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端着饭菜在紧握着竹杆的弟弟保护下畏畏缩缩地往回走,只觉得提着的心、吊着的胆比手中的饭菜沉多了。一走出食堂院门,远远地便望见了那群孩子在我们的家门口徘徊,心中猛地一堵,双脚双腿就象在涉水一样地举步艰难。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瞪着我们的眼睛中露出的愤怒眼光,担心受怕随着脚步一步一升,好象快升到嗓子口的时候,可能是慑于弟弟手中的那根细竹杆的威力,为首的男孩转身猛踢了我们的大门一脚便朝旁边的供销社方向逃遁,其它的孩子也学着他的样,有的慌忙在门上踢一脚、有的赶忙用手拍一下后便跟随他跑,他们显露出的胆怯,使我的恐惧转变成了又急又恼。
小弟忘记了李店长的警告,举着竹竿追了上去,但他们跑得更快,我怕小弟单兵深入吃亏,端着饭菜左右晃荡着跑步跟了上去。
小弟并没有追多远,也许他认为不能离开粮店这个属于自己的安全圈子吧,他站了下来,那群边跑边扭头往后看的孩子也站住了,转过身来:
“你们这俩个狗日的,只要你们离开粮店,我们就揍死你们!”为首的孩子怒骂道。明明是他们在找我们的岔子,怎么还要骂我们是狗日的呢?我也搞不懂,小孩子们行事也总要有个规矩吧。。。。。。
“我不离开粮店,怎么样?”小弟得意地高声喊,将手中的竹竿在空中舞动得呼呼着响。
“走!我们回去!”为首的孩子一挥手,转身就走,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用手指着我:
“杨俊!你给老子听着!明天上学时我们会整的你跪地求饶,叫我们爷爷!”
“呵呵!”孩子们一跑一跃地:
“冲啊!明天就可当爷爷啦!”
他们跑了,我闷闷不乐地和弟弟回到了家:
“等妈回来我告诉她!”小弟好像在安慰我,说完就去把竹竿武器放回到门背后。
“妈会担心的!”我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后退一步乏力地座到了椅子上。
“不告诉妈,你明天上学怎么办?”
“反正你别告诉妈!”
“如果我不拿着竿子追打他们就好了?!”
“不关你的事!”
太阳已经下山,大人们可能还在对账,宝成他们撤离后的场地上空无一人,屋里屋外都出奇地静,我呆座在椅子上想心思:明天该怎么去上学呢?我的那些同学会如何欺负我呢?我真要跪地求饶,叫他们每人一声爷爷才行吗?暂时不谈我的爷爷是什么人,但好像叫爷爷与爷爷是好人还是坏人无关?脑子里乱糟糟地,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弟弟也开始闷不吭声了,可能也在想心思,他是在自责?是否也在为哥哥明天如何上学想主意?我不得而知。气息沉闷得让人难受,装豆豉的养水坛子冒气泡泡的咕咕作响的声音显得特别地大,那带着豆豉霉香的气体在坛子里可能比我们闷得更慌?养水坛冒气泡是要变天、下雨的先兆,这是妈妈和外婆早就告诉过我的生活常识,果不然,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外面的风声,过了一会细小的雨点便淅沥沥地落打到瓦顶上。
下雨好啊!这样的话,也许他们明天早上就不会在我上学的路上拦住我了吧?我这样想着真象有了一丝绝处逢生之希望,真是上天有眼在帮我啊,巴望雨下得越大越好,心情反而开朗起来。
“下吧!下吧!越大越好!”我自语着,越说声音越大,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