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正处于学生吃晚饭的时候, 火锅店里还是挺热闹的,但空位子还有,池殊带着陈辉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点了份清汤。
两人都吃不惯辣, 老北京的清汤锅也能将羊膻味给涮掉,配点麻酱那滋味是真的绝。
忙了一天,池殊那是真挺饿, 也没急着和陈辉把话说清楚,一上来就先撸了两盘羊肉。
丸子那些的还在底下浮沉,滚滚热气不断上涌至顶散开,将两人的面容氲红的同时模糊了轮廓。
陈辉看了一眼池殊,不急不慢地加了一筷子羊肉,问:“哥最近挺忙?”
“嗯, ”池殊应了声, 将口中的食物吞下, “期末,联考多。”
“那倒也是, 我记得以前我在支荣读的时候每学期下来的联考特多, ”陈辉笑了笑,“没想到到现在还是这样。”
陈辉算是池殊的学弟吧,小两届,两人交往后谈起这事还觉得挺有缘, 有时候还打趣没早点遇见。
只不过现在这提起来心境却完全不同。
池殊戳了戳碗里的碎葱花, 没顺着这话走, 而是低低地喊了声陈辉。
听他这么一声,陈辉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捏着筷子的指尖开始泛白。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能说长, 但也算不上短,到今年为止,在一起和分开的时间刚好对半开。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磨损记忆后露出刻骨的伤痕。
那天池殊也是就这么喊了一声陈辉,下一刻道出的就是分手,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像是一潭永不波动起伏的死水。
陈辉像是预料到后面的话语,急切地打断,干干地笑了笑:“哥,羊肉快没有了,我们再点点儿?”
“陈辉。”池殊放下筷子,抬头透过腾起的热气看他,没打算再兜圈子,“我们两是真的没可能了,你也真的不用再花心思在我身上。”
一连用了两个真的,可见池殊的态度。
陈辉心里沉的发苦,但自己做的事儿也没脸,他抬头认真地看了一遍池殊,两人过往的回忆就在眼前闪现。
连带着比对上一任的男友。那个他出轨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眼瞎。
“哥,我知道之前那事做的混蛋,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陈辉也放了筷子,关上炉灶门,“但我现在是真的后悔了,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喝醉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或许我们——”
“陈辉,”池殊语气里蓦地掺了些火气,屈指敲了敲桌,“你不用把一切都推给酒精,大家谁没喝醉过,但凡你心里有半点儿不愿意,都没到把人带回去的地步。”
酒后确实会有乱性的可能。但你要说去酒店去其他人家里那都算了,问题是,陈辉将人带回了家,带回了他两每天同床共枕的床上。
这其中陈辉本人是个什么态度根本不用深想就能的出答案。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不是陈辉非要弄这么一出,池殊根本不想重提,即伤己又伤彼,没必要。
池殊自知情绪有些过于激烈了,缓缓地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搓了搓指腹。
“陈辉,这么久过去了,很多事再提也没必要,我也放下了,你——”
“你放下了?那你为什么这么久身边没个人?”陈辉眼眶有些红,眼里带着希冀,“哥,为什么我们两分开后你身边就再也没有人了?你真的放下了?”
问着问着,陈辉的身体就往前倾了一点,伸手搭上池殊的手背:“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心里还有我?”
两人分开后联系方式什么的全部拉黑,也没有什么长的交际圈,陈辉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除了老妈那儿走漏的消息,池殊想不到第二个人。
不过现阶段池殊也没心情在这上面多想,毕竟比它棘手的事早已冲到眼前。
池殊压着心里的烦躁,抽回了手:“是,我们两分开后我身边确实没再有人。但陈辉,这并不代表我心里还有你。我不找人和心里有没有你,这两件事不能画上等号,也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那我..那我们,能重新开始吗,”陈辉眼里和语气里都带了些恳求和急切,开始有些无语伦次,“我保证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哥,这些年我长大懂事了很多,我明白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我不会..不会再那样了。”
其实说这话就很幼稚了,但池殊见过陈辉以前的样子,对他来说算是懂事了一点儿。
可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陈辉会长大,池殊也会长大,且不说陈辉到底有没有弄明白性.欲和爱情之间的分别,但就池殊而言,他是绝对不会想去等一个人长大教他如何去爱了。
池殊摇了摇头,表情很温和,态度很坚决:“真的没可能了陈辉,你可以将你的懂事留给下一个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这话即委婉又绝情,对于陈辉这种被池殊宠惯了的人来说,试了小伎俩还不得逞的情况这是第二次,心痛的程度不比第一次低。但他说自己长大了懂事了这话也不是虚,知道了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
陈辉朝后靠着座椅,带着凉意的皮革贴上头皮,传进丝丝清醒。他哽着声看了池殊好一会儿,看着这个在最血气方刚时候就爱上的人,脸上的难受遮不住。
池殊有多好他不是不知道,但年轻的时候对欲.望的渴望达到了顶峰,倒不是说池殊满足不了,而是,骨子里的贱,总觉得外面的更香。
现在三十好几了才发觉自己当初有多可笑,每天不愿回头去想,但真当再遇上池殊,不该想的全都破土而出,驱使着他带着对自己的恨意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
在短短几分钟内,陈辉完成了对这几年来混沌生活的剖析,最后开口的声儿不太顺,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行,那最后好好吃顿饭吧。”
都是体面人,陈辉最后用着池殊的话保存了两人最后的颜面,好好吃顿饭,吃完就撒手往事不再挂念。
话是这么说,但真到这份上哪还能好好吃完,随意吃两口就到了乏味的地步,也都没再将时间拉长,各自寻了要忙的理由起身付了钱。
学校附近的店子都挺便宜,两人一顿下来吃得多但也没花多少,池殊付了钱后觉得有些没还清,边走出店门边想着还要不要给人买点水果什么的。
毕竟关系划分的这么清楚了,有些事上也不该欠。
池殊收了手机,刚抬头想瞄个水果店却对上边厌的眼睛。
眼神遥遥地穿过冷风砸过来,人却站那儿捧着朵半萎半艳的玫瑰,像极了一只被遗弃的杜宾。
有着凶恶的狠意,但却又带着奢求爱意的摇尾,特矛盾,看得人好笑又心疼。
边厌用脚搓了搓地,看了一眼陈辉怀里那一大捧的卡布奇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揣着玫瑰走上前,站在池殊面前将花递了过去。
“池老师,我打破了玻璃,在这朵玫瑰凋零前爱上了你。”
冷风吹散了音调,但模糊不了言语。
池殊盯着那朵半萎的玫瑰看了许久,整个脑子像是泡在温水里,什么思绪都找不到,只知道这是如临仙境般的舒服快活。
池殊手有些抖,他在口袋里用力攥了攥,确认不会抖到像帕金森病人那般后才伸出来接过那朵花。
有些人一捧花不行,但有个人一朵花就足够。
“边老板,虽然有些迟了,但好歹不晚。”池殊将花插进口袋里,半萎的花瓣藏于浅灰色的毛呢中,剩下的那一半鲜活也可以烧的热烈。
说完池殊走下台阶,去扣住边厌的手,挺凉,但没关系,池老师很热。
池殊不仅手上热,心里热,脑子里也热,冲着陈辉笑了一下:“男朋友,边厌。”
又转头看着边厌,带了点儿解释,也带了点儿轻哄:“朋友,陈辉。”
不说前男友什么的,刚才炫了这么一回,再说前男友实在是太糟人心,池殊做不来这事儿。
更何况,到底是什么关系,三人都看得出来,圈子里的人总归是有些敏感的。
陈辉紧了紧怀里的花,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怀疑池殊是不是为了摆脱他故意的,但眼前这两人间那种浮动着的爱意气息不能有假。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彰示着彼此是对方的唯一爱人。
陈辉看了一眼池殊,又对上边厌的目光,眼眶有点疼,但能压住涌上的情绪,他点了点头对边厌说了声你好。
也没等边厌回话,其实有点儿不礼貌,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头对池殊说道:“我先走了,晚上还要值班。”
“好,路上小心。”池殊也觉着这让弄得人有些狼狈,话语里带了点儿歉意。
不过陈辉就算心里内里觉着狼狈,也不会在边厌面前表现出来,坐进出租车前背影都是清绝笔挺的。
看得边厌心里挺不得劲儿。神情间沾了点儿斗败的不爽。
池殊看了他一眼,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伸手刮了刮他的耳廓,问:“怎么找到这儿的?”
“栗傲带我来的,”边厌毫不犹豫出卖了队友,他转身看向池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露着控诉的委屈,“池老师太多人惦记了,都追到校道上送花了。”
没等池殊回话,边厌又扣住他的手,低头嗅了嗅他的手腕:“而且池老师都还没和我吃过一顿正儿八经的饭。”
炙热的呼吸连带着嘴唇的摩擦触碰着最敏感纤薄的皮肤,池殊呼吸一滞,瞬间被弄得浑身瘫软,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吃,我们现在就去吃。”都这样了池殊哪里还能端着,伸手拉过边厌的脖子,抬头从眼皮一路吻到嘴唇,“想去哪儿吃?”
边厌顺着动作搂过他的腰,低垂的眉眼间沾上朦胧的软意,低头回亲着含糊道:“池老师晚上不是还有晚自习?”
这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池殊决定逗他一下,撤开唇,佯做苦恼哎呀一声:“对啊,我这晚上还有晚自习明天还有早自习的,没时间怎么办?”
“晚上,晚上来。”边厌也不装着了,急了。扣着池殊的腰将他拉回来,又低头吻他,贴着他的唇说话,“池老师晚上来。”
太腻歪了。但池殊喜欢。
池殊又伸了只手,整个人直接挂在他脖子上,抬头加深了这个吻。
在温度交缠间,喘息着说道:“行,池老师晚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cause you are the reason why my head is still above water
and if i could i'd get you to the moon,and i give it to you
and if death was coming for you,i'd give my life to you
cause you are,you are the reason i'm still hanging on.
——《get you to the moon》to my l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