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不错。”黑暗中, 辛澄抬起手,拍了拍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笑眯眯地说道, “光凭这张脸, 就能换不少钱了。”
励晏林:“......”
除了钱,就不能谈点别的吗?
*——*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 大姨就催林舒越赶紧出发去医院做康复。
林舒越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落地钟:“我和唐医生约的十点,现在过去太早了吧?”
“不早了不早了, 今天是周末, 再晚路上都是车,堵得不行!”大姨说着便喊还在吃早饭的郁修林, “你怎么还在吃, 快点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郁修林嘴里刚刚塞进一个蟹黄小笼包, 右边脸颊鼓鼓的, 因为宿醉的关系, 眼角半耷拉着, 眼下还有黑眼圈,他慢半拍地看向自己母亲, 一头雾水地问道:“来不及什么?”
大姨理所当然地回道:“来不及送你小姨去医院做康复啊!”
郁修林一脸懵, 心说,励晏林不是在吗?为什么要我送?
大姨像是猜到他心里所想, 耐着性子解释道:“晏林难得休息, 就让他好好在家陪老婆。”
郁修林:“......”
自家母上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郁修林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餐桌对面的励晏林,那人正悠哉悠哉地吃着鸡蛋饼, 见他看过去,淡淡地回视了一眼,随即扭头看向身旁的辛澄,问:“这蛋饼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辛澄刚刚吃完一个煎饺,闻言便拿起筷子准备去夹鸡蛋饼,却见励晏林掰了一半自己的鸡蛋饼递过来
——还是他咬过的那一半。
辛澄不由地一愣。
励晏林将蛋饼往她面前递了递,“太多了,我吃不完。”
辛澄:“......”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辛澄不得不忍下心底的嫌弃,露出明媚又乖巧的笑:“那我帮你好了。”
说着便接过励晏林手中那一半蛋饼,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唔,真的很好吃哎!”
听到她的称赞,一直偏头瞧着她的励晏林这才满意地转回头去,再度对上郁修林的视线,他扬起唇,微微一笑。
那是胜利者的微笑。
刺得郁修林心底一片酸涩。
他转眼看向辛澄,见她半垂着脸吃着励晏林吃过的蛋饼,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和一个曾经最害怕的男人结婚,真的会幸福吗?
郁修林呆呆地瞧着辛澄,欲言又止。
“修林哥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辛澄歪着脑袋看他,眼神里满是担忧。
她那么好,应该和真正爱她的男人在一起......
郁修林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一股无法言说的苦涩在心底泛滥开来。
“能有什么事,昨晚的酒没醒而已......”励晏林毫不在意地插了一句,又端起辛澄面前的豆浆送到她嘴边,“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辛澄这才收回视线,接过杯子喝起来。
而郁修林还在看辛澄。
他知道她得了失忆症,还是选择性失忆的那种,她几乎把14岁那年和学校相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包括励晏林。
如果......他把过去励晏林对她做的那些事告诉她,她会有什么反应?
还会像现在这样和励晏林做一对亲密无间的夫妻吗?
“修林,你愣着干什么?吃好了没有?快走了!”大姨着急的大嗓门将郁修林的神思硬生生地扯了回来。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默默起身。
辛澄和励晏林把他们送到大门口。
瞧着郁修林心事重重的样子,辛澄忍不住担心:“他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我们送妈去好了?”
励晏林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大姨不会让我们去的。”
“大姨打算带他去相亲是吗?”辛澄看向郁修林,他正矮身坐进驾驶室,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突然停下动作,转头朝她看来。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辆车,在空中相撞。
“我老婆真聪明。”励晏林捏了捏辛澄的鼻子,刻意提高的嗓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辛澄转回脸,想起他刚刚在餐桌上“逼”自己吃下的那一半蛋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唇语说了两个字:“影帝。”
励晏林的目光聚焦在那两片粉嫩的唇上,想起昨晚的“睡前练习”,心尖一动,低头就吻了上去。
辛澄:“......”
这个时候郁修林已经坐进了驾驶室,正准备发动车子,瞥到窗外的画面,踩油门的脚猛地一顿。
后座的林舒越降下车窗,原本打算和辛澄和励晏林告别,却见那对小夫妻竟旁若无人地亲在一起,不由地一愣。
大姨系好安全带,见车还没动,便问:“怎么还不走?”
边说边转头看向车外,愣了两秒,随即小声笑道:“哎哟,这小两口兴致可真高,一大早的,就演上了......”
前排的郁修林耳朵一动,以惊人的速度转过头,追问道:“妈,你说什么?”
大姨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她顿时抿紧了嘴,心虚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舒越,生硬地解释道:“我说,晏林和他老婆感情可真好,两个人郎才女貌的,看起来就像在演偶像剧......”
说着看向林舒越:“舒越,你说是吧?”
林舒越淡淡一笑:“是啊。”
郁修林半信半疑,目光在自己母亲和林舒越之间转了个来回,又看向窗外。
外头阳光正好,那对男女已经分开了,正笑容满面地冲这边挥手。
身后是湛蓝的天,绵白的云和碧绿的树,衬得他们的脸比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还要明媚灿烂。
“拜拜,路上小心~”辛澄的声音随着微醺的风从车窗外飘进来。
“拜拜......”林舒越也冲他们挥手。
大姨则一个劲地催郁修林:“愣着干什么,快开车呀!”
郁修林这才收回视线,发动了车子。
前方弯弯曲曲的山道一眼看不到尽头,路旁的山林不断后退,有那么一瞬,他特别想掉头回去,看看那对独处的夫妻,会不会还像在人前一样恩爱甜蜜。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
等辛澄知道了过去的事,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
大门口装着摄像头,辛澄担心大姨回来“突击检查”,便没有急着放开励晏林的手。
她依然保持着小鸟依人的模样,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想起郁修林精神恹恹的模样,幽幽说道:“总觉得......希望不大呢。”
“你怎么知道希望不大?”励晏林垂眸看她,细软的长发被暖风吹得有点乱,他抬手替她理到了耳后,“说不定人家唐医生就好修林那一口呢?”
“会吗?”辛澄仰起脸,对上励晏林的目光,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睛。
励晏林笃定地点点头:“就好比......你只好我这一口一样。”
辛澄:“......”
这男人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啊......
辛澄白了励晏林一眼,见他一脸自以为是的样子,没忍住,“哧”地一声笑出来。
随后又咬唇憋住笑,伸手抠了抠他的脸颊,“好心”地劝道:“你脸上的金粉已经够厚啦,别再往上贴了!”
励晏林挑了挑眉:“那就往你脸上贴?”说着就俯身靠过去。
“我才不要!”辛澄一边伸手挡住他凑过来的脸,一边笑着扭头避开,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一个人影,顿时停下动作,定睛看去。
励晏林和她面对的是相反的方向,见她不抵抗,顺势就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她的脸上,还用力地蹭了蹭。
却听辛澄喊了一声:“老公,别闹了......”
那娇娇软软的嗓音叫得人心都要酥了。
励晏林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缓缓直起身子,转头看去,就见戴玟倩站在几步远的院门旁,一手拎着包,一手将手机举到面前,似乎正准备对着话筒说话。
大概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她蓦地刹住脚步。
手机里传来带着哭腔的求助声,她却充耳未闻,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励晏林,像是恨不得把他看穿了似的。
励晏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大门口被她挡着,他不想走过去,便牵起辛澄的手,垂眼问她:“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走走?”
“好呀。”辛澄点了点头,由励晏林牵着往左手边的山道走去。
却听身后传来戴玟倩急躁而高亢的嗓音:“晏林哥!”
励晏林却像没听见似的,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晏林哥,等等!”戴玟倩踩着高跟鞋边追边喊,“郁庭、郁庭他离家出走了!”
郁庭?昨晚和郁修林一起喝酒、即将订婚的那个?
辛澄想着便停下脚步,励晏林往前走了几步,见辛澄没跟上来,只好也停了下来。
戴玟倩趁机跑到励晏林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他昨晚和于汐大吵一架,借着酒劲冲出了门,到现在还没找到人,于汐怕他出事,担心得不得了......”
她说着就去抓励晏林的胳膊,“我们快去帮忙找......”
可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衣袖,就被励晏林侧身避开了。
“没空。”冷冷地扔下几个字,他重新牵起辛澄的手,继续往山里走。
戴玟倩望着他们并肩远去的背影,又是妒忌又是气恼,她咬着唇,强忍住冲上眼眶的泪意,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女人,连好兄弟的死活都不管了吗?励晏林,我做梦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女人......
被贴上这样的标签,辛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晃了晃励晏林的手,犹疑地问道:“你真的不去找吗?”
励晏林不以为意地回道:“找什么?又不是未成年。”
辛澄:“......”
*——*
辛澄和励晏林在后山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戴玟倩已经不在了,林舒越要傍晚才能回来,两人没必要留下,便回了江州。
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辛澄一下车,就见院门前蹲着个年轻男人,他双臂抱膝,脑袋埋在双腿间,一头烟灰色短发乱糟糟的,上面还落着一片枯叶,像极了鸟窝。
辛澄正奇怪这人是谁,就见励晏林走上前去,低头说道:“离家出走走到我家,郁庭,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郁庭?
那个逃婚的男人?
辛澄眨了眨眼,定睛朝郁庭看去。
对方听到励晏林的声音,缓缓抬起脑袋,似是受不了太阳的光亮,他眯起眼睛,等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励晏林时,猛地站起身,一把抱住他,哑声喊道:“晏哥,你终于回来了......”
辛澄:“......”
“郁庭,你tmd刚从垃圾箱里钻出来吗?”励晏林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郁庭的身高和励晏林相差无几,只是清瘦很多,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和蓝色的破洞牛仔裤,整张脸都埋在励晏林的肩膀上,无助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励晏林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后背往后仰着,脖子扭向一边,尽管如此,混合着烟酒的难闻气味依然一阵阵钻进鼻腔,他用食指抵住鼻孔,咬着牙嫌弃地骂道:“臭死了,快滚开!”
“滚不了了......”蹲得太久,起得又太急,郁庭眼前发黑,头晕腿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励晏林身上。
“老严——快把这家伙给我弄走!”励晏林只好喊司机过来帮忙。
司机将郁庭扶进屋,励晏林扔给他一瓶水,他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感觉精神好了些,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像竹筒倒豆子般,将憋了一晚上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往外吐:
“......晏哥,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女人,竟然跟她哥串通起来把我灌醉,还骗我说我睡了她要我负责!更可恶的是,她竟然在电话里跟别人炫耀,说搞定我只要三步!tmd老子当时真想一脚把她踹到外天空去!”
说到气愤处,他狠狠地踢了一脚面前的大理石茶几,却忘了脚上穿着的是软底棉拖,一脚下去,顿时痛得脸都扭曲了。
励晏林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看着抱着脚痛得龇牙咧嘴的男人,淡淡地问道:“那你们还订婚吗?”
“订个鬼啊!”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郁庭忿然喊道,“tmd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恶心的女人!”
“那你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昂?”郁庭被问得一愣。
“你是未成年吗?闹个离家出走,就能解决问题了?”
郁庭:“......”
本想来找点安慰,却被无情地数落一顿,他抿了抿嘴,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在气头上嘛......”
“在气头上就一走了之?这样就可以不用订婚,就能永远摆脱那个女人的纠缠了?”
郁庭被问得哑口无言。
“不是......晏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不是我......”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结巴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反驳励晏林的思路,“要是被骗婚的人是你,你肯定也会像我一样,气到肺都要炸了,哪里还能冷静下来解决问题啊!”
“那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冷静是冷静了,可一想到要和那个女人见面、说话,他就觉得烦躁。
郁庭抓了个抱枕窝进沙发角落里,耷拉着脑袋没说话,励晏林用眼尾瞥他,一脸“怒其不争”的嫌弃表情。
郁庭偷偷瞄他一眼,大概为了挽回点自尊,他悠悠地说道:“知道她跟谁炫耀这事吗?戴玟倩!所以,下一个被灌醉扒光骗婚的,说不定就是你了!”
励晏林不以为意:“我才不会像你这么蠢。”
郁庭:“......”
“再说,我已经结婚了。”
励晏林说话的时候辛澄正好从厨房出来,她洗了一些樱桃和草莓,想端去给那个被骗婚的可怜男人吃,却被励晏林揽住了肩膀:“这是我老婆辛澄。”
他说着接过辛澄手中的果盘放到郁庭面前的茶几上,随即拉着辛澄坐到沙发上,向她介绍道:“这就那个离家出走的未成年郁庭。”
“你好。”辛澄冲郁庭笑了笑。
郁庭却像没听见似的,瞠目结舌地瞧着辛澄,半晌之后才指着辛澄问励晏林:“你说......她是你老婆?”
“嗯。”励晏林挑了挑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郁庭突然笑起来,笑了没一会儿又迅速板起脸,“晏哥,我知道你想逗我开心,但是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说你堂堂一个集团董事长,怎么可能娶一个女仆做老婆?”
辛澄:“......”
她今天穿着一条正红色的lo裙,前襟是白色的,还戴着头巾,看起来的确有点像女仆。
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穿的不是女仆装,是lolita风格的裙子。”
“lolita?”郁庭歪过脑袋将辛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即斜眼看向励晏林,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励晏林忍不住皱眉:“怎么?”
郁庭“赫赫赫”地笑起来:“晏哥,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癖好......”
励晏林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癖好?”
“就......”郁庭用下巴指了指辛澄,抬起眉毛意味深长地说道,“lolita、cosplay什么的......”
他说着说着就精神起来,两眼放出亮光,抱着抱枕像只螃蟹似的横着挪到励晏林身旁,揽着他的肩膀露出一脸“我懂、我都懂”的笑,压低声音说道,“晏哥,真没看出来,你平时禁欲得跟个得道高僧似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喜欢玩这种游戏......”
励晏林一把推开他:“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豆腐吗?怪不得会被人骗婚!”
他说着就站起身,大步上了楼。
“这跟被人骗婚有什么关系?”郁庭不服气地揉了揉脑袋,伸手从茶几上拣了个樱桃塞进嘴里。
辛澄也跟着起身:“你先坐,我去忙了。”
他们从云岚山带了好多新鲜食材和林舒越亲手做的甜品点心回来,得尽快放到冰箱里。
郁庭趴在沙发背上,远远地瞧着辛澄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小声咕哝道:“还说不是女仆......”
下一秒,视野就被一片红色挡住。
他仰起头,就见励晏林将一个红色小本本送到他眼前。
“什么啊?”他纳闷地接过来,在看清红本本上的字时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结婚证!”
“晏哥,你真的结婚了?”他将手里的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这证是真的?不会是某宝上几块钱一本买的吧?”
“民政局也就九块钱一本,何必去某宝买?”
励晏林将结婚证从郁庭手里拿回来,却被他一把夺了回去,“不行,我得去验个真伪。”
他说着就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溜烟穿过客厅,跑到后院。
跨过院子边缘的小篱笆,便到了隔壁迟怿家。
客厅的移门开着,郁庭便跑边喊:“阿怿——阿怿——把你的结婚证给我......”
一进门,就见迟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把指甲剪,正帮他老婆剪脚指甲。
“我艹!”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狗粮,郁庭差点忘了自己跑来做什么。
“阿庭?你怎么从晏哥家里过来?晏哥回来了?”迟怿看了郁庭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给岑果剪脚指甲。
岑果有点不好意思,将脚往回抽了抽,却被迟怿握得更紧了:“别乱动,小心弄伤了。”
岑果小声说道:“等会儿再剪吧。”
“就剩两个了。”迟怿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脚尖,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做一个极其重要的实验。
郁庭看不下去
——这就是他宁愿在励晏林家门口蹲一整个上午也不肯敲迟怿家门的原因。
他挠了挠头,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跑来的目的:“我说,把你们的结婚证给我看看。”
迟怿一边将剪过的指甲仔细地磨平,一边奇怪地问道:“你看我们结婚证做什么?难道......你也想结婚?”
想起自己差点被骗婚,郁庭又烦躁起来:“结劳什子婚啊,老子才不想给女人剪脚指甲!”
“那是你没找到合适的女人,要不然只会嫌她脚指甲长得太慢。”迟怿说着抬眼看向岑果,岑果也正好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眼底不约而同地渗出笑意。
“......”郁庭看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等你们忙完了记得把证给我送出来。”他说着就逃也似地出了客厅,一屁股坐到院子角落的秋千椅上,一边轻轻地晃着,一边望着天空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自己感到分外孤独,是因为——连晏哥都结婚了吗?
那个从不让女人近身的禁欲系大佬竟然比他还早结婚!
这听起来就像地球倒转一样,荒谬又不可思议。
可这却是真的!
郁庭低头翻开手里的红本本,虽然表面上质疑这是本假证,可他知道,自己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他将目光聚焦在那张小小的结婚照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却总觉得哪里不同......
郁庭在隔壁等着验结婚证真伪的时候,辛澄正在客厅里和励晏林说等会儿要出门和朋友谈工作的事。
虽然和秦凯约的是晚上,但她打算先去电视台看看,大半个月没录节目,得找点感觉回来。
励晏林却皱起了眉头:“和朋友谈工作?什么工作非要周末谈?去哪里谈?什么时候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扔过来,辛澄一时间不知该先回答哪个。
“就......我朋友他周末才有空......要谈的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瞧着男人隐隐不满的脸色,辛澄不由自主地垂下眼。
励晏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工作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
“不去不行?”
“嗯。”
“你朋友干什么的?跟你谈什么工作?”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才会这样刨根问底,可她身上贴着“病态lo娘”的标签,还不止一次强调自己“不穿lo裙就浑身难受”,因此辛澄并不打算告诉励晏林实情:“我朋友是电视台的......他说台里想找个配音演员,打算推荐我去......”
她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心虚,睫毛一直眨个不停,可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硬着头皮编完理由,却迟迟没有听到励晏林的回应,她疑惑地抬起脸,却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狭长的眼。
那眼里平静无波,瞧不出什么情绪,却偏偏看得人心口发紧,就好像所有的谎言都被他看穿了似的。
辛澄的目光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脸颊有点热,她别开视线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你朋友嘴巴牢不牢的,会不会把我们结婚的事情说出去?”
“如果非去不可的话,就把刘晓帆带去......”励晏林缓缓开口,说的还是之前的事,“还有......尽量早点回来。”
他的嗓音很柔和,却勾起了辛澄心底的内疚。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和他摊牌,她想告诉他她并不是什么不穿lo裙就浑身难受的lo娘,也不是专职的配音演员,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电视台节目主持人......
可那样一来,换下lo裙的她就不像他早逝的妹妹了......
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里,冲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还是继续做他的lo娘吧。
反正他也不看电视,何况那种小频道里的节目,每次去电视台,只要说是去配音的,就不会露馅了......
“嗯。”想到这里,辛澄垂下眼帘,咬着唇轻轻地应了一声。
*——*
在刘晓帆的陪同下,辛澄回自己家换了身通勤装,随后便进了电视台。
正好秦凯在演播厅里录节目,她在观众席上看了一整个下午。
之前她主持的是旅游节目,出的大多都是外景,很少有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的机会。
此时看着秦凯站在舞台中央,对着镜头掌控全场,她既佩服又羡慕。
她越发期待新节目开录,除了可以像秦凯一样体会现场主持的“快感”,还能朝着自己的人生目标——成为江州卫视的主持人大步前进。
等秦凯录完节目,辛澄跟他一起去见新节目的投资人。
原以为见面的地点就在台里,却没想到远在市郊某家高端私人会所。
因为刘晓帆开的是宾利,辛澄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搭了秦凯的车去,考虑到安全问题,让刘晓帆远远在后头跟着。
到了会所天已经黑了,秦凯直接把辛澄领到了顶楼的包厢。
推开门,就听一阵说笑声从里头传来,定睛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端坐在圆桌的主位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双眼细长,此时笑成了一道缝,却依然闪着精光。
他的左手边坐着频道总监徐杰、节目中心主任王维德,还有节目总导演孙建宏,而右手边却坐着她的死对头——
胡悦悦!
她怎么在这里?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辛澄脚步一顿。
秦凯却已经进了门,见她愣在门口,玩笑道:“怎么,还认生呀?快进来,给你介绍个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