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年年底,娱乐圈最大的谈资便是ASD男团。
十二月十五日的凌晨,一条被路人拍下的视频登上热搜榜首,不到一个小时成为爆点,全沸议。
视频是在昆明洲际酒店拍的,短短八秒,乔新树把方如生摁在地上用拳头捶了十来下,视频被一只手打断,匆匆结束。紧接着又有人爆出在当地的白莺未医院,谢问当胸踹倒方如生的画面。
乔新树殴打太子、谢问殴打太子两条tag占领了各家媒体首页,从微博到豆瓣知乎,ASD团成一夜间成为全国人关注的焦点。有不少圈内的资深人士猜测,由于涉及到了刑事案件,字母男团也许将面临解散。
视频被曝出后,ASD团的官博迟迟没有动静,谢问工作室,腾优视频没有任何声明,吵翻了天的粉丝在墙外跳脚,涉事人关在围墙里纹丝不动。
白莺未是一家私立医院,正门口有四颗五人抱的石柱,建筑偏西欧风,挂在正楼上的红十字,是这一片最鲜艳的颜色。
急救楼下,卫院长身后跟着一群人等在正门口。零点四十分,一辆炫黑商务车停在台阶前,唐开率先下车,替后面的人打开车门,卫院长立刻迎了上去:“李总。”
李重山脱下大衣扔给副手,径自往里走,也不接话,后面又下来一人,立在车旁。
唐开小声提醒道:“直接说情况。”
卫院长快步跟上李重山,压低了嗓音:“情况不太好,后脑磕伤,伤口约四公分。后背被玻璃渣刺穿,下肢多处撞伤,还有…肛裂,出血较严重。”
李重山骤然停下脚步。
唐开最先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浓郁的压迫感让在场的人不敢喘气。李重山阴着脸默默转了转手腕上的表,唐开见状冷汗就下来了。
李氏老总其实很少发火,身居高位,有时真生气了也不能表现出来。唐开在他手下办事很多年了,对李重山的事,事无巨细全都清楚。
一旦李重山转表,就是暴怒的象征。
唐开忙把后面那人请到前面,推着卫院长往里走:“闻先生就拜托您了,这位是华科同济医院的外科医生,姓孟,手术由他接手。”
唐开将一众人打发走,自己顶着发麻的头皮跟在李重山后面。
急救手术室还亮着灯,整层楼被清空,长椅上谢问和乔新书头也没抬,像没发觉李重山的到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是所有人没预料到的。艺人一旦动手,注定失去做偶像的资格,前路断送不说,还要忍受无尽地责骂。
大概唯一可庆幸的是,没有把闻孝扯进去。
李重山扫了二人一眼,“方家的人到了么。”
“到了,在方少爷病房。”
李重山顶着显示牌上手术中三个字,一时间竟有些站不住。他感觉自己眼底好像有多年不曾见的湿意,方才关于闻孝的每一个字,都足以令他跌入寒窖。
他转身不再看,推开会议室的门:“把方华兰叫来。”
孟迟戴上口罩,换好手术服,人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那双露在外面的眼如封存已久的琥珀,莹亮剔透,望进去便能深陷。
手术正进行到一半,后脑的伤刚刚缝合完毕,孟迟走上手术台,旁边的护士递过去镊子,孟迟手一抖,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手术室所有人抬头望着他。
“孟医生?”
孟迟僵硬了几息,“没事,继续。”
方华兰猛地站起来:“不行,我不同意。”
李重山靠着椅背淡淡睨着她:“你们方家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提不同意这三个字。”
李重山拦着所有人不让发声明,方家也不敢得罪他,到现在没人吭声。
他根本不在意谢问和乔新树的星途如何,他只关心闻孝。
方家想解散ASD团,避免回应舆论,过几年大家忘了这茬,方如生便什么事都没有。
他偏不同意。
在视频中方如生是受害者,可实际上他才是残酷无情的施暴方。方如生不怕死地动了他的人,他就不会让方家安生。
“我替我弟弟道歉,真的,我不知道他痴迷闻孝已经到这种疯狂的程度了…”方华兰一直站在桌边,半刻不敢松懈,“如生退圈我们可以接受,但终止合作的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至少跟我父亲谈谈。”
李重山嗤笑道:“你爸来了么。”
“他没来,就代表默认我的一切决定。”他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对华兰的耐心已用尽,“两点前让你弟弟滚去别的医院,我不想再看到他。”
方华兰有的时候真的非常想一巴掌呼死自己的亲弟弟。李氏单方面解除婚约,赔给她的补偿比一众女明星的资源都好,借着这个由头,还能在李夫人面前买个人情,即便当不了李家的媳妇,以后的路也不会难走。
如今方如生搞了李重山的心上人,李家没把他送进去完全是为着闻孝的名声。从前方如生小打小闹家里都帮忙兜着,只要闹得不大,方家都不会管他,可这次惹怒了李重山,表面上看,方如生只是退了圈,可没了李氏这座靠山,方家能走多远。
腾优的各个股东没有不盯着他们家的,一旦这件事传出去,方家势必会被方如生连累,到时家族倾覆,方家焉有完卵。
方华兰这会一肚子委屈,她就搞不明白了,李氏这样捧着闻孝,也不怕那人福薄受不住。
凌晨两点一刻,闻孝被推出手术室,直接转入单人病房。
李重山透过门前的小窗,往里面看。外人以为他是不想进去,其实他是不敢。
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他一直避免听到闻孝的名字,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没看到闻孝那时的样子。
如果看到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李总来得挺快。”李重山闻声回头,谢问靠着长椅,迎上他的目光,两人对视,李重山见对方眼中有几分讽刺,细看竟还有一丝嫉妒。他不明白谢问的敌意来自哪里,可若对方不善,他也不会给好脸色。
李重山坦然打量着他,又发觉自己跟个毛头小子较劲,有些可笑。孟迟脱了一次性的外罩,悄然走到两人中间,挡住了双方的视线:“他最快也得下午醒,期间不要进去打扰。”
李重山收回目光,点点头:“辛苦孟医生,我就在旁边的病房休息,有任何情况通知我。”
孟迟转向另外两人:“你们的伤也去处理一下吧。”
谢问起身嘶哑地开口:“我能进去看看吗。”
“最好不要。”
谢问了然,手掌抵在门上,静立了一会才带着乔新树离开。
孟迟目送两人,直到身影消失,他慢慢摘下口罩,转身进了病房。
闻孝睡得很沉,脸上苍白无血色,手背上蔓延着青紫交错的脉。
孟迟坐在椅子上,很久都是同一个姿势,他一袭白衣,似立于雪中的松柏,目光坚定而温柔地望着床上的人。
良久,病房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孟迟在心里默念,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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