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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二十五》似梦似醒

    王夫人放声痛哭不已,儿子啊,为娘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眼快杠杠的。声嘶力竭的又哭又闹,任谁也劝不住。

    贾母扶了鸳鸯进到宝玉房里,见此情形,又听了李贵的讲述,心里不急是假的,忙让林之孝去请太医过来诊治。

    贾政坐在宝玉炕沿儿边,看着昏死过去的宝玉,对王夫人又恨又气,根本不理睬她,只顾让人去请太医,要快,要救宝玉。

    赵姨娘暗里称心,面子上还要端着:“老太太、老爷,宝玉他福大命大造化大,定会没事儿的,太医来了没有?环儿,快去催催,怎么还不来?”

    贾母此时也顾不上搭理她,看着宝玉很伤心,这是她中意、宠溺的孩子,看这样儿,别说去应考,能否活过来,也是个异数。都是被他娘亲害的。这孩子,平时宠着,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拉稀,不顶用。这就是我一向视为心头肉的宝玉,怎么越大越回去了?想想贾兰,再看看宝玉,不比不知道,看起来,还是兰儿好,光宗耀祖,给先人们露脸的事儿,就放在他身上,也只能放在他身上。宝玉啊,我白疼你了。心里翻腾着,脸上倒没有显露出来。

    又坐了一阵,太医来了,贾母.等人退到堂屋等结果,屋里就留下贾政和王夫人。

    太医坐在宝玉的炕沿边上,为他.把脉,好一会儿,又从针盒里取出银针,在宝玉的几个大穴位上行针,见宝玉身子微颤,有了反应,这才罢手。走出来提笔写方子。

    贾政看着太医的脸色,担忧的问:“先生,小儿他?”

    “公子他曾受过大的刺激,身子.受损极大,已然掏空,心里有股闷气,久积成疾,平素只是硬撑着。这次劳累过度,需要好好调养才是,不要刺激他,等他的郁结化开,把身子调养好,也就是了。我这里开好调养化郁的方子,给公子尽早用药。”言罢,鞠身一礼,将药方留下,告辞出去。

    王夫人呆呆的看着宝玉,刺激?郁结?掏空?像一根根.钢针扎在她心口上。这可怎么好?在贾家,就靠着贾母对宝玉的宠爱过活,要是老太太对自己儿子失望了,不再关注他,他可怎么办?把眼光投向贾母,见她起身往外走。鸳鸯扶着她,看也不看周围一眼。

    赵姨娘也把贾政扶起来,并不做声,用眼眉狠狠扫.了王夫人一眼,暗自发笑:太太,好好的守着你的儿子吧,一个无用之人,咱们还不惜费那个心力。

    周姨娘也紧紧跟在贾政身后,低着头走出去。

    麝月双眼哭的红肿,像个桃子,拿着药方跟在贾.母身后来到上房。

    贾母叫过林之.孝,让他拿上银子,安排人取药。之后,靠在榻上养神。

    麝月悄悄退出去,与湘云碰上。

    湘云一心想知道宝玉的状况,又碍着身份不好过去探视,只好等在门外。听了麝月的描述,知道宝玉情形并不好,至今还没醒过来,也担心起来。极想前去探望,又怕王夫人不允。

    正这时,邢夫人和尤氏也得了信儿,过来探视。见湘云发愁,安慰几句,相跟着进到宝玉房里,又宽慰王夫人几句,并不坐下,略站站就辞了出去。

    李纨并没有过来,只是让人送了些平素宝玉爱吃的食品,这会子她忙着照料贾兰应考的事儿,此事为大,旁的事儿都不在她的心上。又打听到贾母对宝玉的态度有变,就更加放心。

    贾珍听了这事儿,毫不在意,过来看了看,就指着一事儿走了,说是外面有人在等他,要给他找个事由干,总不能在家干坐着。

    贾蓉被贾环叫走,要去个饭庄会个朋友,想起贾芸和小红开的饭庄,就跟贾环商议:“肥水不流外人田,下次再有这事儿,何不关照芸儿?有银子大家赚。”

    贾环眼珠儿一转,连连应承着。二人一路走着,一路说起宝玉。都怨王夫人自己,咱们也要识点儿眼色,别沾上她。又说要去看看贾兰,都是一家子,别分开住,把骨肉情分也生分了。二人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

    再说宝玉,忽忽悠悠跟着前面的人走着,嘴里不停的呼喊:“香菱,你等等我,走的这么快,我跟不上。”

    走在前面的人猛一回头,看的真真的,并不是香菱,是凤姐。

    宝玉一见更加高兴,几步抢到前面,与凤姐并行。“姐姐如今在哪儿住着?自分别后,一直也没有得到姐姐的音信,心里着实的牵挂。还有巧姐,总是住在刘姥姥家,想见一面都难。好好的一家子人,总是这么东一个,西一个的。再有兰儿,竟是不得相见。”

    凤姐冷笑道:“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竟说糊涂话,亏的咱们还称赞你?真真是个浊物。”

    宝玉不敢回话,低着头暗自骂自己不识眼色,莫名的又把人家得罪了。再一想,本是自家表姐,用得着如此外道?这话像是在哪儿听过似的,正在寻思,就见凤姐的面容一变,却又是秦氏可卿。凛凛然的瞪着他,好一会儿,见他还愣在一旁,于是讥讽着:“宝二叔,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宝玉诺诺道:“我就一浊物,怎好在人前现眼,这阵子大家都不搭理我,好姐姐,我倒是做错了什么?”

    那秦可卿好笑起来,好言劝他:“各有各的缘分,各有各的活法儿,宝二叔何必伤怀?倒是把自己的事儿经由好,才是正经。”

    宝玉又想起黛玉,总是跟她好似隔着什么,总想跟她说说心里话,就是没有机会。原本好好的一对有情人,被人为的硬是分开。自己有诸般委屈也没人体谅。

    可卿叹道:“你远着她,就是近她。凡此想想,就明白的。回去吧,该受的,别人也替不了你。走吧。”

    宝玉灵台一动,暗想:我也就一个俗物,守在家里也没多少用处,还让人惦记着,还不如也去苏州,看看林妹妹。她这会子在家住着,或是没什么大妨碍的。

    谁知可卿像是知道他的心思,忙阻止他:“不可,万万不可。那绛珠仙子正是关碍之际,你若是去了,无异于致她于万劫不复之中。你与家人的前情未了,一动不如一静。”

    宝玉听后,心里乱纷纷,想黛玉不得相见,又怕唐突她,给她惹下麻烦。又想起凤姐和香菱,这二人自从离了那里,再也没见着,何不趁此机会问问,也好放下心思。就赔笑问道:“姐姐可知凤姐姐今在何处?还有香菱?”

    再见可卿,陡然变脸变色的:“你的姐妹,我如何得知?”说着话,脸色一变,却是凤姐,再一变,又是香菱。看的宝玉心发慌,忽觉身后有异,再看又是几个舞刀弄棒的人,追着自己,吓的他慌不择路,闯进一处殿宇巍峨,云霭环绕的宫阙。好似在哪儿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正踌躇间,见那宫闱门内涌出一大群陌生人,各个俱是大声呼喊着朝自己追过来。他唬的浑身发抖,就是移不开脚步,生生的被那些人生拉硬扯按住,与尘埃亲吻。危机之中,在远远的一片祥云环绕下,冉冉行过来一个美人,眉眼间他认出来,正是自己昼思夜想的林妹妹,正要打招呼,就见宝钗抢先一步站在自己眼前,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心知不好,努足了劲儿,大声呼唤:“林妹妹,快快救我。”

    忽听耳边有人呼唤:“宝玉别怕,宝玉醒醒。”

    睁开双眼,就见王夫人泪眼婆娑的守在身边,再就是麝月。门边儿人影一闪,像极了湘云,也未看真。

    王夫人见他醒了,让麝月去给贾母和贾政送信,自己搂着宝玉就是一阵嚎哭。

    宝玉在母亲的哭诉、数叨中弄明白,自己昏睡了半个多月,家里人以为他不行了,把装裹衣裳、棺木备好。世态炎凉,这阵子除却母亲和麝月日夜厮守着,别的人都只是着三不着两打个照面就走,生怕沾上什么。倒是老太太见天的让太医过来诊治。

    半个多月,就是说已经过了科考,自嘲的咧咧嘴,完了,这一等又是三年,让老太太和父亲失望,让别人耻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怨不得会做那样的梦。真的是梦?倒像是久违了的地方。这里,才是梦吧?

    贾母闻讯扶了鸳鸯过来,身后还有麝月和琥珀端着汤汤水水的锅子过来,放在桌上。

    麝月找出一个花瓷碗,用勺舀了半碗,用小勺喂他喝。

    那里,贾母跟王夫人商议着给宝玉补身子。又拿出些银两交待给王夫人,见宝玉精神有些不济,就劝他只管养着,别的事儿,不用在意。

    许是听说宝玉醒了,那院里,邢夫人和尤氏过来探望,还跟过来贾珍,一阵寒暄,惋惜的跟他说:“宝兄弟呀,好生养着吧,兰儿那儿,听说考的还不错,就等着发榜,没有大碍,应该前途大大的。”

    宝玉心里早有了准备,也皮实了,就凑趣儿道:“让大哥哥费心,弟弟我没用,除了造粪,别的都不会。”

    贾珍一听,还真没法往下糟践他,人家自己都说到这份儿上,也只好干笑几声退出去。

    门帘子一挑,走进来贾环,乐呵呵的冲着宝玉大叫着:“二哥哥,你醒了,太好了。明儿,我跟朋友们说好了,在芸儿那儿摆一桌,给你压惊。”既有显摆,又有讨好的意味。

    宝玉心说,今儿个还躺着,明儿就能赴宴,你当咱是装的不成,待要婉辞,正在打着谱。就听见王夫人冷冷道:“不用了,环儿还是自己去吧,宝玉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贾环刷的变了脸,笑模样僵在脸上,有点儿下不了台阶,复杂的眼神狠狠的掠过嫡母,勉强的应付一句:“是,环儿告退。”

    宝玉忙唤着:“三弟且慢。”

    贾环只好停下,看着宝玉,心说,看你还能玩儿出什么大天来?

    “我听说,父亲和三弟、姨娘在我昏迷时,常常过来探望,我想去看看父亲,你能扶我过去吗?”宝玉不想刻意的讨好他们,也不想糊里糊涂的得罪他们,实在是犯不上。

    贾环一听也没什么不好的,就过来帮着他起来。

    王夫人担心的劝他:“等好些再过去,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醒过味儿来,又说:“让环儿替你说一声,也是一样。”

    贾环见王夫人这般说法,也不好多话,看着宝玉不语。明日的聚会是贾珍提议,为贾兰安排的。贾兰这次若是能中了,就能参加明年的春闱。李纨的父亲在国子监任祭酒一职,多少能帮上贾兰。贾兰今后说不定把贾家人带起来,咱不能临时抱佛脚,起早拉拢好他。也是以往忽视人家,再不行动,临到人家真的成了气候,咱们就是上赶着也没用。

    贾珍、贾环、贾蓉、贾芸凑在一起,商讨振兴贾家大计。您别看贾珍与贾蓉是亲父子,在这方面,为了不落人口舌,也是亲父子明算账。共凑了四份,在贾芸和小红的店里摆上一桌,宴请贾兰。

    贾环听说宝玉醒了,一方面以示与他兄弟情深,一方面也想让他出个份子,明知道他去了也是什么都做不了,被王夫人阻拦,心中不忿,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做什么都不落好,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倒霉儿子,也就是我,换了别人,谁搭理他?冲着王夫人应了一声,二话不说走出去,这会子还早,先去找贾珍聊聊,把气儿理顺的。

    去到那院里,贾珍正跟贾蓉说事儿,见贾环过来,就问:“听说没,雨村被别人咬叫,咬出早年贪赃枉法的事儿,有鼻子有眼儿的,一干大臣们也跟着起哄。”

    贾环喜道:“老天有眼,报应来了。该,应该的。风水轮流转,好事儿。”

    贾珍低声说:“好不好的,倒是说不准,但愿能把咱们两府的事儿,再翻过来。”按说,宁国府内在的事儿不少,远远不止明面上那么多,还是贾珍机警,咬住雨村的一桩把柄,逼他把几件模糊不清的事,硬让凤姐和宝玉、王夫人背上。为了公允,把零星证据交给雨村掌着。这真要抄出来,大白于天下,自己还得二进大牢,再来个秋后问斩,不可想象。乾隆不是个宽宏大度之人,只觉着脖子后面一阵阵冷风吹过来,冷到心底。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跟贾环扯皮,恨不得一步踏进那边儿,放一把大火,把藏在那里的证据全烧掉。

    贾环见此,也来了兴趣,起身要告辞回家告诉父亲。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贾珍与贾蓉交换了一下眼神,那话儿来了?贾雨村过来讨教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