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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天,陈劲就被他外公叫去了,还好今儿不是三堂会审,老头儿的火气也没上次大,没敲拐杖没咆哮,但是脸色很不好,他拧着眉问:“你跟外面那个女人还不清不楚的?听说都跑去看妇科了?”

    陈劲没言语,在心里骂娘,骂那个传闲话的人的娘。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轻重,当初你爷爷去世前就跟我说,老陈家孙子辈里就你是最不省油的灯,让我盯紧你,没想到还是出了乱子,有了吗?”

    陈劲还在腹诽呢,听到问话后愣了下,实话实说:“有了,又没了。”

    老头儿也一愣,问:“怎么没的?”

    “自然流产。”

    老头儿眼睛一瞪,“屁话,好好的孩子能说没就没了?”

    陈劲偷偷瞟了一眼外公,低声说:“她最近身体不好。”

    “哼,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陈劲被骂的肝儿疼,还是老人家一针见血,他就是没用,玩火烧上身,赔了儿子又伤感情。

    “好歹人家也是为你遭了罪,多给人点补偿,然后赶紧结婚过安分日子,我明儿个跟你爸妈商量一下,赶在年前把事儿办了。”

    陈劲一听就不干了,立即拒绝:“我不结。”

    老头儿冷哼,“你不结?再不结重孙子都给我送上门了,你让人老张家怎么想?你让我的老脸往哪放?”

    “等等,关他们什么事儿啊?”

    “放屁,那是你未来老丈人你说关他们什么事儿?也就是张家小二通情达理,换了别的姑娘肯定得大闹一场。”

    陈劲也哼,“我跟她没关系。”

    “混账,你跟人家处了多久了,现在还说这种不负责的话,现在整个B城都知道她是你未来媳妇……”

    “那也是你们放出去的谣言,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老头儿气得脸通红,要论蛮横他一个顶俩,要耍嘴皮子玩文字游戏那他可就差远了,于是又故技重施,抓起杯子就砸了过来。

    陈劲娴熟的接住,放回去,恭恭敬敬的说:“外公,您身体要紧,我这点儿小事就不牢您费心了,我也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跟您汇报的,我跟她统共就吃过两顿饭,其中一次还是您生日那天,连她手都没碰过,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流行包办婚姻了。”

    “包办怎么了?你爹你妈就是我和你爷爷一手包办的,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你们年轻人眼皮子浅不会识人,就得靠我们长辈把关,我告诉你,我会看面相,张家小二人不错,还识大体,会持家……”

    陈劲听得无语,心想亏得您还是老党.员呢,怎么还搞起迷信来了。不过他也没再反驳,因为他知道外公年纪大了,喊久了会缺氧,到时候自己就想去歇着了。老小孩老小孩,得哄着,他上次尥蹶子都后悔了,万一被把老人家气出点什么毛病来,他可担待不起。反正老头儿不是中意张韵仪么,那他就先把这条路给断了。

    如他所料,老头儿七七八八的骂了一阵子就累了,然后发了几句狠话就让他滚蛋。他刚从外公的四合院滚出来,就接到他大舅打来的电话,语气甚是担忧:“阿劲,你外公找你了?”

    “嗯。”

    “怎么样?没事儿吧?”

    陈劲揉了揉太阳穴,恹恹的答:“没事儿。”

    那边迟疑了一下问:“你跟那姑娘,到什么程度了?”

    “还是那样呗。”

    “阿劲呐,我才知道那姑娘是谁……”

    “您不是早就查过她了么?”

    “那时候只查了她姓氏名谁,工作单位和家庭状况,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跟FBI似的刨人家祖坟呐?”

    “大舅,您就别挖苦我了,您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说,你还是赶紧断了吧,你们俩没结果,不说别的,阿醉在那横着呢……”

    陈劲叹气,他又不是傻子,用得着满世界都告诉他这个事实么,虽然心里有数可是听到这种话时还是难受,像针扎心尖儿一样难受。

    “大舅,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该怎么做。”

    “我再啰嗦两句,你是搞建筑的,知道地基的重要性,结婚就像盖楼,光靠感情做基础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各个方面都完全契合,婚姻这栋大楼才能稳稳当当……”

    通话结束后,陈劲把手机拿在手里捏了又捏,然后扔到副驾座上,抬起双手搓脸。“爱情是游戏,婚姻是政治。”这是他们这圈子里大多数人深信不移或者说不得不信的规则,他也信过,一直以为自己也会遵循这条路,因为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既然一样为什么不挑一个条件好的,对自己对家族都有用。

    可他之所以迟迟不肯结婚,除了不想过早被家庭束缚,也许在内心深处还隐隐有些期待。他认为如果真的找到那个人,什么门当户对的都不是问题,无论长辈们有多强硬,只要他坚持最后还得听他的,这年头,有几个老人能硬得过子女的,再说了,要是自己娶谁都不能做主,还算得上男人么?

    他一直觉得男人就该举手可以托天,俯身能斩尽荆棘,可是,他和林菀之间隔着的,却偏偏是他无法除掉的。

    晚上八点半,陈劲忙完公务又赶去某会所赴约,一进包厢门就听到方正懒洋洋的声音,“呦,大忙人,可有日子没见了。”

    陈劲一想还真是,自从上次俩人为林菀的事闹了个不愉快,就一直没见过面,以至于他听到这厮的声音都感觉到亲切。

    向阳也在一边搭腔:“就是就是,哥们儿都想死你了。”

    “酸不酸啊你?你不是跟他一公司么,见个面儿还不容易?”

    “谁说的啊,他现在就是一哪吒,天天踩着风火轮,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陈劲好笑的想,他没脚踩风火轮,倒是有点上火,忙叨了一天此刻嗓子干得冒烟,他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灌了一大口润润喉,然后说:“你们俩唱双簧呢,找我什么事啊?”

    向阳笑出声,“您能不能不打官腔啊,没事儿就不能出来聚聚?”

    “就是看你最近有点火大,给你败败火。”方正笑呵呵的递过来一瓶白的,作势给他满上。

    陈劲赶紧用手遮住酒杯,两掺儿,想喝死他怎么着?家里有一个不清醒的了,他可得时刻保持理智,于是说:“甭跟我扯闲篇儿,有事说事。”

    向阳问:“听说你让老老头儿训了?”

    “你们都属兔子的,耳朵这么长?”

    “现在不是信息时代么,再说了,我们对你的事儿不是特别关注么?”

    陈劲哼了声,说:“我看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然后冲方正说:“没把你那属跳蚤的表哥找来组个团?他不是天天盼着我好看么?”

    方正失笑,向阳接话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咱是兄弟能干那事儿吗?”

    “哼,兄弟,也不知道我掉水里那事儿是谁给透露出去的?”

    向阳笑,“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是我干的,那不也是为了你好吗?帮你悬崖勒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

    “为我好?起码也得让我感觉到好吧?我怎么没一丁点儿感应呢?”

    方正淡淡的说:“我怎么觉得这话林菀说更合适呢。”

    陈劲一晒,酸酸的说:“我知道了,你们不是来笑话我,是来讽刺我的对吧?”

    方正又问:“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问题吗?”

    “当然。”

    “现在有答案了吧?”

    “是。”

    向阳不明所以,不甘寂寞的插话进来:“你们俩说什么呢?”

    没人理会他,方正接着问:“有什么感受?”

    陈劲答:“妈的没什么感受,就好像咱小时候去铁道上玩,玩得正入迷呢,对面来一火车……”

    向阳睁大眼睛,问:“然后呢?”

    “就压过去了。”

    “啊?”向阳惊讶,然后嗤笑说:“得了吧,就你这钢筋铁骨,还不得把火车给别脱轨了。”

    陈劲怔了怔,喃喃的说:“是啊,两败俱伤,全体阵亡。”

    “靠,真血腥。”向阳小声总结,然后像是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又说:“林菀还真挺可怜。”

    陈劲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说:“你不是不待见她吗?”

    “哼,我那不是不明真相么,现在我不待见你,简直就是一新时代的高衙内,我就纳闷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强抢民女吗?弄得天怒人怨的,我都替你脸上无光。”

    方正接过来:“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叫什么,偷不如抢?”

    说完两人开始吃吃的笑,陈劲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倒是有点烦,他跟林菀的关系就像一包埋在干草垛里的火药,甭管过了多久,只要一沾上火星子就得爆发。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他有胆子闯祸就有能耐扑火,可是林菀偏偏这个样儿,他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她,连跟人斗嘴的心情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他站起身说:“我得走了。”

    “别介啊,啥时候脸皮变这么薄了,说你两句就挂不住了?”

    “不是,林菀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向阳嗤笑,“不是吧,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能磕了碰了。”

    “她病了。”见俩人一脸惊讶,陈劲嘲讽道:“你们不是特别关注我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靠,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放个屁都能听着响儿。”向阳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

    “林菀怎么了?”方正担忧的问。

    陈劲叹口气,坐回沙发上,说:“她得抑郁症了。”

    俩人一时都愣住了,向阳问:“严重吗?”

    没等陈劲回答,方正又问:“上次她自杀就是因为这个?”

    陈劲点头。

    这下都明白了,向阳说:“这可得好好治,我家里有医疗系统的人,回去我给你问问。”

    方正皱着眉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人都这样儿了……”

    陈劲摆摆手说:“我想好了,等给她治好了病就放手。”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陈劲重新起身,有些疲惫的说:“这回我可真得回去了。”

    另外俩人也跟着站起来,向阳一脸严肃的说:“阿劲,公司的事儿有我在,你就把心思放在林菀身上吧,赶紧给她治好了。”

    陈劲点点头说声谢了,转身就走,方正喊住他,“阿劲,记住你说的话。”

    陈劲苦笑,背对着他们闭了闭眼,然后说:“虽然我不是君子,可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陈劲推门离去,向阳收回视线,摇摇头说:“阿劲还真是不一样了。”

    方正坐下端起杯喝了口酒,慢条斯理的说:“人总得有个成长的过程。”

    “靠,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成长呢,都熟透了要落地了。”

    “越是早熟的人,越是幼稚。”

    “呦,这刚走一情圣,又出来一哲人。”向阳好笑的坐下,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问:“看来你也成熟了?就我一人儿还继续幼稚呢是吧?”

    方正不答,反而一本正经的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赞同你跟着掺和吗?外力加进去反而会使他们的关系更复杂,阿劲吃软不吃硬,你越是让他松手他抓的越紧,逼急了他能把林菀毁了,现在,他自己反而想通了。”

    向阳嗤笑,“我看你不是不掺合,你是怕越陷越深吧?怕到时候弄个不仁不义的名声,林菀又不可能跟着你,落得里外不是人。”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

    “那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么。你还真是哲人,明哲保身的哲。”

    “能别这么犀利么?”

    “那可不成,我就是传说中的犀利哥。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就林菀这么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除了有点儿姿色,性子烈了点儿,也不见得有多稀奇啊,就能把阿劲这棵活了三十多年的大树给扳倒了?”

    “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怕武艺高,就怕摊不着。”

    “得,但愿我别碰上这么个主儿,太可怕了。”

    “那我祝你此生觅不得真爱。”

    “靠,你咒我?”

    陈劲进门时,林菀正坐在床上撕纸片呢,她也想摆脱病魔,可是太难了,流产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她借此机会来报复陈劲,取得了显著的成果,而她就像是战场上伤痕累累的士兵,拼劲最后力气给与敌人一击,然后就轰然倒下了。

    虽然凭着生存的本能她还是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可是连续不断的噩梦和时不时的幻觉耗费了她本就不多的精力,吃不香睡不好,她整天浑浑噩噩,连陈劲的那个保证过后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有可能是幻听。因为这太不像他了,除非他和自己一样,疯了,而他昨天的一连串表现,足以说明,他真的疯了。可惜他们俩连疯了之后都不是一个段数的,她还是那么挫,连刀子都不敢动,见血就晕。

    陈劲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窝成一团的人,烦躁一天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了,林菀头发长了许多,发梢因为自来卷不规则的翘起,身上穿着米粉色韩版睡衣,像个大号的布娃娃。虽然她头发有点过于凌乱,好像一天都没梳过,而且身上的棉布睡衣压得都是褶子……

    可这样反而显得更可爱,陈劲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感慨的想,如果你觉得一个女人长发顺眼,短发也顺眼,盛装好看,邋遢也好看,闹腾时可爱,安静时也可爱,那就真是爱上她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陈劲有种五月的晴天闪了电的感觉,朝她走过去的时候,脑子里很浪漫的想起一句歌词: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只是当他看到林菀手上的动作时,立马从浪漫的云端跌到残酷的现实。

    “你干吗呢这是?”陈劲从林菀手里抢过撕了一半的本子,上面都是她画的画,他立马又从现实反弹到想象的空间,林黛玉焚书稿断痴情,然后就死了……

    陈劲叹着气把半边本子放到床头,坐林菀旁边揽过她,声音和气的说:“这好歹也是你自己的作品,撕了多可惜,你要是想撒气,就撕我得了。”

    林菀疑惑的看向他,被他的用词给吓到了。陈劲两手分别握着她的两只手,来到自己衬衫前襟处,用力往两边一扯,没撕开,他笑了下说:“用点儿力。”

    加大力度再一扯,扣子挣掉了两颗,露出麦色的胸膛,林菀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撒气,分明就是调戏,把手抽出来骂了句:“无聊。”

    陈劲看她两颊升起的红晕,心里就痒痒了,开始动歪脑筋,诱哄着说:“要不,咱玩S.M怎么样,抽皮鞭,滴蜡,高跟鞋,随你选,我把皮带借给你当道具……”

    林菀心说,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人疯了都是个猥琐的疯子。她掀起被子就想往里钻,陈劲拽过被子赖皮的说:“菀菀,既然你舍不得对我施虐,那咱们就继续玩撕衣服的游戏吧。”

    林菀听了立即抬头,问:“真的?”

    陈劲果断点头。

    林菀眼睛一亮,看得陈劲眼睛一花,结果人家爬起来就下床朝衣柜过去了,陈劲立即呆住,还指望着林菀撕了他身上的衣服,然后他趁机那啥一下呢,结果,人家是对他柜子里的衣服感兴趣,要不就在衣柜里?

    虽然有点荒唐,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