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喝的有点失控。
池殊太久没这么疯了, 喝到后半场周郭呈都挨不住了他还在舞池里蹦,坐车上时他就有预感明天绝对腿上腰上连着一片的疼。
喊了个代驾,挺稳的, 一路开回去池殊眯的很舒服。
付了款后池殊就飘着脑袋朝公寓走, 扑过来的冷风令神志稍微清醒了一点,因此当他拐过花坛的时候,能清楚的看见坐在台阶上的边厌。
楼道里的光透过玻璃自动门打在边厌弓起的背脊上, 他的脸背着光向着暗,看不清神情。
但有种说不清的脆弱。
池殊一看,就知道边厌这一段时间过的不好,甚至,还可能受了委屈。他揣在袋子里手猛地攥紧,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在灯光自动熄灭前喊了声边厌。
呲。很细微的一声, 灯光自动熄灭。
边厌在黑暗中偏头, 无光,但却在看见池殊的那一刻眼中亮起了光。他用手撑了一下地, 站起身来跺了跺脚。
感应器感应到动静, 又呲的一下亮起,边厌脱离半暗置身于温柔的光亮中。
“池老师。”边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浮着碎光,看着亮极了。
池殊垂了垂眸走过去, 没开口问其他的, 直接刷了卡带着边厌进去。外面挺冷的, 说什么都不该把人放在天寒地冻的环境里。
看着他们一同进去的背影,一直停留在外的一辆车打了光,转个弯后朝外直骋离去。
进去后池殊也没急着按电梯, 偏头问道:“上去吗?”
“去。”边厌回的很快,朝池殊靠了靠,半边身子挨着他的后肩,像是一个半抱住的动作。
就算醉着,但这么明显的靠近池殊还是能察觉到的,没拦但也没回应,伸手按了电梯。
头顶上的楼层显示在下降,一层一层的,速度很快。像极了他们两最近的感情状况。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压很寂,这是自打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边厌有些不习惯,因为池殊从来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一直以来,都是池殊在主动。
边厌吸了吸气,伸手去碰了碰池殊的指节:“池老师,今天喝酒了?”
“嗯,和朋友喝了两杯。”池殊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直接走了进去。
指尖的温度消失,连带着身旁的香气,边厌不受控地去追寻,也跟着池殊进了电梯。
池殊的态度很平,如果没见过他笑意狡黠的样子,会觉得这样很舒服。但边厌不一样,他见过池殊太多不一样的内里,这样的处理方式在他这儿就是生气。
但池老师生气也气的很温柔。也让边厌越发愧疚。
池殊带边厌回了家,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冬季拖鞋给他,自己换上了夏季的凉拖鞋。
“可能有点小。”池殊将鞋收进鞋柜里,“你将就着穿一下。”
边厌朝他脚上看了一眼,心尖蓦地软了一下,将拖鞋递过去:“换一下吧,天冷。”
“你穿,等会儿暖气就起来了。”池殊没接,穿着拖鞋转身进屋开了暖气。
边厌也没再拒,穿上,确实有点小,露了点儿脚后跟,但是很暖很软,像是裸着脚踩进毛绒狗狗的肚子上,连脚趾缝里都透着暖意。
这是这么些天来,边厌头一回感受到的实打实暖意。温到心底的暖意。
边厌又垂头感受了会儿,直到池殊端着水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穿着鞋走了过去。
池殊家里东西有点儿满,但是又没到显得拥挤凌乱不堪的地步,色系也很杂没有统一的风格,但看起来就是家的样子。
有着生气和温暖。
“喝点热的,”池殊拖开椅子,将水放到桌子上。自己则是端着另一杯坐到了对面。
头顶的吊灯亮着暖黄色的光,笼在池殊脸上晕着他的轮廓很柔和,但却消不掉内里的冷。
边厌看得清,他没坐到池殊的对面,而是走过蹲在池殊面前,就像那天池殊蹲在他面前一样。
“池殊。”边厌虚虚地抠了抠他的膝盖,“对不起。”
池殊垂眼看着他,胡子拉碴的,但不脏,放到多了几分凌乱困窘的美,像是一位流浪着的边塞诗人,连带着眉眼间的脆弱孤寂,看着令人心疼。
这种脆弱很难见,不像是边厌。不像是池殊印象中的边厌。
池殊没动,听不出情绪的回道:“你已经说过了。”
“可没得到池老师的原谅。”边厌低头吻了吻池殊的膝盖,没敢太挨着,嘴唇在牛仔布料上摩擦,又道了声对不起。
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带着气的摩擦在浅薄的皮肤上触感尤为明显。
就这样,谁能硬着心肠。
池殊原本积攒了好几天的怒气在这一刻消的气都不剩,他伸手揉了揉边厌的眉骨:“这些天,去哪儿了?”
在带着温度的触碰下,坚硬的眉骨瞬间被揉软,边厌贪恋着这触碰,伸手扣住池殊的手腕,仰头亲了亲他的手心。
酒气氲着池殊特有的体香撞上鼻尖,边厌蹭了蹭他掌心的柔软,闭着眼道出了那句带着沉重的对不起。
边厌好像只会说这一句。但池殊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一句。
池殊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可以压着东西:“边厌,我十二天没找你的人。虽说我两没到正式的那关系上,但也不是这样的。”
说完,池殊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也不能这样。”
“我知道,不能。”边厌抓着池殊的手没用劲儿,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泄露出他抑着的情绪。
在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没用,边厌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那句对不起,企图从这三个字中偷得池殊半分心软。
但有些话,太浅薄了,戳不进心里,散不了隔阂。
池殊眼眶有些胀,反手刮了刮边厌的眼皮,随后立即抽手起身说道:“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温度消失,边厌心里一空,还未反应过来池殊接下来的这句话又将他脚下的土地给砸碎。
此刻边厌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念头,他也将其付诸了行动,转手抓住了池殊的手腕,垂着头说道:“池老师,我没有家。”
现在这情况,这句‘我没有家’背后的含义可太多了,池殊即不能狠下心来拒绝,又不敢应背后的沉重,手腕上的温度和力道还在,时刻提示着他边厌的存在。
池殊心室狠狠地颤抖着,如果是十二天前,边厌说这话,池殊能很快地应他一句我给你个家,但现在,池殊不能了。
“边厌,”池殊滚了滚喉结,拖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来,没看他,“好好休息一晚吧。”
这样的结果虽不是边厌最终想要的,但也足够让他欢喜满足,池殊话音刚落他便立即应了声,跟着池殊进了卧室。
上次换的那件带着花的卫衣还在,可这不适合穿着睡觉,池殊从衣柜里找了件oversize的长袖棉质卫衣和垂感的阔腿裤,又给边厌拆了一套以前从酒店里带回来的洗护套装,里面毛巾牙刷什么的一应俱全。
池殊的公寓不大,设计也不太一样,浴室和卧室装在一起,洗手间又单独拿出来修了另一间。
池殊拿了衣服后就直接带着边厌进了浴室,给他指了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然后拉过脏衣篓:“换好后递出来吧,最近天气潮,早点洗完多点时间烘干。”
“好,”边厌手里握着池殊的衣服,手心有些微潮。等池殊出去后他便立即将衣服换了,把砸烂的手机从里掏出来,扯过一个塑料袋装好丢进了垃圾桶。
再掏了掏兜,确认没有其他东西后将脏衣篓递了出去。
站门外的池殊接过,没说什么提着衣服去了洗手间,将衣服一件件丢进去,看着熟悉的衣物,池殊心里越发沉。
这还是他们当时去车站时边厌穿的衣服,内里的毛衣上还沾着他当时一不小心弄上去的液.体。
已经干了,沾着灰。
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池殊想不到出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边厌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池殊心里胀的酸涩,无奈恼火一起杂糅着灌进血液里,流遍全身,他看着搅动的机器,发凉的指尖在颤抖。
感受不到一点儿温暖。
也不知道他这样站了多久,直到边厌的脚步声传来他才回过神,眨了眨眼走出洗手间。
“池老师,我洗完了。”边厌收拾了一番,很干净,“你快洗吧。”
其实说实在的,边厌现在有点儿乖,但池殊还是让自己硬了硬心肠,淡淡地嗯了一声,拿上衣物进了浴室。
本来在这么喝醉又来了一场狂欢后,池殊应该是要好好泡个澡的,但一想到边厌也在这里洗过澡,站在淋浴头下让水流划过全身,池殊就有点儿说不清的臊。
池殊甩了甩脑袋,洗了个战斗澡,连乳霜都没涂,简单吹了个头发后便走了出去。
听着声音,坐在床边的边厌起身转过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手脚却泄露出他的局促。
池殊毛巾挂进烘干器里,说道:“你睡主卧,我去外面的沙发上。”
“别,我去沙发。”边厌拒绝的很快,反应过来后又带点儿失望,重复道,“我去沙发。”
“不用,”池殊走过去将他按到床上,托着他的脖子将他放倒,给他盖上被子,“睡吧,床很软,棉被也很暖。”
凹下去的那一刻,边厌感受到温暖的包裹感,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清醒过来,抓着池殊的手要起来。
池殊直接将他按了下去,半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亲了亲指节:“边老板,睡吧。我不知道这个操.蛋的世界对你做了什么,但我知道你肯定受了委屈。”
“你不告诉我我有点儿生气,但这并不妨碍我疼你。”
“所以,好好睡一觉,世界没给你的温柔,我可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电脑快没电了,明天捉虫!