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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老光棍子朱同泽要娶女人啦,老光棍子娶女人啦”这喜事不径而飞,不光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就连十里八村也动静不小,在外村里几个和他有染的女人也都感觉到惊讶,像一道大奇闻,让她们个个窃窃私语:“瞧他的模样,小个子不大点,赤红着一个苦瓜脸,眼角总夹着一汪水,总也流不出来,还娶女人,啧啧啧”

    “唉,别看人家模样不怎么样,家里富呀。听说娶的女人可俊哪,是羊信村有名的寡俊人,这还不说,老光棍子没费一点劲,还捡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大闺女,进门就叫爹,而且还俊得出奇。像这好事,没好命的还摊不上呢。”

    “你说那女人知道不知道老光棍子在十里八铺的找了多少女人,知道不知道他还把母山羊当女人来使唤”

    “瞧你说的,这事谁能跟那女人说,多丧良心。”

    “他娶了俊女人,就不能再在外边找女人了。”

    “不见得,新鲜一阵后,他该找还得找,是猫哪有嫌腥的,是男人哪有不想换口味多找几个女人的。”

    “你说得对,虽然都是女人,对男人来说,味可能不一样呗。要不说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家的好呢。”

    “他成亲的那一天,咱们一定去看看。”

    “对,一定去看看。”

    光棍子成亲惊动了村里村外的人,那天,在王寡妇的筹划下,这婚事办得的确很体面,凡是到场的人都夸老光棍子有晚福和艳福,娶了个好女人,论模样简直是一个仙女,和他一比正儿八经的是一个猪八戒。不少人心里都在纳闷,这鲜花怎么就插在朱同泽这泡牛粪上了呢在人们不断的猜测中,那天成亲婚宴办得也厚实,他的哥嫂又为他破费了不少,那新房新家具,新被褥,有多少人家儿娶女嫁的妆都无法和他比。这一天,最高兴的,最忙活的莫过于王寡妇了,就像自己家儿子娶媳妇一样,她里里外外张罗个不停,一刻也失闲,迎来送往,脸上一天都没离开过笑,整整忙活了一天,天黑后,才人去院落安。

    那一天,老蓑衣也出现在了席口上,他抿了几盅酒,儒动着带着长长胡须的嘴,对前来敬酒的朱同泽说:“孩子,今日是个喜日子,老祖爷为你高兴,你敬的这盅酒俺喝了,俺向你说几句话。”

    “你说吧,俺听着呢,俺也信。”

    “这日子是三穷三富活到老,可这喜和这悲是相连的。俺觉得,你大喜之后,恐怕有一股子悲气附体呀。”

    “那俺怎么办那”

    老蓑衣从小就学经书,研究阴阳八卦看风水,也是一辈子也没娶女人。用他的话说,他娶了女人,碰了女人就折寿,就失去了灵劲。所以,他说的许多话,都说的八九不离十的比较准成。因此,村里村外的人都称他为活祖宗、活神仙。老蓑衣听了朱同泽的问后,摇摇头,说:“这就看你的造化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同桌的朱自强听了老蓑衣的话,虽然说的是朱同泽,也一下子装在了心里,因为他和许多人一样,都信老梭衣的话。用老蓑衣的话说,他以前曾经干过有辱朱家门风的事儿,今后是不是也像朱同泽一样,也有大悲

    虽然大喜的日子,老梭衣给朱同泽泼了一头凉水。但是,并没有耽搁朱同泽的喜庆和兴致劲,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朱同泽在灯光下看着自己到手的女人,真是太俊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受,他火急火燎地一下抱起了姜玉芹,一下子摁在炕上。

    姜玉芹却很从容地说:“俺都是你的人了,急什么,这一宿还不够你的”

    姜玉芹慢慢地扒拉开了朱同泽坐了起来,为朱同泽轻轻地解着胸前的扣子,动作很慢地,发自内心地轻声地问道:“俺问你,俺嫁给你了,你还找外面的女人吗”

    “不找了。”

    “你能告诉俺,你村里村外找了多少个女人吗”

    朱同泽轻轻一笑:“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嘛,俺非要问问嘛。 你都敢找了,还不敢和俺说,再说了,俺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俺说了你生气不”

    “俺要生气的话,就不问你了,也就不嫁给你了。”

    朱同泽和她说:“有七八个吧。”

    “也把俺姐算在里头”

    “俺和你姐,你也知道”朱同泽觉得很奇怪,自己连和她姐的事她都知道。其实,朱同泽光顾高兴了,却忘了两三年前他和姜玉芹为王寡妇推磨磨煎饺糊子的事了,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是谁和她说的呢。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是你姐和你说的”

    “俺早看出来了,你记得几年前,俺和你一块在俺姐家推磨磨面,整整推了一个下午,你想,俺姐是个寡妇,一个人家里去一个大男人帮着推磨磨面,那还用说吗”姜玉芹说着为朱同泽脱去了外衣,然后,又解着里边褂子上的扣子,又在说:“俺再和你说一件事儿,,俺男人死的早,俺闺女从小到大跟着俺长大的,一点苦也没吃过,你可不要给她气受,成吗”

    “俺不能,为这事你姐还特意地嘱咐俺,俺一定把霞云当亲闺女待。”

    姜玉芹说着,已经把朱同泽的内褂扣全部解开了,露出了朱同泽长着胸毛的胸脯子。着急难奈的朱同泽也已经打开了姜玉芹的大襟衣扣,双手已经杵在了她那双奶子上。

    “你先进被窝吧,今天有点凉。”姜玉芹说。

    朱同泽把裤子“吱溜”一褪,扔在炕梢,首先钻进了崭新的被里,姜玉芹拽下被也躺了进来,让朱同泽在被里给脱掉了内裤,从被里塞了出来。

    朱同泽迫不急待刚要翻身向姜玉芹身上趴上去,姜玉芹又推住他说话了:“别,俺还有话要说。”

    “什么话你说吧,俺都听,俺都急得不行了,要不,俺完事后你再和俺慢慢说。”

    “不成。”

    “那就快点说。”

    “俺不像俺姐,俺知道,姐夫去逝后,俺姐没少找男人,也算你一个。可俺不是,自打霞云的爹没了后,俺一个男人也没沾,你可别把俺当成俺姐喽,听明白了吗”

    朱同泽点点头,一骨碌趴在了姜玉芹身上,姜玉芹又推了一后说:“一晃俺有十多年没弄事了,你对俺轻一点。”

    朱同泽听着姜玉芹的话,点点头。刚开始还是轻来轻去,过一阵子后便不是他了,他全身发力把姜玉芹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朱同泽的发狂,也让久旱多年的姜玉芹没有任何恐惧和疼痛之感觉,而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喜逢了甘雨,她心里上十分地满足,也十分地高兴,她暗暗感谢姐姐给了自己一个男人,她还记得,听姐姐说朱同泽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打着光多年的光棍子,玩起女人来劲可大着呢。若不是有今晚的感觉,她肯定会半信半疑,要不是这一下子,她还真体会不到姐姐说的话是真的。她想了一下,一下子找到了原因所在,因为姐姐和朱同泽多年混在一起,所以才知道了朱同泽的劲大与劲小,将来姐姐能不能还找朱同泽姜玉芹的脑子里稍稍地掠过了一层疑虑,像一片白云,又在一瞬间一下子散尽。

    性趣未尽的朱同泽身子已经下来了,可手却没闲着,在姜玉芹身上划划拉拉,贴着姜玉芹的耳根子说:“那年,在你姐家推磨的时候,俺看着你的俊劲,俺心里就曾经发过痒,心想过要是和你弄一下该多好啊。”

    姜玉芹拍了朱同泽一下腮帮子:“没出息,还想吃着碗里的,占着盆里的。”

    “俺说的真的,没想到几年后,俺真的和你弄到一块儿了,还成了一家子。”

    “你多艳福呀,俺姐俩都叫你”

    “是,都说俺老来有福,可老蓑衣却说俺大喜之后有大悲,这俺就管不了了,俺就福一天是一天吧。”

    “俺听俺姐和俺说过,老蓑衣有些事算得准着呢。”

    “有你在俺身边,俺就知足了。”

    “咱不说这事了。”

    姜玉芹很高兴地把胳膊搭在朱同泽的脖子上,朱同泽又有了感觉,再次翻到了姜玉芹身上。

    朱同泽和姜玉芹成亲后,霞云一直没跟过去。在他们俩成亲以前,王寡妇就打听过霞云的想法,霞云却低着头不说话,王寡妇看出了霞云的心思,便让她留在这儿和燕英做伴儿,这时的霞云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在朱同泽和姜玉芹成亲之后的日子里,王寡妇已经左合计又合计地想,妹妹嫁给了朱同泽,朱同泽就是霞云的爹,在这儿住一阵子到没什么,可早晚得过去,丑媳妇还得早晚得见公婆呢。于是,她抽空便问着霞云。

    “云儿,自从你爹去逝后,是你娘把你拉扯大的,她不容易。如今,你已经是大闺女了,说嫁人就嫁人了,你一嫁人,你娘就和俺前几年一样,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所以,俺思来想去,才给你娘牵了这门子亲事,你要是怪呢,就怪你姨俺好啦。”

    “姨,俺不怪你。俺只是一下子去个新家磨不开。”霞云说:“俺也知道,俺娘拉扯俺不容易,她又成亲嫁人,俺不生气,但愿他对俺娘好就成。”

    “错不了,你姨俺品他多年了,俺对他心里有数。”王寡妇对霞云所说的品,只不过是说给霞云听的,至于她和朱同泽的一腿,她是不会和一个闺女家说的。

    霞云听了后,手掐着衣襟点点头。

    王寡妇见状后,又说:“好啦,天不早了,你表姐一会儿回来,你和你表姐就歇着吧。”说完后,王寡妇起身走出了燕英的屋子。

    不一会儿工夫,燕英回来后便和霞云躺下了。在微弱的灯光下,霞云扭下头问着:“表姐,你掐的辫子卖多少钱了一桄”

    “二毛五。”

    “你也教俺掐呗,好学不”

    “好学。”

    “原来俺娘和俺说过,俺也想学掐缏子,可俺那家里的山坡子上除了有地瓜和高粮外,根本就不种麦子,俺要想掐辫子,还得上集上去花钱买莛子,所以,俺娘就叫俺学绣花。”

    “俺说了,你绣的鞋花真好看,去年你给俺鞋上绣得花,谁看了都说好看。”燕英说着,夸着。

    “俺娘比俺绣得还好,村里不少人都找她。”霞云说:“表姐,往后咱们就在一块干活了,俺有不会的活,你可教教俺,俺在家的时候,俺娘从来不让俺下地,到这里来了,干活的时候别让俺出丑什么的。”

    “有俺你怕什么”

    “刚才俺大姨和俺说要让俺过俺娘那边看看,表姐你看,我怎么办才好”霞云说:“表姐,说心里话,俺真的不想过去,总想和你在一块儿。”燕英听了霞云的话后,静静地合计了片刻,说:“表妹,表姐不是撵你,二姨已经嫁给二姨夫了,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总是分开也不是个长法子,所以,俺想,你还得过去住段日子,这样与你娘,俺娘还有二姨夫都是应该的。叫俺说,要是在那边住够了呢,就再回来住,俺等着你。”

    “表姐,俺听你的。”

    “俺也陪你一块儿去,也好帮你收拾收拾你住的屋子。”

    “俺谢谢你了,表姐。”

    “那就睡吧。明儿一大早俺就和俺娘带你过去。”

    “嗯。”霞云答应着,燕英扑哧一口吹灭了灯。

    第二天的一大早,天才朦朦亮,村队长李大全就叼着烟袋满村子里喊:“都听好喽今天所有劳动力都到村西头地里去杀麻去。”16割线麻喊完一圈后,犟哒犟哒地回到村子中间十字路口,蹲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继续抽着烟。

    村队里每年都拿出十几亩地来种麻,沤制好后晾干分给各家各户,让各家各户用业余时间扒麻。村队里制定一个标准,十斤麻杆能扒一斤二两麻,村队里就收一斤,把收上来的大部分给国家,据说国家制造火药都离不了这东西,剩不点的留着村队里打成粗的耕绳,细的单绳和井绳好用。每斤麻杆剩下的那二面麻就作为各家各户的收入了,省得做鞋纳鞋底的时候还得花钱买麻去,皮麻挺贵的,一元六角一斤。周边不产线麻的村里做鞋的时候只能成两的买。

    “霞云,你今天跟俺一起去杀麻去吧。明儿俺再送你去二姨家吧”燕英在家里听了李大全的叫声后,起来对正在梳头的霞云说。

    “成。”

    “正好俺家有两把镰刀,咱俩一人一把。”

    不大一会儿工夫,男女劳动力都拿着镰刀和单刀到齐了,一块儿来到了村西头成片的麻畦子前,一人一畦子,用镰刀贴着地面一把一把地杀着麻,杀到一抱时,抱起来,在地上杵一杵,根都杵齐,然后以麻畦子垄为一条线,齐整整放好,厚度能有半米,杀完麻后,女的开始坐在小板凳上投麻,顺着麻叶子一茬一茬地拽出来。首先投出来的鲜麻是最高的,接下来是稍低点的,还低点的,再低点的,更低点的,投来投去,最后是又细又囊的麻翁子,就用来沤麻时打垫和做盖用,投好的又分大小个的麻,由男人们用长长的单刀一把一把地在手里颠耷着,把麻叶子削去,然后打成捆。就这样,女人不断地投麻,男人们不断地刀削着麻梢上的麻叶子,一干就是一个上午。

    青徐徐的麻,散发着一种青耗耗的味道。鲜麻杆子上的一层刺毛,弄到身上就疵搔,所以,杀麻的时候,男女老少都穿长袖上衣和长裤。村里多少年来形成了一种习惯,每年杀麻村队里都拉一些西瓜来,让杀麻的人吃个够,也说不上有多少年了,但是吃西瓜这种习惯,全村队劳力是皆大欢喜的事。据说,吃西瓜是有楚楚的,西瓜能分解麻的青耗味,不至于让人吸进麻的青耗味后有呕吐的感觉。今年也不例外,村队里仍然拉来了一马车西瓜足足有几百斤,在杀完成片麻之后,女人们还没坐下来投麻时,大伙便开吃了,个个咧开嘴叉子,放松裤腰带,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只要不吃在肚子外边就行。

    刘海子当了村他会计,脱产了,不干力气活了,成天价在场院里一间屋里和算盘、沾笔、帐本打交道,今天的西瓜却是他亲自买的,让人用马车从外村里送来的,又大又黑的黑皮西瓜个个是起沙掉渣。

    刘海子拉住马缰绳,稳住马车,他先用杀麻刀把一个大西瓜砍成好几条子,然后,捧着一大块鲜红鲜红的,看上去像沙堆的黑皮西瓜,来到燕英面前:“给,这西瓜可甜了。”

    燕英接过西瓜,向刘海子介绍说:“这是俺表妹叫霞云。”

    刘海子很高兴地点着头,急忙转身又取来一块西瓜递给霞云:“给,和燕英是一个。”

    “俺谢你了。”

    “用不着。”

    这个时候,小八十啃着西瓜过来了:“燕英,你怎么不给俺介绍介绍你表妹呢,只顾给海子介绍”

    燕英带着抱歉的意思,对霞云介绍说:“这是俺村团支部的人孟小三,都叫他小名小八十。”

    霞云一听噗哧一下乐了,嘴里的西瓜差一点喷出来:“怎么叫这个名字乍听像七老八十似的。”

    小八十今年都二十五岁了,个子也没超过一米五,和霞云、燕英站在一块,这个儿和她们俩差了不老少,除个子之外 ,看上去哪儿都小,小眼,小鼻子,小耳朵,小脑袋瓜,连手脚都不大点。他娘生他的时候都五十多岁了,生下来的他只有一斤来重,好歹给拉扯活了。这小八十是他爹说出去的,他娘怀了他八个月,是十月里生的,所以取名就叫小八十,他爹的一解释,全村上下都叫小八十了。孟小三这名字是上学的时候新起的,所以,早已被全村人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八十望着俊俏如仙女下凡般的霞云,甜甜的小脸,白白的牙齿:“你快点吧,吃了俺再给你拿一块儿去,有的是管够吃。”

    “不用,俺这一块就够了。”

    “你们村里不种麻吧”小八十边吃边问。

    “俺那里全是山丘子和土岭地,只种地瓜。俺那儿做鞋使麻都得花钱买。”

    过了一大阵子后,一马车西瓜吃了大半车,满麻畦子是西瓜皮。这时候,李大全发话了:“大家开始干活吧,剩的这一些,过一会儿再吃。”

    女人们又开始投麻,男人又开始削麻叶,打捆,一直干到太阳西落,麻捆子一个个地两头细,中间粗地杵在麻畦子地里,像一片当兵的纹丝不动地站立着。

    李大全又发话了:“大伙都把这麻捆子都扛到汪塘边,扛不动麻捆子的就把这些麻翁子和麻叶子抱到汪塘边,然后女人就回去吧,汪塘里沤淹麻是男爷们儿的事,光腚拉茬的不方便。”

    男男女女你来我往地忙活了一大阵子,男人们把几十斤重所有的麻捆子都扛到了汪塘边,顺便将麻捆子扔了进去。女人们把麻翁子和麻叶子也都弄来了,也扔进了汪塘里,然后女人们一个个地都走了。接来之后,汪塘变成了男人的世界,男人脱的光不溜的下到了齐腰深的水里,首先把麻翁子铺好,再铺上一层麻叶子,把麻捆子一颠一倒地摆好在麻翁子上,用绳子拴在一块,然后再用投麻剩下的麻翁子和被削下来的麻叶子,盖在麻捆子上面,用胳膊把四周的麻翁子朝上一掀,四四方方的麻排子就做成了,然后在成排的麻捆子中间插几根木柱子,用锤子砸在淤泥底里,防止麻排子游动。然后,用铁铣挖着脚下厚厚的淤泥,一铣一铣的压在像个竹排的麻捆子上,直到压得整个成排的麻捆子被水淹没为止,经过三天的沤淹后,再轻轻地把麻捆扛上岸边,用清水冲刷一下,打开捆子,撒在地上晾干。沤淹完之后,还是青不拉叽的麻杆子被太阳一晒便变成白色的了,然后分到各家各户开始扒麻。要是想让麻再增加白色,便用被褥捂起来,用硫黄熏,熏出来的麻杆就像白面一样白,更能卖个好价钱。

    别的男人哈腰挖池塘淤泥,水只到胸脯子,而小八十挖淤泥水却到下巴,有时候还得闭下嘴,不然的话,这又臭又苦的水容易呛到嘴里。

    由于他个头小,不少大人都和他开玩笑,其中有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在他身边笑嘻嘻地说:“八十,俺给你啦个呱呗。”17讲故事

    “啦呗。”小八十一铣淤挖上来,费劲八力地扣在麻排上。

    “人家说呀。”这个老爷们儿叫李秀坤,在村里是有名的啦呱大王。他啦起呱来是有声绘色,什么荤的,素的,离奇古怪的,鬼鬼神神的什么样的都有,他的肚子里简直就成了呱的世界,就像集市上叫卖的鸡蛋,乱喊的甜瓜子和洋柿子,还有萝卜和红枣,那真是要多少个有多少个。

    他人高马大,毫不费力气地一铣一铣地挖着淤泥,不紧不慢地边干边说:“有一个老爷们儿,为了考验一下老婆真不真,这一天,他让老婆骑在驴上路过汪塘边,正好赶上像咱这样的老爷们儿光不溜的汪塘里沤淹麻,路过汪塘前他和老婆说,前边有男人光着腚沤淹麻,你把眼睛闭上,他老婆听了他的话后真地把眼睛闭上了,还用手捂着,走过了汪塘后,他突然问骑在驴上的老婆:刚才俺看到沤淹麻的一个人下面没长毛呢。老婆马上说嗨,谁说的,俺看见了,一大片呢,比你的都多,都黑。”

    大伙一听哈哈大笑。

    李秀坤接着说:“这个人一看老婆一点也不真,于是便给她休了。”他又挖了一铁铣淤泥随之转了话题,对小八十说:“八十,你要是找媳妇,可要睁大眼睛,一定要找个真的。”

    小八十不以为然地说:“哼,俺找老婆丈母娘还不知道在哪个腿肚子里转筋呢。”

    “哎。”李秀坤说:“俺看今天燕英带来的她表妹挺好,和你站在一块挺般配的。美中不足的就是你个稍微矮了一点点,要不然的话这样,托人人给你拉咕拉咕”

    “人家”

    “该找媳妇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找媳妇多好,白天给你盛饭端水,下晚还能给你捂被窝,高兴了还能搂着滑不叽溜地舒坦舒坦。”

    李秀坤的话,让他想到了霞云那俊俏的模样,脑袋一活泛,美事一想倒让小八十下面的东西在水中发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