “妈妈,咱们家怎么和别的人家不一样呢?”芳芳看看林茵,又看看老革命。看的他们两个也怪不好意思的,不知如果回答这个刚刚六岁的孩子。

    “要不,你今晚也睡西窑吧。”林茵望了老革命一眼,说得很诚恳。

    “不行,不行!”说着就往外走。其实,他那天给弄糊涂了,当时他是从自己住的东窑里走出来,走到了西窑里。

    老革命前边走,林茵和芳芳跟在后边,直到林茵关门老革命才知道自己走错了。可看林茵已经关上了门,芳芳像过年一样欢喜,还亲自上炕铺被褥,就勉强地留了下来。

    好在林茵这头有两床被褥,他们洗刷后就上炕睡了。芳芳和林茵睡一块,老革命挨着他们睡。芳芳说着说着就在林茵的怀里睡着了,也许是第一跟自己的妈妈睡,孩子感到特别的幸福,脸上流露出甜甜的笑。

    林茵把芳芳款款地放在一边,自己躺在炕上望着黑黑的窑顶。

    “睡不着吧。”林茵问老革命。

    “嗯。”

    “今天的事情像是一场梦。”

    “林茵,都是我不好。”

    “这是命,怎么能怪你。”

    “我看孩子挺亲,一条活生生的命,我不忍心把她丢在野地里让狼吃狗啃。”

    “是她的命好,遇上了你这个好人。”

    “也不知道这办的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说甚也迟了,是好是坏听天由命哇。”

    “将来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感激你,我相信芳芳大了,懂事了,也一定会感激你,把你当做她的亲爹来对待。”

    “将来,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哩。也不知道将来是个甚样子,我瞎琢磨,将来就是差也不能比现在再差了吧?再差了老百姓真的没法活了。”

    “没法活也要活下去。”

    “林茵,咱们现在这种样子让我想起了‘永不消逝的电波’那部电影,人家那样的假夫妻是革命的需要,是组织的安排,我们呢?”

    “我们这是孩子的需要,命运的安排。”林茵想了想,说。

    “现在我们过了第一关,以后就像《三国演义》中的关羽,说不定要过五关斩六将呢。芳芳现在有了母亲,以后还要有父亲。”

    “你不是她的父亲吗?”

    “我是冒牌的,终有一天会露馅的。”

    “我有个办法,保证你不会露馅。”

    “什么办法?”

    “我们结婚。”

    “什么?”老革命一翻身,差点坐了起来。

    “小声点,别吵醒芳芳。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好长时间。”

    “不行。”老革命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怕人们说你?”

    “咱们太不相称了。从古至金,都讲究门当户对。”

    “你是指我们的年龄?”

    “不光是年龄,还有,还有......”

    “你的年龄是比我大,可这有什么,这不应该成为我们结婚的障碍。你是不是还没有忘了龙凤?”

    “倒也不全是。”

    “那你怕什么,别人愿意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你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比那些年轻漂亮的人靠得住,你虽有残疾,但你的心理没有残疾,比许多人健康得多,除非你觉得我受人欺凌过,而且还有了个孩子。”

    “林茵,你是个好姑娘,你还年轻,以后的路子还很长,你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知道你说的也是真心话,可我除了年龄大、身体有残疾,而且不是一般的残疾。”

    “你还有什么残疾,没听你跟我们讲过呀。”

    “我今天告诉你,我已经不能结婚了。”

    “为什么?”

    “阳萎。十几年前,医生就说治不好了。”

    林茵像当头挨了一棒,顿时傻了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我不怕,我相信我能让你再次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林茵,不行,这可不是去商店买东西,不合适了扔掉重买一个。”

    “我知道。请你相信我,我现在是个医生。这样吧,从今天起,我就开始为你治病,等你的病好了,咱们再结婚,行不行?”

    “林茵,你才学了几天医,我这病连老大夫们都说没了办法,快别浪费那个精力了。”

    “他们不行的我未必就不行。我相信心诚则灵。同时,还得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信心。”

    “我当然希望能治好。”

    “希望和有信心是两回事。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这个信心,能不能跟我密切地配合?”

    “行。”老革命考虑了好一会儿,才下了这个决心。

    “从现在起,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你必须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行吗?”

    “行,”这次老革命回答得很利索。

    老革命刚刚说完,林茵就光着身子从离开了她的被窝里钻进了老革命的被窝里。老革命给吓了一跳,让进也不是,不让进也不是。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吧,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的,我这样做是在为你治病。”

    听到这话,老革命不再阻拦了,往一旁挪了挪身子,让林茵钻进了被窝里。

    不过,他还是老躲着,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接触到林茵。直到林茵有点生气地说:“躲啥,你还治不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