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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二十四》断桥赠珠

    闻听乾隆有事,不说在场的各位妃嫔。就是太后也疑惑不解,按说外面的事儿,根本用不着在宫眷内说道,除非是牵扯到某人某事,这样的话,也该先跟太后通个气,哪有就这样直接发话,一点儿也不顾及太后颜面。

    太后忧心的看着儿子,这孩子瘦了,什么南巡游玩,简直是当帮工,打康熙爷开始,上大位就成了苦差事,要是像弘昼那样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没人嫉恨使绊儿陷害。一下子怎么想到他那儿,太后急忙拉回思绪,放在现实面前。

    “今儿个巧啊,都在这儿,朕也不用派人知会,一句话。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启程。”没精打采的冲太后歉疚道:“时候有点儿紧,皇额娘,怨只怨儿子行事不周。”

    太后以眼神同乾隆交换着彼此心境,只有他们母子才明了的真正意图。这是找到问题结症,那就开始行动,咱母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祥和的一笑:“这么着,都别杵在这儿了,该干嘛干嘛去啊,散了吧。”

    这娘俩转的心思到快,说走就走,也没个先兆,才还说是要在金陵找人,这会子就变了,这就是说,人找到了。

    黛玉一颗心落到实处,就说嘛,乾隆也没那么笨,连这么点儿低级伎俩也看不透,会心的看着他,脸上绽开微笑。忽而想起那茬儿,娇颜一顿,翻了他一眼。

    乾隆原本见黛玉笑容,心里甜丝丝的,刚识破贼人诡计的惊骇,断然的处置方法,在微笑中得到心爱之人的安抚。刹那间。美人又送了一个白眼,好好的心情跌入低谷。“不会是玉儿喜欢上傻袍子吧?”

    婉嫔笑不可支的浑身颤抖,抢先禀报:“是贵主儿要吃袍子肉。”

    乾隆心里一颤,不敢相信的盯着黛玉看,就是孕妇害口,反差也太大了。她一向看也不看那个袍子肉。

    黛玉莞尔,冲乾隆轻启朱唇:“这会子又想起冻梨,不知道能不能寻着?”

    “行,行,这有何难?来人,去看看窖里有没有?没有就即刻冻上几个梨子。”反正有的是冰块儿,又不费事。

    沿着运河,皇家南巡扈从大船冉冉朝杭州进发。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让人们神往的杭州城,熹光微露,蓝莹莹的天际,含情脉脉的迎迓北方来的显贵们。

    杭州知府吴耀臣与驻军副都统额昆、总兵翔泰携当地官员齐刷刷的跪拜在口岸,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顶膜礼拜大清皇帝与他的母亲。

    步下大船,又上御辇、凤辇,跟随的妃嫔们也紧随其后,来到临时驻骅——杭州行宫。

    乾隆当是忙着接见当地官员,垂询各方面政事。陪同的各位大人们,也生怕有什么错处,被不长眼的奴才直接端到乾隆面前。认真小心办事,徇私的勾当也要分个地方。

    太后带着宫眷们来到内里,在打前站的太监解释下,特意安排黛玉在《揽玉苑》住下。精致幽雅的房舍,游廊上的雕花是一步一个典故,牡丹、榴花、芙蓉、君子兰、竞相映辉,步履其间,周身柳叶葱葱,莺歌燕舞,又有一池荷叶轻拂,那柳叶俯垂池水,仿佛在亲吻醉心恋人,挑人心扉,给人以阵阵遐想。

    黛玉羞的满面泛红,低声谢了太后,站在院门口,恭送老人家被人们簇拥着往隔壁不远的《念慈堂》走去。

    其她宫眷们的住处,比照分位及在乾隆内心荣宠程度,依次递减。有一样,既是有着天堂美誉,各处的景观安排总是错不了的。

    “主子,进去吧,看这一路累的,小脸儿都热扑扑的。”颜芳心疼的说,又吩咐着:“取些热水过来,给贵主儿冲个凉。”

    春纤与宁珍、秀荷等忙着安排琐事,絮兰让人搬了软榻在柳荫下。请黛玉歇息。又有宫女端过来面盆水,颜芳悉心服侍她净面。

    不到一刻,御厨送来食盒,一样样摆在榻前的长几上,让人看着就有胃口。

    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片儿川、葱包烩儿等,再配上一些时令菜蔬,把个长几摆的满满的。不知是哪个有心人,又把一盘冻梨呈上。

    黛玉闹心的说不出话来,又不好出言埋怨,瞪了颜芳一样,没等人家移开,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一块儿放进嘴里品着。

    颜芳把冻梨移到后面,把糖拌藕片换过来。

    黛玉想起六阿哥来,让人把他带过来。

    也许是怀孕人敏感,总觉着,自从有了身孕,太后就不让六阿哥缠磨黛玉,说是怕小孩子没个轻重,冲撞了她。有太后吩咐,吴嬷嬷管的更紧,连着几日,顶多能见上一两回面。黛玉觉着不对劲儿,又说不出什么。人家也是为了她好,上一次流产,弄的大家都不痛快,这次是格外小心呵护。

    六阿哥来了,委屈的走过来。“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将礼数不错分毫的行过来,弄的黛玉挺不好受。什么时候,娘俩生疏成这样?“六子,过来,让额娘看看。”

    六子小心的偎在黛玉身边,贪馋的享受着母爱。

    黛玉拿起筷子夹起吃食喂他,眼里一阵潮湿。她的内心有个忧患。特别是在她有了身孕后,明显看出乾隆与太后对自己腹中胎儿的企盼,相反,总是有意无意的忽略六阿哥。宫里总是有不得宠的皇子,更何况没娘的孩子,他的娘还是一个被贬为宫女子的妃子。有心想把这事儿说说,又觉着事情还没那么明显,万一错会了人家意思,反倒对六阿哥不利。只能借机多让他过来,也让那些看人下菜碟儿的主儿,悠着点儿。

    黛玉让服侍的人,换班去用饭,身边就留下春纤陪着。母子俩与春纤有说有笑的,时候过的好快,已是酉时初刻,她们又想起雪雁,还有她那个大胖儿子。

    院门外,站着乾隆,忧郁的看着这一幕,心里隐隐感到不安,黛玉要是知道会是那样,她会怎么想朕?一脚跨进门里,真想跟她们一起欢笑、逗趣儿,又一想到那件窝心的事儿,脸色暗下来,伸手扶住门框,他好为难。

    晨风拂面,乾隆陪着太后、黛玉等人走在苏堤上,太后由瑾苏、舒嫔搀扶着,走在前头;乾隆陪着黛玉缓缓跟在后面。婉嫔、令贵人、庆贵人、绿萼常在等,还有几个秀女随在身后。四周伴驾的还有宫廷侍卫、太监、宫女。有宫眷在,随行的大臣们也可偷得半日闲,就是松熙不满,自己带着随从逛南屏晚钟。

    松软的土地,十里垂柳宛如玉带,轻烟徐徐,薄雾飘忽。站在堤上四下寻觅。一面是北山,一面是南山,一簇簇花木丛生,姹紫嫣红,多姿婀娜,再点缀几位仕女,如诗般的画卷,阅尽人间风情万种。她的心“砰砰”震动,真想挥笔写下即兴诗以表心迹。

    黛玉的神情嵌入乾隆眼眸,让他有些得意。“既是喜爱,就多住几日,好好欣赏一番。要不,咱们就。”

    黛玉连连摇头,这人,怎么就容不得别处好,看上哪处,就要搬回京城,真是让人受不了他。“婉嫔姐姐,你们怎的才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哪儿也不在意,来个漠视。

    一阵娇笑:“让贵主儿惦记,这儿的景儿就是好,臣妾都看呆了。”瑾苏抢了她的差事,人家是太后娘家从侄女,又是黛玉的未来弟媳妇,从哪面儿论,自己少不得都要顾着点儿,眼面前皇上在,更要显出自己贤德,见黛玉相问,有心上前,撇下庆贵人、令贵人,笑盈盈的搀住黛玉。

    乾隆看婉嫔面上表情,还有正跟太后叙话的舒嫔与瑾苏,知道她的小心思,想起一件事儿,问道:“都准备好了没有?你父亲这次过来,就能待上两天,他那儿忙的打不开点儿。”

    婉嫔的父亲如今在福建协理总督马迩叙,督办税银事务,还有倭寇屡屡与海盗勾结,扰民等,就着乾隆南巡,代总督过来述职,跟女儿见上一面,家中其他人等就没这个福气。

    婉嫔向乾隆欠欠身:“谢皇上恩,也没什么,他们能为皇上效力,是一家子的福分,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臣妾备上些咱京城的小玩意儿,让家里人开开眼罢了。”

    乾隆矜首不语,看见庆贵人也往这儿看,捎带着也问了句:“安羽呐,你父亲也就在这几日时候,说不定跟婉嫔父亲前后脚。”

    庆贵人紧走两步跟过来,对着乾隆拜了拜,又要向黛玉施礼,被黛玉止住。“免了吧,正在兴头上,一起一蹲的,晃眼。”

    庆贵人笑笑,不自然的:“谢贵主儿,就是再高兴,也不敢失了礼数。”又对乾隆一笑:“谢皇上恩典,贱妾随着婉姐姐,备了些咱们那儿的物件,让他们见识一下。”

    说话间,又到了一个好所在,断桥。

    看见断桥,就想起白娘子与许仙,断桥享誉天下,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白蛇传》那脍炙人口的传说。白娘子与许仙在此相识,借伞定情,伞为红媒。

    “水柔柔山盈盈,春日西湖最多情。断桥粼波不曾断,相思树下系红绳。见那生低首移步过断桥,全不把湖光山色着意瞧。这满湖春色都绿了,难道说这春风尚未吹绿你心苗。”——摘自越剧白蛇传。

    走上断桥,想起世代相传的感人故事,黛玉的心痴了,以手抚上心口处,忽的触动了那枚定颜珠,转睛四顾,对上乾隆的眼神。

    “不好受?来人。”乾隆就要传太医过来诊治。

    黛玉一把按住他的手,又觉着在婉嫔等人面前不妥,待要收回,却被人家扥住。“用不着怕,朕担当一切。”

    黛玉急着解释,拉扯间,定颜珠露出来。

    看到定颜珠,乾隆砰然心动。“玉儿,你。”珠子上温温的体香,让他心醉。难舍难以,痴心难却。“拿去吧。”落到他的手里。

    “不,不可。”已经拿走了她的救命珠子,怎好再拿走这枚养身驻颜的珠子?她这是借机赠珠啊,乾隆大感为难。所幸其他人还没跟上。

    黛玉一语双关:“不稀罕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