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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那头的挖掘机仍旧毫不停歇地发出噪音,郑如云还没散会,白糖坐在办公室,面前放着两个饭盒,双手托着脸,脸蛋肉肉被挤得变形,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
那天晚上蒋云书教完题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白糖写解题过程,途中还指了下:“条件都能抄错,bc抄成bd了。”
白糖一听慌得要命,手忙脚乱地就要去划掉,结果划掉了bd上边一行的ad。
一时间两人都可疑地静止了。
随即白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小的失笑声。
他整个人瞬间从脚尖红到了头顶,就差没冒烟了。
“行了,”蒋云书眼角还带着未退的笑意,“不看你了,做完这道题赶紧去睡觉,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来找我,除了政治。”
“我思政成绩很好的……”白糖小声说。他突然意识到,alpha是为了让他早点睡,所以才进来教他做题的。
他顾不得此时此刻自己红得像桃子一样的脸,鼓起勇气说道:“蒋医生,你、你也要早点睡!有好几次我两点多出房门喝水还能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声音越说越小。
蒋云书笑笑:“嗯,知道了。”
如今从炼狱中逃出来,白糖看得越发真切,也才懂了“细节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这个道理。
就好像,如果感冒了,蒋云苏会和你说“多喝热水”,说“宝贝怎么感冒了心疼死我了”,但是蒋医生不会去说,而是直接把热水端到你手边。
白糖惨淡地笑了下,18岁的自己怎么那么蠢,被蒋云苏的甜言蜜语给下蛊了。
“啊啊饿死我了!”郑如云从门外走进来,斩断了他的联想。
白糖抬头,惊愕道:“如云,你的脸怎么了?!”
郑如云嘴角贴了一小张纱布,颧骨青了一块,他刚想说话就扯到了裂开的嘴角,嘶了一声,“妈的别说了,碰上了个傻逼alpha,和他打了一架。”
白糖吓了一跳,絮絮叨叨说起来:“下次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们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和alpha打架只有我们吃亏,你又没有学过散打跆拳道柔道的就算学过我们之间的体力差距也不是靠技术能够弥补的,和alpha打架完全没有胜算!而且他们压根不会把我们当成人,这次好在你这次没有出什么大事!”
“我学过。”郑如云说。
白糖:“嗯?”
郑如云捏了捏拳头,说:“我现在有在学散打,每周六日去上课。”
白糖无言三秒,喊起来:“如云,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另一边。
蒋云书把一个文件袋放在秦终南面前,“这里面是近10年来,所有提过有关于oga议案的代表名单与信息。”
秦终南接过,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资料,扫了一眼,挑眉:“这么相信我?近10年,找了不短时间吧?”大数据时代信息鱼龙混杂、更新极快且零落散乱,首先要找到十年内所有的提案再一条条筛选,这工程量非常大,毕竟他曾经做过。
蒋云书说:“总要拿出点诚意。”
秦终南一脸“你过关了”的表情,也把一份资料推到蒋云书面前:“我们从4年前,就开始在做这件事,这里面是目前能够提议案九大主体的所有人名单,里面用红笔圈起来的,是我们这边的人已经交涉过的。”
蒋云书沉默了一会,消化了“自己辛辛苦苦找了一个多月的资料是无用功”的事实,说道,“我们这边的人?”
“嗯,”秦终南今天换了一副眼镜,链子是银色的,“算上我和朝雨,有14个人,算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的团体吧。”
蒋云书了然。
秦终南说:“如果你是真心的,以后大家都会熟识。”
蒋云书看到资料上有几个人名是用蓝笔圈起来的,“李持这个名字我好像有印象。”前阵子许秘书一直给他发消息:蒋总!蒋总你就去吧!李持欢给我们发了六七次宴会邀请了,他是你的脑残粉吧?!我们怎么回绝都没用!
他说:“不是李持,是李持欢。”
“蓝笔圈起来的是在提案中既没有为alpha巩固权利的也没有为oga争取权益的,需要我们去交涉,看看态度。”秦终南似笑非笑地望着蒋云书,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李持欢是李持的儿子。”
自从宣布退圈后,蒋云书就不再以蒋云苏的身份出席这些聚会了,他头痛道:“我怕他们当场起哄让我设计出什么东西。”
“加油,”秦终南敷衍道,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这些事你有和白糖说吗?”
蒋云书的视线没离开过资料:“还没。”
“你得找个机会和他说,”秦终南道,“他肯定感觉到了你最近在做些什么,oga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受过伤害的oga,他会想得很多,同时会因此越发地没有安全感,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蒋云书说:“会说的,还没说是因为白糖这周模拟考,先不影响他了。”
“行吧,”秦终南隐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八卦,以过来人的姿态说道,“夫妻之间还是坦诚些好。”
蒋云书总算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朋友。”
秦终南拉长声音,调侃道:“同居的ao朋友啊”
蒋云书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个满脸揶揄的alpha,回忆却不禁被拉回昨晚。
“还有哪里不会的吗?”
碎发遮不住后颈粉红,白糖躬得跟个小鹌鹑似的,也不转过来,只管摇头。
蒋云书说:“行,那做完这道题赶紧去睡吧。”
他正想出去,结果白糖忍着窘迫对他说:“蒋医生,你也要早点睡”
蒋云书愣了愣,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的家人就从未和他说过这句简单的话,父母恨不得他一辈子不睡觉,天天学习工作好给他们争脸,也没有什么熟识的兄弟姐妹和亲戚朋友。除了林柏舟几年前无意之间和他说过一次早点睡后,他就再没听过。
蒋云书说:“知道了。”
关上门,他笑了笑,原来家里有人是这种感觉。
周末,蒋云书和白糖照例去医院找周朝雨做想象脱敏训练,刚好在大门查询处碰上了林白昼。
蒋云书打了个招呼:“林医生。”
林白昼闻言转过来:“哦你俩啊,怎么又来医院了?”
蒋云书问:“你脸怎么了?医闹?”
林白昼左脸一大块淤青,眼角有些擦伤,特别是靠近耳垂的下方,有一个特别特别深的牙印,他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提起这个就来气:“妈的别问了,遇上了个属狗的oga,烦死。”
白糖听得心惊肉跳的,难道?
蒋云书蹙起眉来看他,一脸严肃。
“操,”林白昼鬼叫起来,“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打了一架,打了一架!”
三人一起来到心理科室,蒋云书让白糖先进去,然后才转头问林白昼,准确捕捉到了重点:“你打oga?”
“操,”林白昼满是火气的脸上有一丝懊恼,“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个beta来着但后来我知道他是oga之后我就抓住他手腕不让动了!谁知道他一口咬上来!”
林白昼宣泄似的讲了一通。
听完大概的蒋云书既迷惑又不确定道:“你们就为了一罐桃子味的汽水打了起来?”
“啊!是啊!”林白昼抓狂,“不说了,是我的问题。”
蒋云书默认地点了点头。
林白昼又“操”了一声,“说说你们,前阵子太忙了,一直没跟进你和白糖的进度,发展得怎么样了?”
蒋云书两三句话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下。
但同为医生,林白昼深知这要花多大的精力多长的时间。
林白昼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我,我真做不到。”
蒋云书说:“你这暴脾气,当然做不到。”
医生嘛,向来是最清楚自己的各种问题并理性正视的。林白昼也欣然接受,开玩笑道,“你说你是不是有点付出型人格啊?”
蒋云书笑了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