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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刘海子听了刘老歪和刘三大的话,还是有些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表情挂在脸上,他心里明明白白知道,在燕英面前无法开口说分开的话。当刘三大再次催促他的时候,他一倔哒,说:“要说你们去说,俺不去。”说着来到自己的房内,钻进了被窝里,他躺在炕上,前思后想着这种好机会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为什么当初自己明明知道燕英家成份不好,连团都加入不了,自己为什么还十分喜欢她。为什么就没想到有今天的事他轻轻地叹口气,看着屋扒,真的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不听爹的话,答应这门亲事,自己更不应该没成亲前和她办了三回事。她要是怀上了孩子怎么办她要是不答应怎么办从这里,他又想到霞云和小八十的事,心里头有点儿更可怕了。要是提出和燕英退亲,那朱自强能不能像朱同泽一样来自己家里拿刀砍家人可是要是不放弃这门亲事,去公社里的事是不可能的了。刘海子在退亲和去公社的岔路上犹豫着,翻过来调过去一宿也没合眼。

    刘海子在自己屋里折腾着自己的时候,这边的刘老歪心里却像抹了蜂蜜一样十分高兴,当刘海子回了自己的屋里之后,他高兴地哼起了小调,小脸膛上绽放着红光,连脸上的皱纹都平整了,满心兴奋地,坷打坷打抽不出烟来的烟袋锅,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快来,陪俺睡觉,俺要

    “熊样吧,看把你高兴的。”刘三大说。

    “当然喽,俺让你和海子知道知道,俺说的话准不准,你别成天价拿俺当豆包从来不当干粮。俺和你过了快三十年了,俺说的话在你眼里总是像放屁一样,这个俺从来不挑,谁叫你砣子这么大,像个母老虎俺也打不过你,骂不过你呢。可海子这事,俺可给你说到家了,嘴皮子都磨破了,可你就是不听啊,这一下好啦,解铃还得系铃人,你就去做吧,你当娘的总不能眼看着儿了耽搁了前程吧”

    “死你的觉算了,别搁那一个劲地放屁了。”刘三大呲了刘老歪一句,刘老歪不吱声了,脸上的兴奋劲仍然没有消下去。

    刘三大说着,也脱了衣服,躺了下来,刘老歪嘻皮笑脸地凑过来:“他娘,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俺高兴,来弄一把吧,挺长时间了。”

    刘三大听后说:“熊样吧,都快五十的人了,还能硬得起来”

    刘老歪向来是瘦小枯干,体格子不足百斤,一趴到刘三大身上就像趴在一个像炕一样大的温水袋子上,只要是一上去,就感觉到忽忽悠悠,滑滑溜溜,软儿咕叽的,即使每次都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用尽全身力气,累得呵哧带喘的,也从不见得能让刘三大有多大好受劲。

    “瞧你的嘴,又抽烟,又喝酒,就像粪坑一样难闻,和朱同泽的嘴差不多。”刘三大无意之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老歪一听,在刘三大的身上顿时不动弹了,他心里明错似的知道刘三大和朱同泽不清白的关系,还是问着:“什么,朱同泽,你怎么知道他的嘴里有味,是不是你和他过”

    刘三大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心里一下子后悔了,但是,向来说一不二的她,绝对不会因为说漏了嘴这事败下阵来。说:“怎么,俺就和他了,你怎么着你也不看看你这熊样,小胳膊小腿的,那点玩艺像个茧蛹子一样,和俺能中用吗”

    “什么,俺不中用不中用三个儿子哪来的,是你从娘家带来的”

    刘老歪听了刘三大的话,那个气呀,性欲全没了,半路当中一咕碌翻身下来,把后背冲给了刘三大。然后又十分丧气地说:“嗨,唉俺刘老歪没能耐,谁让俺娶了一个大秧妇人回来,背地里让俺没想到的是,让俺戴上了绿帽子。”刘老歪嘟囔完之后,心里委屈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呜呜哭了起来,擤把鼻涕朝地下一甩,拽下被子,缩下身子哭了好久。

    刘三大听了刘老歪堵心头子的话和伤心的哭声,不耐烦了:“你还有完没完,有能耐你也去找个女人去,俺不拦你,那个村西头的勾子娘们儿看见你,不也总是嘻嘻哈哈眉来眼去的吗不成的话去找她去呗,她秧小,哪里都小,你俩合适,省得俺秧大,让你费劲,俺还不得劲儿。还有,俺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俺是和朱同泽了,往后,俺还许和旁人呢,俺愿意的事你少管。”刘三大说完,生气地把被一拽,也把后背给了刘老歪。

    刘海子经过一宿的思想斗争,最后终于决定为了自己今后的前程着想,要和燕英分手。

    第二天一大早,刘海子约出了燕英,来到了村头一墙根下,他后背靠着土墙上,一只脚后蹬着土墙,迟迟不肯说话。

    “你怎么了,也不说话,心里像有事一样。”燕英见刘海子一声不吱,问了一句。

    “俺”刘海子看上去很难启口:“今儿俺把你找来,就是有句话要给你说。”

    “那就说呗,说什么都成,俺听着呢。是不是俺昨儿说成亲后分开过的事说早了”

    “不是,燕英,这件事俺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因为俺实在是没有办法。为这事,俺整整地想了一夜,俺一点也不骗你。”

    “说吧。什么大事,值得你想一夜,是不是夜里想俺了俺夜里还做了一个梦呢,你把俺搂得紧紧的,俺喊不出声来,喘不出气来。”

    燕英的话刘海子当成了耳旁风,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带着深深的歉疚:“燕英,俺觉得,咱们俩的事不太合适。”

    燕英听了刘海子的话,十分惊讶,又像没听清楚,马上急忙就问:“你说什么”

    “咱们俩的亲事不太合适。”刘海子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燕英的脸马上呱哒一下掉下来了,刚才还晴空万里一下变成了乌云密布,急忙问着:“为什么,因为什么”

    “李蛮子叔把俺给介绍到了公社里去了,公社里张书记都和俺谈话了,说俺要想上公社去,就不能和你成亲了,成了亲,俺就去不了了。”刘海子解释着说。

    燕英听到这儿,如同睛空劈雳,轰得她挺长时间后才一腔怒火突然爆发了,她悔恨又交加,发疯似地用双手使劲地捶打着刘海子的胸膛,眼里唰唰地涌出了泪水,没好气地大声质问着:“你早干什么来着,现在你说不合适了,当初俺就说俺家成份不好,别连累了你,可你一百个口子的答应朝俺发誓,非俺不娶。怎么,能上公社了,就不要俺了,俺成了什么人了”

    刘海子抓住燕英的手:“燕英,你听俺说。”

    “俺不听,俺不听,俺就是不听。”燕英高声哭喊着,挣脱了刘海子的手,撒腿就跑。

    刘海子在后面紧追了两步,连喊了几声:“燕英,燕英”

    燕英像没听见一样,万分委屈地,飞一般哭着朝家跑去。

    燕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伤心地跑回了家,王寡妇和朱自强、燕堂正在屋里炕上吃饭,燕英一头扎进王寡妇的怀里,放声嚎哭。

    王寡妇和朱自强被弄得懵头转向,太二和尚,一时摸不着头脑,连忙问:“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是海子。”燕英泪洗满面,哭声不断,说着还不停地跺着一只脚。:“娘,俺没脸活了,俺该怎么办哪,怎么会这样哪”

    “海子怎么欺负你了”

    “他不要俺了,让俺往后可怎么见人哪”燕英用凄凉的哭声说。

    朱自强一听,马上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饭碗朝地上一摔,“哗啦”一声碗摔了个粉身碎骨,碗碴子蹦起老高:“俺日他个祖宗,到底有这一天了。”他骂完后,蹲在坑沿下边,气喘吁吁地,大口大口地掴着烟。

    “他说为什么不要你”王寡妇急忙问着。

    “他说,他要上公社上去了,咱们家成份不好,要娶了俺,就去不成公社了。”燕英哭哭啼啼地说。

    王寡妇听了,顿时火就来了:“日他娘哩,他说不要俺就不要了,天是老大,他是老二啊你等着,娘这就去找他去,让他家知道俺王寡妇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谁想欺负俺就欺负俺的,俺就不信这个邪了,还反了他们家了。”

    “不用找了,俺们来了。”音落,刘老歪和刘三大跨进了门口。燕英闻声跑进了自己屋里趴在炕上伤心地哭着。

    王寡妇正在怒气冲天的掐着腰,迎上前一步手指头指着刘老歪,剜着他的脑门子:“你刘老歪说说,凭什么不要俺闺女了,俺闺女哪点配不上你们家刘海子”

    刘老歪一边躲闪着,一边说:“俺儿子要上公社去了,要娶了你们家的闺女,俺就沾了你们家成份不好的光了,海子就上不了公社了,就为这个。”

    “放你娘的屁,你早干什么来”王寡妇破口大骂。

    “你怎么骂人”

    “俺不但骂你,俺还要揍你。”王寡妇说着抓起了一把扫帚,举起来朝刘老歪打去,刘老歪吓得像三岁的孩子只得朝刘三大身后躲着。刘三大拉着王寡妇,心平气和地说:“她婶,有话慢慢说,别和他一般见识。”

    王寡妇被刘三大扶在了炕沿上坐了下来,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突然间又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还是手指头指达着刘老歪,没好气地说:“你说说,再有四天就成亲了,哪有这种事,这彩礼是你们送来的,不是咱们抢来的,这亲事也是你们托小八十的娘登的门,也不是俺上赶着的俺们家的成份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你们不是一百个不要紧吗今儿个,你们儿子要去公社了,要高升了,俺们的成份耽搁你们了,你们早干什么来,有屁夹着为什么不早放。嘿今天你们反过来劲了,你们想要娶俺就娶俺,想要退婚就退婚,告诉你刘歪子,没门。”

    “有门也得退,没门也得退,退婚后俺们的彩礼一点也不要。”

    “彩礼算个鸡巴什么,那点屌操的玩艺,俺都没放在眼里。”

    “他婶,还是那句话。”刘三大说:“你消气,咱们慢慢说这事。”

    “俺说海子他娘,这事能让俺们慢慢说吗,能让俺消了气吗这事要反过来搁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样再说了,俺闺女一肚子的委屈朝谁说去,进门哭得像泪人一样,她可是大闺女啊,虽然不是俺亲生的,可和俺亲生的一样啊,俺不能眼看着俺闺女哭得死去活来啊。”

    王寡妇跑到燕英屋里,把哭着的燕英拽了出来,说:“燕英,你当着他爹、他娘的面说,海子对你怎么了”

    “娘,俺说不出口。”燕英泪水哗哗流。

    “听见没告诉你们,你们家的海子已经在俺闺女身上做了越轨的事了,今儿个你们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王寡妇越说嗓门儿越高,双手掐腰,脸通红,胸脯子一挺一落地持续着。

    刘老歪和刘三大听着王寡妇丝毫不让步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无言无语,只是干嘎巴嘴,说不出什么来。

    王寡妇口气平稳了一下后接着说:“俺家的事你知道吧,那小八十糟蹋俺外甥女有好下场吗他的爹老八十不是让俺妹夫把头给砍掉了,小八十到现在还在监狱里,怎么,你们家海子在俺燕英身上做的事,就进不了监狱了俺家的燕堂,还有俺的瞎老头子从小就是犯混的主,一条道跑到黑,俺就不信,他爷俩就能饶了你们就这事俺不蒸馍馍也蒸口气不是告诉你们,这亲事要是黄啦,没有你们家的好。”

    朱自强一直抽着闷烟,仔仔细细地听着,一言也没发,最后他还是站起来了,坷打一下烟袋锅子,慢言细语地说:“刘老歪,回去吧,回去好好想一想,做事得体一点,讲究一点,得体一点。”他又对刘三大说:“她婶呀,你是个明白人,咱们庄稼人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婚丧嫁娶,为这事弄得满村风雨也划不来,趁着这事还都不知道,你再仔细地核计核计,下晚了,或者明儿个儿回个话,你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