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妄念是你 > 33、第33章
    这一个阴云遮蔽的清晨, 明明四处压抑低迷,别墅的气氛却全乱了。

    他们重蹈覆辙地越过两个多月的隔阂,毫无顾忌的给予,远远胜过千言万语的交流。

    所有蕴入骨髓的热情都在难以自控的情绪发泄中无尽消散。

    一直到下午五点, 姜漪才从幻化虚无的梦境中醒来。

    彼时, 房间的光亮早就堪堪黯淡,唯独嵌墙的暗灯亮着光色, 笼罩暖气浸透的卧室。

    醒来的第一件事, 她就要下床去找焉济宸。

    可由内及外漫溢的疼感,姜漪脚刚沾地,腿软支配的无力就逼她摔回了床上。

    “砰”的一声, 她倒吸一口凉气,皱眉捂起肚子,小腹汹涌滚过的酸疼碾压感仿佛要将她淬碎。

    她好一会都动不了, 只能定格在原位。

    门外很快响起脚步声。

    焉济宸热好牛奶, 拿着杯子上楼。

    他不确定姜漪有没有醒, 所以连带着脚步放轻不少。

    但在开门后,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地叠堆着,不见姜漪人影。

    焉济宸听到冲水的声响,知道姜漪在哪,便抬手敲了两下旁边的洗手间。

    里面随即传来着急的话音:“我还没好。”

    焉济宸低笑了下:“没事,我等你。”

    姜漪加快了动作,但意料之外的情况, 总是力不从心。

    她再出来时,脸色明显不太对劲,焉济宸注意到了,朝她伸手。

    姜漪顺势正面相对地坐到他身上, 双手勾住他脖颈,少有地卸下坚硬的伪装,靠在他身前,低声抱怨:“都是你,我难受。”

    焉济宸以为她发烧了,收敛笑意后,赶忙抬手覆上她的额头,体温没有异常,“哪里难受?”

    姜漪就这么靠着他,没说话。

    焉济宸等得有点急了,想将姜漪推开点,看她的情况。

    但姜漪这会实在很不舒服,她就想好好地靠会,这人都不满足她。

    火气来了,她二话没说就一拳捶他身上,不满道:“能不能别乱动?”

    久违的脾气,焉济宸就算肩胛略微发麻,也还是安心地抱紧她,靠向床头后,就真没再动了。

    两个人就这么严丝合缝地相依着,连时间淌过的速度都在无形放慢,暖气交织着彼此的热息,越发将环境勾勒温馨。

    姜漪静静地靠在他颈间,微哑的嗓还没好,却是问:“茵茵呢?”

    “柯杨带出去吃饭了。”焉济宸顺着她的长发,“晚上会送过来。”

    “送过来?”姜漪起身,清浅的眸离他的唇不过咫尺,眼睫都被他的呼吸拂得微颤,“不回老房子吗?”

    焉济宸吻了吻她的眉眼,“不想陪我?”

    姜漪压不住他的霸道心思,违心地摇头说:“你好贪心,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人陪?”

    焉济宸没说原因:“因为她要和我分你。”

    姜漪嗤了声:“我又不是东西,哪能分来分去?”

    焉济宸只笑不语。

    姜漪就这么望着焉济宸,不知想到什么,眸底的清潭再次微漾水光。

    她有太多疑问,却没法一一问出,便只挑了个最好奇的:“为什么是我?”

    这似乎是很多人都喜欢问的问题。

    姜漪本不想让自己成为她们其中一员,可这个问题就是很致命。

    她连自己的想法都没完全看透,别说要去揣摩焉济宸的心思,这太难了,比算数据难多了,简直能把她难倒。

    焉济宸把她抚过自己眉间的手揉进掌心,细细地摩挲着,告诉她:“因为你是我的药。”

    姜漪没懂他意思,随手指着旁边排列错乱的药瓶,淡声问:“和那些一样的功效吗?”

    焉济宸摇头,“你的药效更强。”

    听到这话后,姜漪莫名说不出话了,如鲠在喉。她不想让自己再度情绪失控,便只好忍着去听焉济宸接下来的话。

    仿若是想把彼此间的隔阂消去,他难得有耐心,还一字一字说得清晰。

    “都是治失眠或者头疼的药,吃久了都会有副作用,但你在这边的那段时间,我吃得不多。”

    这话的话外音太浓,姜漪不可能听不出:“那我走后呢?”

    “我天天吃。”焉济宸没骗她。

    即便不过短短四字,姜漪却觉得仿佛有把刀直对准她,锋利的那侧一寸寸地从她脆弱的心房上碾压过去,逼得四肢都疼到痉挛。

    说不出原因的,姜漪就是心痛,以至于痛到闭眼时,眉头都深深皱着。

    焉济宸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博得同情,而是这段时间想通了。

    他想要了解她的同时,必须毫无保留地把不完美的自己展现给她,尽管这足够挑战他们之间本就不牢固的关系。

    但他还是做到了。

    这会,焉济宸搂紧姜漪,所有徘徊在心头的惶然都因为她真实地近在眼前而慢慢消减。

    他眸底依旧波澜不惊,视线却全数落定在她身上,尤含笃定的意思:“但你现在回来了,我又可以戒了。”

    姜漪该感谢他还在等她吗?

    她该,可她更想问:“值得吗?”

    “值得。”他想都没想,就说。

    姜漪嗯了声,反手抱紧他,潮起的心绪都在无声相拥的那刻归于潮落。

    “以后不用吃了。”她低声说,“我陪你。”

    *

    另一边,柯杨带着谈茵去中心商圈吃饭。

    谈茵舀了勺鸡汤,慢吞吞地喝着。

    但她满脑子都是最近学校要办的家庭活动,老师说要带爸爸妈妈一起参加,可她哪来的爸爸妈妈?

    想到姜漪平时好像很忙,那要是找焉济宸呢,好像这对象更不对。

    谈茵头疼了,转头就问柯杨:“叔叔,焉叔叔平时忙吗?”

    柯杨一听焉叔叔三个字,吓得手上勺子都敲了下碗边,反问:“你喊他焉叔叔?”

    谈茵点头,老实巴交说:“姐姐让我喊的。”

    “......”柯杨瞬间有点搞不懂了,但他还是讪笑着纠正,“以后还是喊哥哥吧,喊哥哥比较好。”

    谈茵想都没想就附和:“我也这么觉得,明明是喜欢姐姐的,我要喊叔叔,真奇怪。”

    这话听得柯杨震惊,“你发现他喜欢你姐姐?”

    “是啊。”谈茵掰着手指头数数。

    “光是上个月,我都不知道在家楼底看到多少次哥哥的那辆车,他没事老在那杵着。我本来还以为他住在附近,但昨晚才发现,他住的也太远了。”

    “......”柯杨感觉自己吃到瓜了。

    难怪焉济宸上个月都不需要他跟车,十有八.九都说自己晚上有事,原来还真是有事啊。

    柯杨笑着揉揉谈茵的脑袋,“赶紧喝吧,一会该凉了。”

    但谈茵想问的那个问题,柯杨还没给她答案呢。她就这么等着,眼睛眨巴着,“那哥哥到底忙不忙啊?”

    这事柯杨也不好说。

    毕竟孚江项目现在进程全看焉济宸和对方交涉的情况,这次反馈不错,并不能保证下次也能迅速达成双方一致。

    他只说:“那一会回去了,你问问?”

    谈茵早就听说今晚还是睡别墅的事。

    她没多说,只乖巧地点点头,白皙的脸蛋再次对准鸡汤碗。

    *

    柯杨送谈茵回别墅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欧阳婧涟这个不速之客。

    其实欧阳婧涟从没来过焉济宸的这栋别墅,即便她就住在附近不到三公里的高档小区里。

    她这次来,有提前和焉济宸打过电话,姜漪也知道。

    欧阳婧涟早该猜到他们不久就会和好的事,所以这次来,她不仅是抱着祝福的态度,更是抱着请求的态度。

    因为焉铭迦。

    而涉及到成人处事的情况,谈茵没在楼底多留,很快就拿着书包去了楼上的房间,柯杨则是尽快离开别墅。

    姜漪和欧阳婧涟上次聊过天的事,焉济宸不知道,所以在两人重新见面时,双双礼貌打过招呼,他颇有意外。

    但欧阳婧涟今天来算是带着目的来的。

    她如果不是白天忙到脚不沾地,近期出差频繁,真到手足无措的境况,绝对不会现在来打扰他们。

    所以欧阳婧涟开门见山地把一个装有药片的塑封袋递到茶几上,摆在他们面前。

    她拜托焉济宸说:“这是我从焉铭迦房间找出来的,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是什么药,欧阳家把我这边的渠道都堵死了,我没办法查。”

    焉济宸皱眉看着桌上的药片,满心的抗拒又翻涌起来。

    欧阳婧涟和焉济宸先前的心理医生是相识,所以她无意听过焉济宸的心结。

    即便早有无知者无畏的道理,她小时候也的确言辞伤害过焉济宸,所以这点她认,没什么好退缩的。

    “焉济宸,我还是要再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欧阳婧涟知道现在说或许不是好的时间点。

    但那次知道后,她震惊到花时间去消化。

    甚至花时间去找机会和他说对不起,他给她的反馈不过是没了和焉家人一样的厌恶。

    这似乎是彼此间态度好转的征兆。

    欧阳婧涟不敢找陆柏淮,他已经不同意她和焉家人往来,更别说欧阳家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她只能找焉济宸。

    现在只有他能帮她了解,焉铭迦这么多年到底在吃什么药片。

    这药片的药效究竟有多强,会导致前一秒还看似完好无损的焉铭迦,下一秒会肌肉疼痛,甚至痛性痉挛到难以自抑地浑身发抖。

    她不信,她陪他这么多年,他会没有感情。

    他次次想都不想就把她往外推,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她信,她能找到。

    而焉济宸想要欧阳婧涟给他一个说服他到愿意帮她的理由。

    欧阳婧涟则是看向了姜漪。

    她希望她能帮自己说一句话。

    所以姜漪据实说了:“如果没有她,我们可能现在还在分崩离析,这个理由可以吗?”

    自然,无条件地,焉济宸答应了。

    不得不说,是欧阳婧涟那天在医院推心置腹的聊天救了现在走投无路的她。

    她确实很聪明,也擅于把聪明用在点上。

    因为她捏准了一件事。

    姜漪早就是焉济宸的软肋。

    *

    欧阳婧涟走后,姜漪窝在焉济宸怀里。

    她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塑封袋,忽然想到欧阳婧涟刚刚尤为突兀来的那句“对不起”,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是做了让焉济宸不开心的事吗?

    所以抱着疑问,姜漪抬头看向焉济宸,好奇问了:“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

    焉济宸没想瞒她,“想听?”

    姜漪点点头。

    随即,焉济宸搂在她身上的手一擦而过,骤转为掌心稳准地托住她,横抱着她就往楼上走。

    姜漪愣了,“你说就说啊,往哪走呢?”

    焉济宸倒是笑:“不给点甜头就想听?”

    “......”姜漪立马一把薅他头,骂他混蛋,非要下来,“我警告你,茵茵就在楼上,你别乱来。”

    焉济宸还就是乱来的人。

    她挣得越猛,他抱得越紧,果然是时间太久,她都被他伪装出的温柔磨灭去了对他本性的了解。

    直到焉济宸把姜漪抱到床上,姜漪心里做好了准备,抓住他衣领准备吻他时,焉济宸却不寻常地指腹抚过她面颊。

    他托住她后脖颈,温柔地吻了下她的耳,磁沉耳语告诉她:“听话,别乱来。”

    姜漪:“......”

    究竟是谁乱来。

    不过最后的发展,还是姜漪多想了。

    焉济宸是察觉到她经期手寒脚寒。

    所以他把她抱回房间,开好空调和她说:“我和焉铭迦同父异母,所以一定意义上,我不是讨焉家喜欢的那个孩子。”

    姜漪玩他手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眼看他,能纳入眼底的就只有他那点不见防备的淡然。

    他慢调说:“就算新闻封锁,我和焉铭迦小时候的确碰到过绑架的事,而绑匪当时拿到了赎金,只同意放一个人走。”

    顿了几秒,话继续:“所以你猜,谁先走了?”

    这话指向性太强,姜漪眼底泛过心疼,即便大差不差地知道答案,她还是没有再次伤害性地把答案说出口。

    但焉济宸这么多年靠自己也撑过来了。

    他不介意这零星两句的抛掷,更何况说的是事实,所以他把她搂进怀里。

    他说:“欧阳婧涟那句所谓的对不起,不过是当年在选择谁先走上,她选了焉铭迦。”

    说这话时,焉济宸反向把姜漪的手十指交扣握紧,像是无形的情感传递,“她那个时候就喜欢跟在焉铭迦身后,所以选他理所当然。”

    姜漪听得有点不开心了,“那她也不对。”

    焉济宸被她逗笑,但也无一遗漏地告诉她:“只有你会选我,所以你是对的。”

    姜漪认同他这个说法,但她不想由着这个话题继续。

    她跟他这么久,多少也知道他脾气,干脆一句岔开话题:“那要是在这之前,你还确定我会选你吗?”

    焉济宸实话实说:“不确定。”

    “为什么?”姜漪诧异地转过身,趴在他身前,勾着他衬衫顶扣绕来绕去,“是我没给你自信吗?”

    “你给我什么自信了?”焉济宸倒是被她绕进去了。

    姜漪没立刻回他。

    她仰起脖颈,给了他一个眼神后,主动吻上他的唇。

    透着凛冽的温热,她稍显生疏地学着他的方式,用着实际动作把答案彻彻底底告诉他。

    这一吻,像是抽丝剥茧吻出了瘾头。

    焉济宸衬衫顶扣被姜漪牵住,连带着下面的纽扣也被她顺带勾了出去,他翻身就转换了彼此间的上风地位。

    姜漪甘愿拱让。

    他们细密地吻过每一缕暖温,将情到深处该有的火热都密切融化在徐徐升温的环境里。

    焉济宸知道姜漪现在碰不得,便选择在意乱情迷的前一秒选择及时止损。

    他仍在慢慢地描摹着她的唇,却不再像刚才那般激进,而是试图靠自己把隐火压抑。

    姜漪偏偏这会还上心想要逗他,双手掀过衬衫,紧紧地环抱住他,“怎么不继续?”

    焉济宸看出她要闹,微眯透出的目光裹挟着威胁,“欠账,还不还?”

    “怎么办?”姜漪佯装苦恼地说,“我这边只能平账。”

    焉济宸被她磨得心痒,却还是自顾自咬住她耳垂,热息尽数喷洒而过,明确问她:“欠账不还,谁教你了?”

    气息浓烈不散,姜漪愣是被逼出身心愈发难言的酥麻,亦像是在挑起她心中要却不能的念头。

    她笑着直躲,偏就摇头说:“你教的,不记得了吗?”

    焉济宸再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单手带过她的面颊,就找准角度吻了下去。

    姜漪从被动承受到主动迎上,看似几秒的转变,却着实揉进了他们关系的转变。

    直到两人呼吸都紊乱,焉济宸才有所不舍地松开她,最后吻过她复刻他模样的眼,是欣赏风景的目光。

    姜漪视线迷乱,思路却未变。

    她原先很不理解那些会不断发问对方的人,问一些感情.事上靠观察就能够收获答案的问题。

    可真当摆到她身上,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是想问,就是想听他亲口说。

    “你说我是你的药,药都有失效的那天,我上一次失效是在合约结束那天,那这次还有时效吗?”

    焉济宸不认同她的说法。

    他低声和她说:“上次那不叫失效。”

    姜漪懂了,问话直截了当,却也嚣张:“所以我之前连效用都没有,可有可无?”

    焉济宸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我把你留在身边了。”

    他从没留过任何人,却唯独留了她。

    姜漪显然是听开心了,眉飞色舞得说起更大胆的话。

    “那你既然觉得有效用,怎么不考虑续约?这样不就不用吃那两个多月的苦了?”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总结:“看来你还是没那么在意我。”

    焉济宸就由着她往自己头上跳,还不多话地惯着。

    他就握住她的手直接抚上他心脏的位置,彼此一同感受着心跳加快后的节奏,淡声解释:“我在意,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合约。”

    “什么?”姜漪疑惑。

    “你早就住在这里了。”他说。

    姜漪不会反驳了。

    他这话直接说到她心坎里去,她还反驳什么?

    不早不晚的时间,偏偏她碰上了他。

    她就该陷在他手里。

    这是既定宿命。

    *

    纵然外边已是深夜时分,警局却依旧灯火通明,炽色灯光照遍卷宗铺散的工作台,何续那组的进度调查算是和时间在争分夺秒。

    深色茶叶烫在热水中的沸腾,袅袅幻化腾升的热气迷了何续的眼,却丁点都没迷蒙他清晰的思路。

    丛雪案一直走到现在,案件还剩两个疑点,一个是她舍友口供的那个“也”字,还有一个就是她身体里剖出的那枚细钻。

    新人抱着一堆相关调查文件走来时,想到徐起鸣不配合调查的事,就凭着己见,先入为主地做出了疑问判断:“何队,要我说,那个户口本和细钻,肯定和徐起鸣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这么说?”何续抽了张纸,擦过有点泛酸的鼻头,竟擦出血渍。

    他接连的熬夜熬到身体都发虚,多年不流的鼻血都开始流了。

    新人见状,先是把自己台上的湿巾也递给何续,随后靠在工作台边,有一说一地分析起来。

    “如果是先想户口本的话,那有两种可能,一是那舍友口供是对的,那就代表丛雪的户口的确不在她父母那边。这就表示她父母的口供出了问题,他们在说谎,甚至拿来的户口本很有可能是假的,亦或者是以前没有销毁的。”

    何续就这么听着,眉头渐渐皱起。

    新人又换了种角度,反向去考虑户口本的问题。

    “那如果那个舍友的口供是错的,按照当时她的语气和状态来说,足够清晰地在引导方向。但凡她是错的,这就代表她后面有人指使她这么说。那父母那块就是真的,父母拿来的户口本也是真的,是舍友在混淆我们视听。”

    何续一针见血地指出新人两边推断的矛盾点:“那我假设舍友口供是真的,丛雪父母为什么要说谎,这次出事的是他们女儿,他们悲痛至极,说谎这一点显然就不成立。”

    “同样,如果我假设舍友口供是假的,那这就代表丛雪父母被她坑了,拿着真的户口本来,也不被我们信任,这似乎就和你后面判断的混淆视听这点连上逻辑。”

    新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第二种推断太过简单,但他还是顺着何续的思想在走。

    “那就假设舍友口供是假的,说明她后面有人,她不能把真实情况爆出来,那这件事又怎么和丛雪尸检出的那枚细钻对应上?”

    何续也正是卡在这一步,案件迟迟没有进展。

    按理说,舍友那天的态度像是要帮他们。

    她如果是假的,最后为什么还要加一句“你们要查就查,别把我拖下水,我还想好好活”呢?

    她这话实在像是冒着风险在说。

    不知怎的,何续手心都在隐隐发汗,他觉得这件事背后似乎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事,还很有可能是他承受不起的事。

    那枚细钻正是挖出背后事件的导.火.索,根据实况,他们现在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偏偏结案时间紧张。

    新人这边还在等何续下引导方向的指令。

    毕竟这件事,有两种调查方向,现在就是关键时候,但凡走错一步,后面可能步步皆错。

    何续蓦然想到和徐起鸣那边的多次交涉,他都以事务繁忙抽不出空为由,拒绝接受他们调查。

    他这种反应怪就怪在,怎么可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事务繁忙?

    他这表明了就是不想来,那他究竟是在逃避什么?

    难道真的和他有关系吗?

    何续思绪像是在逐渐并拢到一条线上,一条即将勾挑到案件内里的惊人细线上。

    思及徐起鸣的异样反应,何续还是觉得不能就此放过。

    所以他和新人说:“徐起鸣那边还是一样的处理方式,不过这次的通知拿出点该配合的态度。另外,以徐起鸣为中心,向外扩散人际范围,去查里面的人际关系。这项工作的最长时限只能两天,最近辛苦点,后面结束了请你们吃大餐。”

    收到激励后,新人顿时来劲,斗志昂扬地抱走卷宗,“明白!”

    很快,恢复安静的工作台上,何续盯着眼前的人际交往图,那条迟迟没有连上的支线,从丛雪连到徐起鸣上的,他用笔画了出来。

    而在测谎区的红笔示意,何续划掉了舍友那条线,保留了父母那条线。

    或许是直觉太过敏锐,那枚细钻的悬疑让他总觉得这案子不能依照寻常路走,而反向地,他另辟蹊径,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所以直到画下大叉的红笔墨水彻底干透在舍友的名字上时,何续凭直觉判断。

    大概率地,她应该不是说谎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