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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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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在八三年下的煤窑,在一个国营煤矿当农民轮换工。

    煤矿,是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地方。在他干过的所有的行业中,没有那个行业像煤矿那样让他哭让他笑让他恐怖让他震撼让他刻骨铭心。他回忆自己最初同煤矿的接触到下井挖煤再到亲手经营煤矿的整个过程,这个充满恐怖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简直就是一个魔鬼的宫殿。

    也是一个除夕夜,为了多挣几个钱,他没有回家过年,留在矿上加班。这时候的钱要比平时好挣得多,矿上绝大部分人都回家去跟老婆娃娃父亲母亲团圆去了,井下又不生产,他的工作是在井下看工作面。说是看工作面,其实就是在那儿坐着,那工作面又不是人或者其它什么动物,长着腿,能跑了。人有时候很怪,永远也没有满足的时候。以前打柱子放顶的时候老羡慕开煤溜的人,一个班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开关,动动按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用受苦,汗毛毛也湿不了一根,比擦酥月饼还酥(舒)。现在让他看工作面,这工作比开煤溜的还舒服,连开关按扭也不用动,一百多米的工作面,你愿意呆在那里就呆在那里,你想躺就躺想坐就坐,一句话,想干什么全由你,可他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觉得坐在那里没意思,而且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寂寞不说,还冷得受不了。他想,既然自己现在有了充分的自由,为何不享受享受?平时,除了工作面就是工作面,再不就是来回行走的付巷,什么地方也没去过。趁现在的有时间,在坑下溜达溜达,开开眼界。

    龙龙那天从付巷下了一个斜坡,来到了运煤的大巷,从大巷转到变电所,然后又从原路返了回来。那天,他转得还不满意,但他不敢再瞎转了,怕迷了路。

    没有到过煤矿的人不知道,以为坑下很简单,就那么一个口子,成天出出进进,就是闭着眼也走不错。其实煤矿的井下复杂得很,尤其是大矿、老矿。坑下的巷道纵横交错,上下相通,像城市的街道一样,有大街,有小巷,有胡同,也有独头巷。有单一平面的,还有上下好几层的,里边有井,有洞,有门,别说是没有下过井的生人,就是老工人不注意也能走错了。龙龙在回他看的工作面时走的是皮带巷,皮带巷是从工作面往外输送煤的地方,他顺着皮带巷一直往里走,里边那个皮带头亮着一盏灯,他糊里糊涂向那盏灯走去。还没有走到灯光跟前,脚下突然成了空的,忽通一下,他的整个身子就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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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头顶上头那一点微弱的光,再看看周围和脚下,出了一身冷汗的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掉在了溜煤眼里。

    他大声地喊叫着,叫得嗓子也有些沙哑,上面也没有回应。他突然记起,今天是大年三十,矿上的人大都放了假,和家里的人在一起熬年。自己就是喊到明天也是白费劲。

    他坐在煤上歇了一会儿,就开始拿头灯对着上面摇晃。在井下,头灯就是人们的眼睛,别人看到这里有灯光,就会过来营救他。摇了一会儿,他停下了。今天,在井下的个总共也没有几个。刚才他巷道里圪转的时候,就看见变电站有个人躺在变压器上睡觉。

    他关上了灯。他不知道自己得在这儿呆多长时间,因此,从现在起,他必须节省着用灯。

    四周一片漆黑,这个溜煤眼不大,不到二米宽,深度大约在十五米左右。这溜煤眼的用途就是把工作面生产的煤通过它漏到下面的皮带上,再经过皮带运送打煤库,由矿车拉到地面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走运还是不走运。说走运吧,放着那么宽的道不走,偏偏走进了这个黑窟窿里;这这说不走运吧,溜煤眼里还有煤,自己掉下来时落在煤上面,没有受一点伤。

    他现在的处境,同一只掉进猎人布置的陷阱的猎物差不多。实际上还不如那些猎物,因为那些猎物有猎人关心,他们会定时来查看,而现在有谁知道他掉在这里面呢?

    现在的他,只有呆在这里边,等待,等待,再等待。等来接班的人发现他不在工作面时出来找他。可要是遇上个粗心人不爱管闲事的人,他还以为你是提前升了井呢。要是那样,他只有等到队里看不到他来上班问起他寻找他时才有可能发现他。要是队里的人以为他是私自回家走了呢,那他只有等矿上恢复生产,也就是说,他得在这里呆上10天的时间。

    10天,对于一个没有饭吃,没有水喝的人来说,无疑同死亡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这时才真正地感觉到了恐惧。是对生存的渴望破灭后所产生的对死亡的恐惧。

    他想起了自己对娘说过的话。他要挣大钱,他要盖大楼,他要掌权,他要让风流山庄所有的人都羡慕他,嫉妒他,看他的颜色,听他的指挥。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为幻想,成为过去,成为黄梁美梦。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命运为什么对他就不能关照一下呢?如果说爹的命运不好是因为爹做了损事,老天爷要惩罚他,而他没有偷过人,没有抢过人,没有害过人,可以说是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老天爷公道吗?老天爷是不是也有不长眼睛的时候?

    不过他又想起了一丝生存的希望,那就是下面要是有人开了皮带,把溜煤眼里的煤拉空,他从下面同样可以出去,就不用死等上面的人来救他,这样,就等于多了一条生路。问题是,下面的皮带有没有人开,什么时候开。如果皮带开的时候他睡了觉的话,不是给溜到大煤库里埋了就是让装到矿车里给憋死。这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让他担心的不只是来自下面的威胁,同时还有上面的。假使上面的皮带上还有存煤,一但开了皮带,那煤块也可能其中还夹杂着石块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落下来砸到身上是非死即伤,要是煤多的话,自己同样会被活埋。

    他忽然想起要在井壁上挖一个洞,就像地里为避雨掏的那种窑。人呆在那里,既可以得到一定的休息,又可以避免来自上面和下面的威胁。

    他打开了灯,在湿乎乎的煤里找到两根木棒和几根铁丝。他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边,拿出其中的一根带尖的木棒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可是他忘了井壁都是岩石,溜煤眼是煤层与煤层质间的石头贯通后行成的,指望用木头把他戳个洞那是徒劳。他用木帮捅了捅井壁,捅下来的只是挂在上面的浮煤,再用劲儿,木棒碰在石头上,震的虎口还疼。事实告诉他,此路不通。

    惟一的希望破灭了,他再次关上了灯,靠着井帮闭上双眼,思索着新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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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几天,老革命对林茵这种举动感到很不习惯,睡觉时,老是扭扭捏捏,不好意思。但林茵很认真,除了每天相互抚摸以外,临睡时林茵还要给老革命的那个东西上套个纸圈儿,第二天早上还要检查一下。老革命起初不懂,就问林茵套这个做甚。林茵告诉他,通过纸圈儿完好与破损检测他是不是有晨竖现象。如果有,说明是假性阳萎,那就要从心理方面进行治疗。几天以后,老革命渐渐地习惯了,他突然觉得,身边有个女人真好。如果自己一个人睡,那夜要比现在长得多,他甚至奇怪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面对每天睡在自己身边这个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人,他自觉形秽。他恨自己形同摆设,如同一根木头,缺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应有的雄悍,不能给这个女人带来欢乐,带来幸福。每当他睡不着时看着躺在身边光洁如玉的睡美人,他的心里就有一种深深的内疚,这种内疚时间一长,就很自然地转换成一种强烈的渴望。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到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黎明,睡梦中的老革命感觉到自己那个地方憋躁得利害,像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边迸发出来。用手一摸,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原来软绵绵的死耗子一般的东西,突然间站的笔直,像一根柱子,把内裤给撑了起来。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二十多年了,他完全是在靠一种信念支撑着自己。因为他的生活里失去了很多重要的内容,变得支离破碎。没有女人,没有子女,他实际上过的是一种没有希望的生活。今天,他的生活将注入新的内容,发生质的变化,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又一次获得了新生。

    见林茵还迷迷糊糊的样子,老革命就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那朝气蓬勃的东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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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朦胧胧中,林茵觉得她的手触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东西。那东西昂首挺胸,生机盎然,是她渴望已久的梦。她下意识地翻过了身子,让那东西进入了它该进的地方。

    一个是已经生过孩子渴望天天有人爱抚的少妇,一个是养精蓄锐了二十多年,今天第一次出海的蛟龙,这场鏖战自然是轰轰烈烈,惊天动地,不同凡响。

    当老革命大汗淋漓且浑身舒畅地躺在一边休息时,他突然呜呜咽咽哭了。林茵以一个女人特有的温柔来安慰他时,他像孩子一般破涕为笑,说:“我是高兴的,几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林茵,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林茵也哭了,她同样也是高兴的,为老革命,也为自己。她把头伏在老革命的怀里,两条革命如同蛇一般紧紧地缠在了老革命的腰上。

    人们发现,老革命开始注重起自己的仪表来了。从头上到脚下,不再那样随意了。

    过了不长时间,人们还看到,老革命和林茵双双走进了大队的办公室,找到会计龙庭,林茵要龙庭开个结婚介绍,龙庭问:“和谁?”

    林茵大大方方响响亮亮地回答:“老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